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的一个清早,沈棠像往常那样去公司,今天来公司最早的不再是秦醒,换成了园园。
园园拖地那可比秦醒利落多了,四十五分钟下来,所有公共区域都拖了一遍,连带着把桌椅和玻璃也抹得干净锃亮。
“棠姐,早啊。”
“早。”
园园特意扭头往沈棠身后看了一眼,失落的眼神没藏住。保镖今天没跟沈棠一道上楼。
沈棠输指纹开门,调侃园园:“你跟秦醒是不是干活干上瘾了,还一三五二四六轮流值日?”
“就当锻炼身体呗,怕熬夜猝死,现在早睡早起,感觉还不错。”园园开始拖沈棠办公室。
好几次话到嘴边,她欲言又止。
很想问问沈棠,怎么今天就她一个人过来。
沈棠倒了一杯温水,开始一天的忙碌。
园园竖起两只耳朵,听外面有没有别的动静,直到沈棠办公室打扫干净,仍不见保镖上楼。
她看时间,才七点一刻。
“棠姐,我马上下楼买早餐,你吃了没?”
“没,现在不是默认秦醒带早饭?”
“这周早饭我来买,现在天气凉快了,走路不热,总不好意思天天让他一个老板跑腿儿。”园园故作若无其事问道:“棠姐,给你这边带两份?”
沈棠在给肖冬翰发消息:【什么时候来北京?】
她抬头看园园,“一份我都吃不完。”
园园:“......”
沈棠不再逗她,“今天他去4s店给车做保养,估摸要中午回来。”
园园现在习惯了沈棠的调侃,不像以前那样面红耳赤不好意思。
知道他在哪,她心满意足。
“棠姐。”她郑重其事说着:“从今天开始,我打算学西班牙语。”
沈棠托着下巴,“你这样温水煮青蛙,哪天是个头呀?”她认真跟园园聊起这段感情:“想过主动争取,去跟他表白吗?”
园园握着拖把,站在那一动不动。
想了半分钟,“算了,我怕他拒绝我,就先这样相处着,反正他暂时也没机会接触到其他异性。”
就在刚刚短短几十秒里,她设想了一下她跟保镖表白的场景。
身高差要命,她一六.四,比保镖矮一个头还多。
见识不及他的十分之一,收入是他一个零头。人家闲着时从来不浪费时间,不是学习语言就是投资理财。
不像她,不是刷博就在那八卦。
看看自己,真是要啥没啥。
她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去喜欢他。
她垂着脑袋,心情跟外面灰蒙蒙的天差不多。
沈棠瞅着她,给她鼓励:“还没表白呢,怎么就开始自卑了?试试呗,你看我跟蒋城聿的差距,那不比你们大个千百倍。”
园园:“我要有你这个颜值,就算有你一半,那我不天天跟螃蟹似的,举着钳子横着走啊。”
“你就这点出息。”沈棠回到正题,“你哪儿长得不好看了?清新可人,天生丽质,出水芙蓉。”
“棠姐,咱悠着点儿,一大早,别把牛皮给吹破了。”
沈棠笑。
园园心情好了不少,拿着拖把出去,还得去给公司其他同事买早饭。
沈棠收到肖冬翰回复:【什么事?】
【最近我跟我好朋友温笛,在合作一个剧本。】
【找我投资?】
没给沈棠说话的机会:【没空,有闲钱我也不可能给你投资。】
沈棠:【我是缺钱的人?剧本里有个角色想以你为原型,不知道你什么意见,得取得你同意。】
肖冬翰:【现实里没能把我踩脚下,你这个闺蜜准备在剧里把我搞破产?】
沈棠:【......你太自信了,在剧里你是个打工的,顶多是被炒鱿鱼。只是用你的其他经历和人物性格。】
温笛说,她在不少剧本里写过斯文败类,可那天在餐厅看到肖冬翰,她突然觉得自己以前写的斯文败类只浮于表面。
肖冬翰就是斯文败类本身。
肖冬翰那边是晚上,正跟朋友喝酒谈事。朋友见他脸色铁青,还以为生意上出了岔子,其他人识趣闭了嘴。
沈棠:【你考虑一下。】
十分钟过去,那边没再回过来。
沈棠关了手机放一边,知道这种事不可能一次成功,肖冬翰本来跟她就两看生厌,不可能轻易答应她。
窗外,太阳终于从厚厚的云层里挣扎出来。
蒋城聿给她发来邮件,让她登录邮箱查看,尽快给他回复。
沈棠在微信里问:【给我发了什么?】
点击发送,她打开电脑上的邮箱。
蒋城聿:【打开邮箱自己看。】
沈棠一边打字,一边输入邮箱密码。
【我现在就想知道。】
这句像是自动语音,在跟他撒娇。
蒋城聿:【挑个月份,再选个你喜欢的日子。】
沈棠打开邮件,长长一段:
你看哪天合适去领证,我把有纪念日和节日的月份已经给你标出来,在剩下的月份里挑。
一月:元旦
二月:情人节,你生日
三月:八号那天筝筝说是女神节
四月:春游
五月:5.20这天、以后还要给你过母亲节
六月:儿童节、还有我的父亲节
七月:我生日,也会给你准备礼物
八月:我们求婚纪念日
九月:(暂时没有纪念日)
十月:(婚礼可以放在这个月,等孩子长大了,让他们做花童)
十一月:21号,我们的周年纪念日
十二月:圣诞节
还又附了九月份的日历,他在上面圈了几个日子。
【你看看喜欢哪天。】
沈棠:【你还让我挑月份,剩下的不就是这个月了吗?哪还用挑。】
蒋城聿:【你要是喜欢其他月份,我随你来。选九月的话,以后每个月都有纪念日过。】
沈棠:【选九月,想跟你快点领证。】
蒋城聿:【那就明天。】
明天是九月九号,日子就这么定下来。
当晚,蒋城聿专程回老宅一趟,将领证的消息告诉父母。
今天父亲也在家,正在院子里陪母亲下棋。
旁边的画板没收,看不出画的是院子里哪个角落。
夏天蚊虫多,他们平常下棋都是在客厅,很少在院子。
今天花园边点了蚊香,一股特有的香气飘散。
夜色浓厚,即便院子里的路灯都亮着,光线还是略显昏暗。
“妈,你们怎么不到屋里下?”蒋城聿走过来。
蒋夫人:“这不是有情调嘛。学学你们年轻人,不然你跟筝筝总嫌弃我跟你爸落伍,不理解你们秀恩爱。”
她指指花园边上的老式蚊香,“我们那会儿的品牌跟味道,一点儿没变。我淘了半天才淘到这个蚊香,闻着这个香味儿呀,我跟你爸就能想起当初见面的情景。”
蒋老爷子看一眼妻子,她点蚊香是怕蚊子咬,至于为什么非要在院子里下棋,那是因为趁着光线不怎么样,她好偷偷把他棋子从棋盘上拿走换成她自己的棋子。
当然,他不会当着孩子面拆穿她。
“你今天不忙?”蒋夫人这才想起来问儿子。
“还行,不是很忙。”蒋城聿搬张椅子在母亲旁边坐下,“回来跟您和我爸说个事儿。”
蒋夫人看着棋盘,斟酌半晌才放棋子,“以后有事电话里说就行,忙了一天早点回家歇着,不用特意跑来。”
“什么事儿?”
蒋城聿:“我跟棠棠打算明天领证。”
“这么快的?”蒋夫人忽然觉得儿子长大了,“我还来得及给你们准备份礼物呢,你不早说。”
蒋城聿:“今天才决定,不用刻意准备礼物,明晚下班我跟棠棠过来,一家人吃顿饭庆祝一下就好。”
蒋夫人把手里的棋子放棋罐里,吩咐管家准备明晚的食材,“到时让成凛做,城聿打下手。”
她又跟儿子说:“你大哥大嫂明晚正好回家,还真是巧,平常你大哥一年都没空在家吃几顿饭。”
明天的晚饭安排妥当,蒋夫人继续下棋。
她拿掉棋盘上的一个开心果,放上自己的棋子,把占位用的开心果又放在另一处接着占位子。
蒋城聿在旁边看母亲下棋,以前棋盘上只有一枚开心果占座,今天又多出一枚。
“妈,您这个画板不用了吧?”
“不用了,以后也不用了。”
“怎么了?”
蒋夫人搁下棋子,“人不能太贪,想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要求是高了点儿,我决定放弃这一门。”
蒋老子在心里补了句,关键你其他三样,也不精通呀。
蒋城聿从父亲表情里便能猜测出父亲此时在吐槽什么,他淡淡笑了下,帮着把画板收起来。
在家待了半小时,蒋城聿回自己别墅。
沈棠在家,正在书房整理明天领证要用的东西。
“老公。”她抬眸看一眼,把手里两人的户口本放在资料袋。
蒋城聿臂弯里挂着西装,空着的那只手围在她腰间,“齐了吗?”
“要用的都在这儿。”沈棠扬扬手里的资料袋。
她在他怀里转个身,跟他面对面。
明天就要跟他成为法律上的夫妻,今天不时想起来依旧觉得像一场梦。
“有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蒋城聿:“明天领过证再说。”
第二天。
对绝大部分人来说,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沈棠和蒋城聿早早来到婚姻登记处,除了拍戏赶飞机的那些日子,今天是她起的最早的一天。
化了一个精致的妆,穿上和蒋城聿一样的白衬衫。
拍照时,蒋城聿给她整理好领子。
在她心里,就算是求婚,也没这一刻神圣。
她跟他的名字终于写在同一个红本本上。
拿到证,蒋城聿给了她一个暖暖的拥抱,“谢谢你愿意成为我妻子。往后,多多指教和关照。”
她对家的执念在蒋城聿这儿,得到了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