绕了一圈半真半假的话兜子，确定这头无人是魅妖幻化。
元若澜便同北羽使起眼风。
北羽会其意，起身绕过火堆，走到云水宗那边。
“袅袅，我许久未归家，你这次回去记得帮我看下院内那棵老树。”
沧澜宗那头绕了一圈指点修炼心得的话。
早就引起云水宗的注意。
北袅袅本就心头犯嘀咕，又听了堂兄的话，于是笑了。
只将一双杏眸朝围着火堆打坐的同门睃一圈，“旁人久未归家思亲，你倒好就记挂着祖父种下的那棵忘过树，等我家去，必定帮你瞧上一瞧。”
说罢，又将弯眉一扬，眼珠子调转到最边上的白灰衫女子身上，“空水师妹，你前几日问我分沁香还有多余的嚒，这不就凑巧，正主就在这呢。”
乍然被唤了名字说事，空水尚还有些懵，一张清秀的白瓷脸，圆眼睛里挂起两分疑惑。
她先前是夸过那香好闻，可并未讨要过啊？
但知北袅袅一向蕙质兰心，断不可能无缘无故提这歪茬。
于是顺嘴应下，“劳烦北师姐还记得，实在羞颜，如若不便，分沁香的事就此作罢。”
北袅袅眉梢含春，又道：“这有什么便不便的？羽堂兄，你身上可有多的分沁香？”
“……”
北羽被问得不知怎么接话茬，他哪来什么劳什子分沁香？
分沁香是二伯母秦氏家的秘方子，闻之能使人说真话。
做戏做全，无法，他只得取出储物袋里的香袋子，只是储物袋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看来魅妖的幻境破绽很是明显。
于是他客气道：“实在不凑巧，那香已用完。”
不等北袅袅回话，空水就忙接了腔，“用完也好，用完也好，我就不用了。”
她实在不想背个眼皮子浅的名头，还要拿家当去换那香。
好闻归好闻，但既不当吃又不当用。
等北师姐用的时候，她大不了站近些多闻闻，也算是自己熏了香。
“……”
这一推脱，后头要验证谁真谁假的话，北袅袅也不好说出来。
不能唐突问话，免得打草惊蛇，这会她只能憋着口气，不上不下。
刚刚怎么就先问了空水师妹？
北羽也是一窒：“……”
这女修士实在憨直，是真转不过弯，还是魅妖同党？
林亦扇一直以为自己情商低有些笨鸟潜质，没想到还有比她更笨的。
她捂着嘴缩在斗篷里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墨无鸣挺直了肩腰帮她挡云水宗那边的视线，偏她越笑越明显，他只得回头冷脸：“扇儿。”
*
靠说真假话找出魅妖的法子中断。
不过能确定的是，魅妖定藏在云水宗里。
除开空水和北袅袅，目标缩小在剩余四人当中。
墨无鸣倒是知道怎么快速验证，但不好冒然与云水宗搭话。
他同云水宗弟子非亲非故又非友。
突然行动定会让隐藏的魅妖察觉，惹了他警惕，再将幻境时间拖得更久。
对他们就越不利。
毕竟每多在幻境里待一息，魅妖就多吸一息精气。
林亦扇挨了眼神警告也不怕，反而又悄咪咪地凑到墨无鸣耳根处说话，“怎么非要找出来？直接拿千机链捆了剩下几人不就好了。”
“这是幻境，拿不出。”
“……”
林亦扇稍微怔愣一瞬，难怪要这么迂回着绕来绕去猜谁真谁假。
拿不出法宝收拾妖物，
照这样说除了操控幻境的妖物，他们现在都是待宰的鹌鹑？
可是不对啊，说是幻境那她怎么能感知到痛？
林亦扇又折颈在他肩头，问：“我被割舌头怎么能感觉到痛？”
墨无鸣压低声同她耳语，“我伤的是你的神魂，神魂有五感。
多在幻境待一会，肉体精气就耗损一分，精气亏损多了，你隔三差五吃的荀草干就白废了。”
“啊？这么严重？”
林亦扇原以为就跟做梦一般，耗点时间，结果还要损耗精气和美貌。
急中生智，忽然她想到一点。
刚刚北袅袅和空水她们的对话提到了分沁香。
香。
对啊，香气，她被变化成墨无鸣的妖物抓住手腕时，就隐约嗅到一股雨后青草香，当时林亦扇并没立时反应过来，还以为真是墨无鸣。
后头知道是妖物，她也以为是山林里的味道。
便没多想。
现在想来自那时起就是幻境，那股味道也是妖的气息。
想出破绽，她又贴着墨无鸣低语，“公子，我有一个发现。”
“什么发现？”
墨无鸣有些意外她的敏锐，眼角余光扫到不忍直视的目光，他也不以为意，倒是耳廓处又传来她的细声叮咛，“那个东西身上有股青草香，淡淡的，稍微近一些就能闻到。”
虽多了一个辨认破绽，但墨无鸣也不好亲自验证。
他总不能直接跑到云水宗那边，贴在人身上闻气息吧？
况且还有一位是女修士。
行为实在冒犯。
歪脸瞧他迟疑，林亦扇又笑着说唇语：「公子如果答应给我三张变身符，我可以在不惊动妖物的情况下将他找出来。」
墨无鸣盯着在他眼前晃的唇瓣，眸光微变，沉着嗓音，“一张，而且不能对除你以外的人使用。”
“……”！！！
他可真是诡计多端。
合着变身符自己贴自己？
林亦扇不高兴地剜他一眼，“两张！”
“一张！”墨无鸣说一不二，绝不允她胡来。
“哼。”
一张就一张。
林亦扇气不顺地搡他一下，旋即起身换上张殷切笑脸。
左右两侧的元若澜和殷京语等人早就被两人的亲密举止羞得回避。
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又听到“哎哟”一声。
转眼一瞧。
林亦扇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摔在云水宗两位弟子身畔，好端端的平坦路，她是如何摔的？
“真是抱歉，实在抱歉…”
嘴上说着抱歉，林亦扇却趁机偷嗅两人身上气息。
左侧瘦长脸男修客气道：“无事。”
另一侧壮实男修仍是不在意，“无妨。”
确定左右两人身上都无青草香，林亦扇又起身拍了拍斗篷就走向北袅袅。
“北道友，你先前说的分沁香是何物？能给我讲讲吗？我自小爱香如命，励志要写一本香识全集录。”
“可否同你讨教一二？”
北袅袅瞧她背着人冲她挤眼睛，又打口型，知她是何意，于是淡定接话，“香料是我亲人所制，具体什么料什么方子，我是真不知晓。”
“啊？既然如此，甚是惋惜。”林亦扇故作叹息口吻，说完话就转身往回走。
只是在绕过火堆时。
又平地摔在另外两人中间，“哎哟，我…真是……抱歉。”
边左右抱歉，边借故靠近嗅气息。
墨无鸣绷着下颚，深觉丢脸：“……”
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蛤蟆草的办法是这种办法。
故技重施，第一遍或许是意外，第二遍，沧澜宗几人都大概猜出缘由。
只是法子到底是太蹩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