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休头也没回,只道:“师父的契定妖在这晶石墙后面。”
听了这话,静匀又仔细瞧了眼晶石墙,并没见什么异常。
“没看见啊,哪有什么妖女?”
他心里虽犯嘀咕,但见静休拿出念珠法器,试图将晶石墙破开。
静匀就算什么都没瞧见,也只得信了他说的话。
“就算真在里面,你管那么多做什么?那妖女都跑到晶石墙后,自然有办法出去。”
静休手上动作略一停顿,是啊,她自己应该能出去。
但转眼又想起刚刚看到的画面,于是又道:“她翅膀被什么烧焦了,像是受了重伤,刚刚一直在狠狠砸墙,估计是被困在里头了。”
“她是妖,就算困在里面,跟你有什么干系?”
“……”
此话一出,静休一下就没了相帮的理由,妖女有什么事,跟他佛修有什么相干?
再说她还拿剑打过他一顿。
他帮她做什么?
理清亏嫌,静休又收了念珠,靠在晶石墙上打坐,只这一靠让他觉得哪哪都不踏实。
不知怎么他觉得后背一直有什么在敲砸。
“砰砰砰。”
“砰砰砰。”
越来越急,越来越重。
终是听得心烦,静休又问:“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静匀扭过头,睐他一眼,“外面全是打斗声,你让我听什么声?”
怕静休误事连累他受罚,静匀又郑重地叮嘱了他一句。
“别神神叨叨的,一会师父来了,我俩就出手,听到没有?”
静休嫌他多嘴,又被后背的敲砸声震得悬心。
“砰砰砰。”
“砰砰砰。”
一声比一声急。
也不知哪根筋搭错,鬼使神差地静休扯出个谎,“静匀,你过来同我一起把这晶石墙砸开,师父留着那妖女还有用。”
“若她就这么稀里糊涂没了,师父算起账来,可没好果子吃。”
静匀瞧出他心思不正,讽了一句,“你可真是操闲心,人家姘头都不管,你倒还管上了。”
“少胡说,正事要紧。”
二人嘴上对骂几句,到底是往一处使力,可惜那晶石墙愣是凿不破,也凿不穿。
又怕动静太大,让远处动手的修士注意到这边,于是施法也是收着收着来。
这一收就难免有些误事。
林亦扇原来身上的储物戒,灵剑都被老秃瓢收走,现在用的法器也还是捡漏好几年才寻着的匕首。
她拼命的施法凿墙,但根本就无济于事。
反把虎口震得发麻发疼。
眼瞅着水淹到腰,手上施法的动作更加频繁。
也不敢再留存什么妖力以备后患。
眼下这一关要是过不了。
她就没以后了。
“砰砰砰。”
“砰砰砰。”
匕首连刀刃都没凿进过晶石墙,只相撞地砰砰响。
水位一点点在升高。
过了腰,在往上齐胸,过了胸口,再到肩膀,到脖颈。
直到下巴颏,林亦扇也才将晶石墙凿出拳头大点的凹槽面。
若是她尾椎骨没有受伤,能站起来,她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事到如今,除了坦然面对。
林亦扇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了。
她曾经也努力过,争取过,挣扎过,咬牙忍受过,但无一例外得到的都是一身伤痛,除了那份痛就是不见光日的等待。
如今眼看着快丢了性命,还是浑身都痛。
算了,就这样吧,折腾了这么久,坚持了这么些年,林亦扇,你也该累了。
也许这就是她的命。
炮灰嘛,总是轻描淡写的出现,又如云烟一般消散。
没什么要紧。
林亦扇心里宽慰着自己。
但说来说去都是对于自己的无能无力,无可奈何作辩解。
她不属于这里。
却又意外地来到这里。
偏偏来了之后,老天爷让她见识了有别之前的世界,却又处处拦着她活成自己想要的那般。
凡人,或许的确不该有这些成仙得道的虚妄。
但凡人却又是最痴恋贪欲缠身的。
她生来便是如此。
改不了,也不愿改。
只是,到底是不甘心。
为什么别人都可以,独独就她不可以?
当水淹没鼻息,窒息感让林亦扇再也不能思考。
除了痛苦,挣扎,还有一张嘴吸气就灌入大口大口的水之外,剩下的就是煎熬……
*
晶石墙另一面的静休、静匀费劲凿着晶石墙。
可无论如何,都不见墙面有丁点儿破裂痕迹。
倒是越来越大的动静把人招了过来。
来此的各门修士,也有不少是低阶弟子。
相比高阶修士,低阶弟子更是惜命。
多数都是做做样子便伺机往后退。
寻欢门同掸尘寺素来“交好”,蒲水儿、蒲柳儿,还有蒲旋等人也就寻摸了过来。
瞧见这两和尚的举动,立时就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静匀回头就要答话,却被静休抢先。
他道:“救人。”
“救谁?”
静休没说是谁,含混道:“不清楚,只听见那头有动静。”
着一袭红裙的蒲旋羽扇半遮脸,笑得媚冶多情,“哟,出家人就是出家人,真是慈悲为怀。”
只怕是假慈悲吧。
一旁的蒲水儿、蒲柳儿没说话,不过神色都是不信。
掸尘寺能有什么好人?
静休没功夫搭理她们,又继续施法凿墙。
可这一下下凿下去,晶石墙却没有半点被撞穿的迹象。
倒是后头几大宗门跟妖修的打斗声几欲把人耳朵震聋。
这惊天打斗声也将灵脉的变化掩盖了下去。
灵脉流倒灌入晶石墙后,裂缝再窄,也抵不过时间的流逝,一炷香,两炷香,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直到洞内不再有扑通挣扎声。
灵脉流出的灵液还在不停地往里倒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