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几人见林亦扇抱着两画轴从屋里出来,都跟着松了口气。
只是还有一画被她长长的拖在脚边。
大抵是谁,不用说都知道。
定是灵女雾犹。
等墨无鸣、北羽和雾犹从画中出来,皆是脸无血色。
相比别的人,雾犹还添了新伤,额间的乌青大包尤为显眼。
她垂着脸剜那抹玲珑身影,眼中余恨又添两分,等墨无鸣的目光睇过来,她又将腰肢挺直,顺势朝他走过去。
“雾犹在此多谢林姑娘了。”
话是对林亦扇说的,眼睛却是往她身边男人脸上落。
林亦扇看她额间鼓起的大包,心头好不畅快,自不计较她的心不诚口不诚。
反捏着猫儿绢帕,笑着装心善。
“举手之劳而已,灵女不必挂怀。”
“没想到林姑娘也同墨道友一般菩萨心肠,救人于水火还不望回报。”
雾犹并未正眼瞧她,就将话搭在别处,她先前行事是直接干脆了些,倒低估了这婢女的分量。
墨无鸣面上浅笑,敷衍地说了句客气。
林亦扇本就有些迷信,兀突突地被人说有菩萨心肠,管她真话假话,心下反正是有些飘飘然。
毕竟她是发过宏愿要当修真界行侠仗义的清冷仙子。
今日也算是为自己立了些声名。
刚准备沽名钓誉一回,偏有人拆台,只听身畔的“墨道友”开了尊口。
“要说谢,总不好空口几句话,扇儿喜珠钗华服之类的法器,若灵女有心,以做答谢岂不合人心意。”
真是好一句合人心意。
林亦扇差点咬碎一口白牙,她让他捞好处的时候,他回回都往外推。
今儿是吃错了什么药?
叠音噗嗤一声笑了。
她原以为三人在一处定要闹出些事,刚上前想岔开话题就听到墨无鸣这番话,他待林亦扇是真的没话说,现在还记得帮她问“仇人”要好处。
雾犹稍稍一顿,没被身后的笑声惊到,反莞尔一笑,“这是自然,等回了一池春,我必送林姑娘一份谢礼。”
“……”她能送什么谢礼?
估摸也跟元若澜一般,看人下菜碟。
林亦扇刚准备戳墨无鸣后腰出气,元若澜就走了过来。
“林姑娘,你是如何看破画中玄机的?”
提起正事,众人目光都投了过来。
林亦扇放下个人情绪,将他们入画消失后的事说了一遍,又带着墨无鸣几人去了后院。
“呐,就是这棵树。”
抬手一指,她又发现不同,果子已经恢复成原来的红皮果子,树上的叶子也掉了过半。
这里真是处处都透着古怪。
元若澜、殷京语、叠音、司明围着果树转悠,看见两处断掉的枝丫,基本上和林亦扇描述的一样。
于是北羽又转过头问她,“林姑娘,条桌上的特殊符文呢?”
林亦扇把折好的宣纸递了出去,北羽接过看了后,眉头不禁皱起,他辨不出是什么符文,便把宣纸递给了擅占卜和阵法的殷京语。
殷京语细细看了看,也不禁拧眉,“林姑娘,你确定是这般?”
被质疑,林亦扇有些气闷,瞧几人都是如此神情,她瞋怪道:“我照着上面描的。
要不信,你们自己去屋里看。”
墨无鸣侧目睨她一眼,“扇儿,不得无礼。”
他知她贯爱使性子,私下在他面前也无伤大雅,在外人面前就不该如此。
林亦扇抬着下巴回瞪他,根本就不怕他。
屋里有那怪画,修士自然不能进。
还不是只能靠她。
又仔细看了看,殷京语仍不解其中意思,倒是边上的忍不住叠音催问:“到底是什么?怎么看这么久。”
殷京语将宣纸递给大师姐几人传看。
说出自己的看法,“应该是符咒,但具体有何用处,尚且不明。”
殷京语都不知道,那其他人更猜不着。
虽不清楚是什么符咒,但沧澜宗的人都很默契地没问灵女。
毕竟从进了幽渊,她就没少拖后腿,问了也是白费唇舌。
宣纸上的符咒,雾犹只扫了两眼就知道是什么。
一池春的人从上界到了修真界,就一直在极北地,明面上是犯了错被流放到此,实际是为了镇守幽渊下的凶兽。
幽渊一共有六道封印,她只知道其中四道,看来这便是另外两道之一。
*
几人注意符咒时。
林亦扇就在想另一件事,她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说。
但想着墨无鸣他们来此的目的,到底是开了口,“…公子,那两样宝物有头绪了吗?”
“怎么?你有发现?”
“…那副画里还有一副特别的画。”
墨无鸣温和一笑,“有什么特别?”
天眇子说的果然没错,寻到阴含淬心乳和金光宝盒都要靠蛤蟆草。
林亦扇歪着脑袋瞧了眼边上几人,又压低了嗓门,“里面的画全部都是水墨画,但有一副是上了色的。
我觉得蹊跷,但怕出事就没拿。”
“你们主仆二人又再说什么悄悄话?”
叠音早看见两人咬耳朵,凑过去作势要听,林亦扇立时打住话头,但墨无鸣却把话说了出来。
“扇儿寻到了宗门任务线索。”
“啊?我可没这么说。”林亦扇白了一眼墨无鸣,他这人怎么回事?
今天怎么总跟她唱反调?
一听线索,沧澜宗的一众视线又移到林亦扇身上。
叠音惊诧一瞬,又不免叹服,“小扇,你的机缘是真不少啊…”
元若澜:“林姑娘,还请你同我们讲一讲。”
墨无鸣把画符咒的宣纸收回,目光冷淡而平静,浑然不察蛤蟆草的白眼。
没办法,林亦扇只得把那幅画像的事说出来。
然后被理所当然的赋予重任,当然也得了大师姐和其余几人的好处承诺。
考虑安全性,林亦扇同墨无鸣要了千机链。
再次拿毛笔画门回到画中。
还是跟之前一样没什么变化,等林亦扇找到那副画跟前,她刚伸手摸画轴。
“嗖——”
顿时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