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耗子的神出鬼没。
让林亦扇一下多了个仇人，一下又少了一个仇人。
了玉剑尊不多问俗事的心性，也让衡缘子和元清子的计划落空。
拖延着分定灵脉流，以为就能拖延住受伤的了玉剑尊回宗门疗伤。
结果，人家压根就不过问这事。
既然人已走，元清子也不再同妖女周旋，施出必杀绝招就直冲她心口。
杀妖嘛，一招刨心就够了。
陡然变凌厉的招式，墨无鸣瞬间察觉，他也顾不得师父天眇子在侧，施出元婴修为，掷出一枚暗器打向元清子。
修士过招，最是忌防他人偷袭。
更何况是同修为修士的偷袭。
玄铁钉不偏不倚打中元清子后背至阳穴，此穴位位于脊椎处，伤之阻断其下肢行动。
暂断下肢行动，便至周身经脉不通。
修士若是经脉不通，施展自身法力便有了淤堵。
打斗中若是施展法力的速度慢了，堵塞了，那就是给对手有机可乘。
林亦扇一掌正中元清子命门，直接打得他口吐鲜血，飞撞至晶石墙。
“砰——”
又重重摔了下去。
“师伯！”
“师父！”
“师兄！”
掸尘寺众人惊呼一声，但除了这声喊，却没人上前将其扶起。
因那妖女已飞至其近前，又是快狠准的一掌。
“轰！”
眼看着杀气掌风要击中元清子头顶，一降魔杵飞出将妖女击退。
林亦扇回头，看清来者，语带厌烦，“又来个秃瓢！”
“妖孽！胆敢口出妄言，还害我宗门弟子性命，今日我怕是留你不得。”
凌霄子是武僧出家，修得也不是慈悲为怀，普度众生。
对于妖孽，除了杀之后快，便是赶尽杀绝。
掸尘寺住持凌霄子的出现，让静休、静匀、静蝉几人都有些愕然，惊愕一瞬又叹那妖女怕是真要命丧于此。
脱了衡缘子的契，她就不该来寻仇。
这下，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事情急转直下，墨无鸣先担心了玉剑尊对蛤蟆草动手，好不容易等了玉剑尊走了。
现下又悬着心担忧凌霄子杀了她。
真是前世的孽账，此生要还她。
说时迟那时快，不等凌霄子出手，墨无鸣便朝地上的衡缘子掷出一枚暗器，暂定其哑穴就飞身而出，“妖女，今日我便好好同你清算一下旧仇。”
这旧仇，是什么旧仇？
在场人不得而知。
但早不出手，晚不出手，现在才出手和旧爱算账，总有种偏袒，拉偏架的意头。
“……”
面对突然跳出来的墨无鸣，林亦扇一时还不知道该用何脸色待他。
是该凶巴巴地骂他一骂，还是装高冷不相识？
不等她想好该怎么待他，就瞧见墨无鸣对她动了动薄唇。
「快走。」
见蛤蟆草还没反应过来，墨无鸣也顾不得元守承，还有师父天眇子的视线，飞掠至近前就带着人逃了。
对，逃了。
眨眼间，紫色光影消失。
闪出冥府河，他就带着人往西逃。
直到幻雾林，确定无人追来，墨无鸣才将蛤蟆草放了下来。
“我让你逃，你怎么一直傻在原地？”
“……”
林亦扇没说话，只觉得他比较六年前，更多了些冲动。
“无鸣，你……”
她轻叹一声，“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沧澜宗弟子？”
墨无鸣紧了额心，轻摇下巴，又道：“你不是他们的对手，硬碰硬只会自己受罪。”
他又旧事重提，“我让你回九十九重山，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一句话，似乎把两人分隔的岁月拉近。
时间好像还是在他订婚那日。
他也是这般问她。
林亦扇笑了笑，不在意道：“我回了，只是没回去，当日我被元守承抓住，然后被他送给了掸尘寺的衡缘子。”
呼之欲出的答案，在这一刻经她的口证实。
墨无鸣反剪着的手，又攥紧了些，有些事他想问又不敢问，于是只能面上温和地同她笑了笑。
“扇儿，我该回去了，你也记得回九十九重山。”
“你怎么回去？”她拉住转身欲走的墨无鸣，有些为他担心。
众目睽睽之下，他带她逃跑，回去还不知道要受什么责罚。
“要不，你跟我跑了吧？”
墨无鸣抬手揉了揉她的脸，嗓音低沉道：“说什么傻话，记住我说的话，在九十九重山不要乱跑，好好修炼。”
“等我有空，我会来寻你。”
又是这句话，林亦扇蓦地有些抱怨，“你上次就没来。”
她一个人在冥府河畔待了六年，孤伶伶的，谁也没来寻过她。
“我盼了你好久，你一直都没来，我以为你把我都忘了……”
“你知不知道，我在这等了你好久？”
因她的话，墨无鸣空落落的心莫名有些泛酸，他知她定是吃了不少苦头，所以才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他心里有愧，又无计可施，“扇儿。”
“嗯？”带哭腔的鼻音，让林亦扇惊觉自己已经落了泪，她撇过头忙扯袖揩泪。
又听他语带亏欠地说：“对不住，我来迟了。”
霎时，她才揩掉的泪，又滚了下来。
“啪嗒啪嗒。”
落湿了衣襟，也模糊了视线。
六年的委屈和苦楚，在这一刻化成了嚎啕大哭，
“哇呜……我……”她抽噎着，有些哽咽，又哭好一会，才难得大方道：“我…我原谅你了。”
原谅？轻飘飘的两个字，似乎要把一切痕迹抹除掉。
墨无鸣恍惚一瞬，眼中全是哀怜，她能原谅他，他却不能原谅那些人。
因他不是她的谁，也无法说出他为她的遭遇而计较。
他扯起袖管替她拭泪，一滴一滴，小心翼翼地蘸掉，等她收了哭腔，才问：“扇儿，是元守承亲自将你交给衡缘子带走的，对吗？”
林亦扇红着双眼睛轻点下巴颏，点完又觉得有些丢脸。
她现在都是真正的妖了，怎么还是报不了仇？
*
冥府河底灵脉流处。
突然消失的主仆二人，让在场众人除了惊愕便是哑然。
刚还瞧掸尘寺的热闹，现在都转向了沧澜宗。
被偷袭打了哑穴的衡缘子，冲破封印便怒吼出声，“你们沧澜宗的弟子，伙同妖女私奔，今日必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面对衡缘子的暴怒，天眇子当没听见，“……”
他就知晓那野丫头会有拐带走墨无鸣的一天，不然他为何带她来修真界？
沧澜宗弟子也当没听见。
人家师父，还有未来岳父都没发话，他们做弟子的更加无权置喙。
元守承听见了更是当没听见，只避而不答，客气道：“住持怎么来了？可不巧，剑尊先走一步，否则还能同你叙旧。”
“既然你来了，那便帮着把六大宗门如何划分灵脉流的事裁度裁度。”
“先不急。”凌霄子睃了两位堂主各一眼，转而问：“那妖女与你们沧澜宗可有干系？”
元守承笑了笑，“论说干系，从前是有那么些，但真论起来，还是同你们掸尘寺干系更大。”
“她本是流萤剑君的婢女，六年前被你们掸尘寺捉了去，如今成了妖，其中是何缘故，还得问你们掸尘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