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邑长公主见到黄门令带来的白绫和鸩酒,一下子失控了。
“不可能……不可能。陛下乃是本主养大的,岂会如此无情!”“这是有人蒙骗皇帝……这是矫诏……本主要见皇帝……本主要见皇帝!”
鄂邑长公主在廷尉狱中大喊大叫。 一众狱卒听到鄂邑长公主的大喊,都远远的避开,假装听不见。 黄门令皱着眉头道,“盖主何故如此……盖主何必让奴婢等为难……还请上路吧!”
鄂邑长公主闻言更是大怒,“就是尔这狗才,联合霍光蒙骗皇帝……” 黄门令摇了摇头,对身边的四名小黄门道,“送盖主上路……” 四名小黄门闻令立即上前,用白绫勒住了鄂邑长公主的脖子。 很快鄂邑长公主就没了动静。 “太监!盖主上路了!”
黄门令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转身离开准备回宫中复命。 …… 一个时辰后,建章宫中。 “朕那阿姊如何了?”
皇帝见到回来复命的黄门令迫不及待的问道。 “启禀陛下,盖主已经前往服侍先皇帝了!”
皇帝闻言道,“善!可惜往后朕再也无法听闻阿姊的教导了……” 黄门令道,“陛下不必忧伤……盖主乃是去追随先皇帝……此乃喜事……也是盖主的孝道……” 皇帝点头道,“尔所言甚是……朕那阿姊乃喜爱享受之人……府中奴婢也都让他们随阿姊而去吧!”
黄门令闻言心中一紧,面上却露出微笑道: “陛下真乃仁君也……奴婢这就差人去办……想来盖主见了泰山君与先皇帝也当感念陛下之恩!”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摆了摆手,让众人下去。 …… 刘益在听闻皇帝对鄂邑长公主的处置之后,却是沉默了良久。 他突然之间也对皇帝有了新的认识。 霍光和公卿列侯们经过这一事同样对皇帝有了新的认识。 尤其是霍光,他猛然意识到,皇帝已然并非昔日的孩童。 鄂邑长公主死后,皇帝和霍光这才开始清理上官桀与桑弘羊家族。 经过公卿列侯们的集议,上官桀与桑弘羊家族皆被夷三族。 至于被牵连之人,霍光、张焕与刘益皆上书请发此辈于安西、河中之地。 不过皇帝却没有完全赞同此事。 最终这些被牵连之人,只有与宗室有关联的三千余人被发配至安西。 其余被牵连之人,则悉数发辽东。 皇帝如此行事,却是让贤良文学们颇感振奋,纷纷上书言事。 霍光对此则并没有任何反应,而是继续按部就班的处理上官桀父子。 “陛下,上官桀父子谋逆当死!”
“大将军以为当如何处置上官桀父子?”
霍光不苟言笑的道:“此乃陛下之权,臣不敢僭越!”
皇帝面上露出满意之色,随即下诏,“上官桀父子当烹……” 最终上官桀父子则享受了原本历史上桑弘羊的命运。被烹杀于横门外。 上官桀父子死后,最难处理的就是皇后上官氏。 上官氏虽然是上官安之女,当同样也是霍光的外孙女。 皇帝在经过一番思考后,没有追究上官氏的罪责任,仍旧为皇后。 处理完这些事自然就是大赏功臣。 新阳侯刘益因平叛有功被益封一千五百户。 张昆因捉拿上官桀被封为关内侯。 张焕也被益封三百户,并一步登天被迁为步兵校尉! 吴正因为捉拿上官桀之功,也被拜爵关内侯。 其余有功之人也皆有封赏,不过得利最大的还是霍光。 车千秋本就在病中,此事之后,更是一病不起,不得不把大权全部交由霍光。 霍光由此几乎同时掌握了北军与朝堂大权,成为真正的权臣。 皇帝的权力同样获得了极大的提高,不但完全掌握了宫禁,而且正式开始插手朝政。 这一次事变获利最大的就是皇帝与霍光。 …… 云阳侯府中,张焕脸上殊无喜色。 “刘侯,陛下此乃何意?”
他面色严肃的向刘益求教道。 刘益叹息一声,“陛下恐怕已经对我西域有了忌惮之心!”
张焕道,“吾张氏自开国一来一直对大汉忠心耿耿……大人更是为大汉浴血拼杀二十余载……” 说到这里张焕狠狠的砸了一下几案不再言语。 刘益苦笑道,“此本就当是帝王之心……不过君子亦无需担心……” “现今掌握大权的还是大将军……只要大将军在……皇帝首先忌惮的就不会是我西域……” 张昆也道,“刘侯所言甚是,只要霍光不倒,我云阳侯府同样稳如泰山。”
张焕闻言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就在这时,吴正突然来报。 “刘侯、君子!陛下诏刘侯入宫!”
刘益闻言一惊,“可知陛下何事诏某入宫?”
吴正道,“不知……不过看情况似乎不是什么坏事!”
刘益点了点头向张焕道,“君子,某且入宫……君子当警言慎行!”
张焕起身拜道,“多谢刘侯教诲,小子明白了……” 刘益又简单交待了几句,随后来的了外堂。 此时已经有两名小黄门在堂中等候。 “奴婢拜见新阳侯!”
两名小黄门恭敬的拜见刘益,作为皇帝身边之人,自然明白刘益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陛下何事传召某?”
刘益看似随意的询问道。
那名看起来年长一些的小黄门笑道,“奴婢等亦不知……君侯见了陛下就知道了!”刘益点了点头,“如此,那就入宫吧!”
“君侯先请!”
刘益点点头,随即出了云阳侯府,随着小黄门往建章宫而去。 一行人足足用了近两个时辰才抵达建章宫。 “臣安西节度副使新阳侯益拜见陛下,陛下万年!”
“新阳侯来了,请坐!”
“多谢陛下!”
刘益在小黄门的引导下坐了下来,随后才问道: “不知陛下何事传诏臣?”
皇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让身边之人全部退下。 待众人退出大殿后,皇帝这才面色严肃的道,“皇兄是从云阳侯府来?”
刘益闻言心中一突,“启禀陛下,臣正是从云阳侯府而来!”
皇帝闻言沉默半响之后道:“云阳侯府对朕可有怨言?”
刘益面露笑容道,“陛下何出此言?”
皇帝面色严肃的盯着刘益,半响之后道:“朕把此次谋乱之辈发辽东……皇兄以为如何?”
刘益起身拜道:“陛下高明……我大汉一向对辽东和汉四郡控制不足……” 如今有了这批人……以辽东节度使之能十年后当又是一西域都护府……” 皇帝此时终于露出了笑容。这时皇帝突然道: “皇兄以为在西域分设一安西都护何如?”
刘益闻言一惊,他心中快速思考着皇帝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到底是皇帝对自己的试探,还是对西域产生了忌惮。 刘益心中在快速计算,面上却露出微笑道:“陛下何故由此一问?”
皇帝道,“近日诸博士、贤良文学皆言西域地域广阔,当分设一都护……” 刘益闻言心中已然明了,他起身拜道,“不知陛下可知西域实情?”
皇帝道,“还请皇兄为朕解惑!”
刘益道:“西域看似广阔,但真正的核心地区仍旧不过是轮台一地……” “若是无轮台支持,西域四镇皆难以独自支撑……” 皇帝听完刘益的介绍后询问道:“某偿闻安西之莎车、于阗皆是富庶之地……有如此富庶之地,安西亦无法自给自足呼?”
刘益闻言道:“陛下有所不知,莎车原乃是富庶之地,然大战之后已是人口凋敝……” “于阗虽未受战火袭扰却主要依靠商业……本身无法提供足够的粮草……” 刘益并没有完全说假话,但也没有完全说真话。 皇帝面露失望之色道:“若朕移民十万至安西,安西可能摆脱西域都护?”
刘益闻言心中一惊,他低头故作思索状。 半个钟后方才出言道:“陛下,安西镇土地贫瘠无法安置如此多移民……顶多只能容纳三万人丁!”
皇帝闻言略显失落的道:“若是加上河中呢?”
“河中与安西两镇合并,当可与轮台相抗吧!”
刘益此时正色道:“陛下不知是哪位公卿向陛下近此谗言……这分明是欲乱我大汉……” 皇帝疑惑道:“皇兄何故出此言?”
刘益道:“陛下有所不知,河中与安西看似连成一片,但实则有大山阻隔……” “安西去往河中,比之关中去往巴蜀更难十倍……” “若是无有轮台支持,河中之地必失……我大汉将失去一块不下蜀中之地……” 皇帝想到近两年河中上缴至长安的赋税点了点头。 河中面积虽小却地区东西贸易的节点,去岁上缴至长安的赋税已然不下于关东两三个郡国。 皇帝想到这里道:“皇兄所言甚是,此时还不是分西域都护之时……” 刘益起身拜道:“陛下英明……” 皇帝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转移话题道:“皇兄以为辽东比之西域如何?”
刘益道:“云阳侯曾言辽东乃是一块宝地……” “若大汉开发辽东……辽东绝不弱于西域……” 皇帝闻言感兴趣的问道:“皇兄以为当如何开发辽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