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儿。”
“扇儿。”
墨无鸣紧紧抱住怀里人,一遍遍念着她的名字。
像是这样,她就还在一样。
那些他不能说出口的话,都藏在一声声的扇儿中。
他有些后悔了。
他应该告诉她的。
他不是不让她修炼,也不是不许她修炼。
而是她不能成为妖邪。
他想过延挨些时日,寻到新的灵植宝物一定为她炼制能修炼的灵丹妙药。
倘若寻不到,又或者丹药宝物无效,他便和大师姐成婚。
从宗主元守承手里得到聚魂瓶,然后为她在修真界寻找新出生且有灵根的肉身躯壳。
可若是她成了邪修,聚魂瓶便无用了。
修士无轮回,只有凡人才能转世投胎。
但现在好像什么都来不及了。
*
幽吟可不是什么好管闲事的良善之辈,况且妖自诞生以来都是弱肉强食,以强为尊。
他的煽风点火,到底是起了作用。
等看到那男修拿出那颗完美契合小扇子的妖丹,他幽暗如鬼火的眼闪过一丝兴奋。
“听说你们凡人都忌讳肢体残缺下葬,不然来世便会成为天残,瞧瞧,这心口处的大窟窿,投胎之后可不得又犯心疾?”
一个又字,让人捕捉到更多深意。
“扇儿她几时犯过心疾?”墨无鸣凛声追问,人也渐复清明。
“隔着几日便痛上几个时辰,不过到底是痛不死人,只身受些折磨。”
提起这事,幽吟又多了计较,“既然说到这,你便把她欠的账一并还了。”
“总不能人死债消,我吃个大亏吧?”
墨无鸣眉间一紧,“什么债?”
“她犯心疾熬不下去,吃的就是我的丹药,不说吃了一瓶,大半瓶是有的。”
幽吟将滚落到角落处的小颗妖丹吸入掌心。
“这便算是抵账了。”
对上远处一众修士的欲言又止,他冷了脸,“还有别一口一个妖孽,我同她只是定了言必契,帮她寻到缓解五感丢失的妖丹而已。”
“……”五感丢失?
墨无鸣心猛地被揪紧,其他人不知缘由,但他是知晓的。
定是取净祟玉莲台伤着了她。
可那日他带回蛤蟆草的时候,她的伤口明明已经愈合。
可为什么会严重到五感丢失?
突然,他意识到某种可能。
要么是元守承不如他表现的那般大度,要么则是……
“既然事已既成。”
幽吟饶有兴味的轻笑出声,“告辞。”
不过他这人惯爱故弄玄虚。
飞到半空,又抛下一团砸向那男修。
“这是小扇子求我帮她保存的破布团,也不知装的什么东西,如今人已死,便留给你作念想。”
声音飘远。
墨无鸣的思绪却乱得不得了。
他一眼就认出妖孽丢下的是何物。
这哪是什么破布团,绣着猫儿扑枝的手帕是他买给蛤蟆草的。
等他一点点摊开手帕,墨无鸣的心猛地激荡起来。
手帕里包着东西已经黏腻成团,腐烂到发酵。
可只有他知道,这是什么。
扇儿被取净祟玉莲台之前,他曾给她摘过一次别人院墙上的花蜜。
当时,墨无鸣也不知自己为何要那样做,或许是出于怜悯,又或许是出于愧疚补偿。
但他知道,无论出于什么心理,他是心甘情愿地为她犯下“偷盗”这个罪名。
*
沧澜宗几人,见墨无鸣收起脏污手帕就要把那泛着紫光的妖丹放入血窟窿。
于是立马制止。
“墨师弟,万万不可。”
北羽快步到他跟前,“那妖孽故意说那么多话,明显目的不纯。”
若是妖丹放入死人体内,万一发生异变,岂不是自找麻烦?
“这妖丹本就是她先找到的,理应是她的东西。”
墨无鸣如今哪听得进去劝,只冷着脸把妖丹攥紧。
他眼缝都未分一个给旁人,落到林亦扇的头发上,又记起为何要削她头发的缘由。
“若不是司明被邪修迷惑,扇儿怎么会死?”
墨无鸣说话声不重,但司明二字让沧澜宗几人心惊。
连师兄的称呼都被抹去。
怕是真结了仇怨。
殷京语对此倒是乐见其成,北羽、司明为一体,因一颗万清丹,三人关系凑近。
现下又因林姑娘的死分崩。
他适时帮腔,“林姑娘一直都想寻到妖丹,如此执念,又为此丢命,若死后还没如愿,岂不是魂魄都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