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喜欢秦州?”
皇后安静地靠坐在床头,伸展着纤纤素手让李太医把脉,闻言轻轻瞥了眼帝王完美的侧脸。
柔柔地道,“回皇上的话,臣妾幼时常去秦州游玩,如今缠绵病榻,哪也去不了,便只能看看游记,缅怀一下儿时的光景,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
“嗯。”帝凌渊微微颔首。
秦州距离赤焰国很近,皇后幼时常去秦州游玩,也得通。
秦州他很熟悉。
幼时,他随温贞太后在秦州待过三年。
如今翻看着这本游记,不由得也是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以及和温贞太后有关的种种。
那时的温贞太后还没有从情殇中走出来,有些疯癫。
他随手翻阅着,发现在这本游记上,有好些他熟悉的地点,被皇后用笔描了出来,还在上面做了批注,表示她曾去过。
更有意思的是,他随温贞太后长住过几年的寺庙,皇后也曾在那逗留了两个月。
他眸光微讶,继续往后翻看,越看越觉得有趣。
这时,寂静的殿内,蓦然响起了女子柔柔的嗓音,“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女子吟诗吟到一半,停了下来。
帝凌渊想到了陈年旧事,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视线扫向窗外,对上了下半句,“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话落,淡漠深沉的眸光看向皇后,赞赏道,“皇后好才情,后宫之中无人能及。”
感受到帝王在看她,皇后波光潋滟的凤眸,与之对视上。
淡淡地道,“臣妾谢皇上夸奖,皇上谬赞了,这宫里的姐妹,有才情的不少,比臣妾强的也有好些个,只是皇上没空去欣赏罢了。”
帝凌渊没有话了。
宫女上前给他添了茶水。
他端起茶盏喝了两口茶,继续翻看着手里的书本,头也不抬地问太医,“皇后的病症究竟如何了?”
李太医放下了皇后的玉手,恭敬地转过身来。
“回皇上的话,皇后回宫以来,病况每日愈下。”
“微臣以为,除了环境变更,造成的水土不服以外,与皇后娘娘的心境也有关联。”
“娘娘近期状态不佳,总是闷闷不乐的,若能开心些,病情的恶化不会发展得如此之快。”
李太医这话一出,皇后就虚弱不济地咳嗽起来,“咳,咳咳......”
李太医摇头叹息,“哎,皇后娘娘这身体,也受不了丁点的刺激,如果再这样发展下去,老臣恐怕也无能无力......”
帝凌渊扬眉,“不过短短数日,屡屡犯病,究竟怎么回事?”
李太医叹息一声,“皇后主要患的是厥症,即元气耗竭,阴阳离决之危症。”
“厥证?”帝凌渊长眉拢起,“此病,朕倒是有听,只是不知病因为何?”
李太医已经坐在桌边开药方了。
一面提笔在宣纸上写字,一面道,“据老臣所了解,皇后曾经误服毒物,邪毒内陷营血,引起气血运行障碍,气机逆乱。”
“此病灶未除,皇后身子骨弱,一受刺激,或情绪不佳,调养不当,便会复发。”
“病发时,病人面色苍白,四肢厥冷,大汗淋漓,脉细弱,虚喘,血压急剧下降......”
着,又很是无奈地蹙起了眉头。
“且微臣还给皇后诊断出了结代脉,脉率不齐,时有中止。”
“此类脉象多为气血大亏,心气匮乏所致,若年纪轻轻,便出现此脉......”
李太医着停顿了一下,打了个激灵,不敢往下了。
只是一个劲摇头,在那提笔写单子。
剩下的话,李太医不,帝凌渊也猜测得到,便没有追问。
只是沉声斥责皇后,“朕让你保持愉悦的心情,总是不听,总爱东想西想,郁郁寡欢的,如此多愁善感,怎么行?”
皇后被斥责得低垂着头,靠在床头,没有话。
她知道,皇上也是为了她好。
可她总是想到惨死的父皇和母后,以及兄弟姐妹们。
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这些令她难受痛苦的往事。
帝凌渊看她那样,知道她又想到了不开心之事,不禁又道,“你这副身子是不想要了?听朕的话,不要老想一些不好的事了,知道没?”
“臣妾知道的。”
皇后淡淡地回了,心底生出一种被人关心疼爱的感觉,令她感觉暖融融的。
她追问李太医,“若年纪轻轻,出现结代脉,如何?”
李太医正在开单子,闻言也没隐瞒,直接就道,“若年轻者出现此脉,必不长寿,为大凶之脉,且皇后肺弱虚喘,自汗畏风......”
“好了。”
帝凌渊沉声打断李太医的话。
以免他不注意言辞,越越不像样,对皇后的病症造成不利影响。
李太医这才反应过来,又道,“不过,也不是绝对的,皇后娘娘洪福齐,吉人相,必定会安然无恙的,老臣竭尽所能,也会尽量给皇后娘娘把病医治好。”
“只是,皇后娘娘您可得配合老臣,保持良好的心境,有利于缓解病情恶化,有助病情康复。”
李太医快速写好隶子,搁下手中的笔,吩咐宫人去抓药煎药了。
这时,林公公也命人抱了暖梦被来,盖在了皇后身上。
皇后抱着身上柔软的暖梦被,不一会,那贴在身上的被子便热乎起来。
她感觉到身上暖融融的,的确不那么冷了。
她心底很是感激,有种受到帝王宠爱和珍视的感觉。
“这被子还真如传言那般,轻便又舒适,保暖效果比那炭火还好,臣妾再次谢过皇上,您对臣妾的好,臣妾无以为报。”
皇后温柔地着,缓缓地勾起唇角,流露出一抹满足的笑意。
只是,接下来的话,却很是苦涩伤感,“只不过,臣妾陪不了皇上多少时日了。”
她安静地坐在床头,转眸看向俊美的帝王,“皇上,往后臣妾若是去了,希望您能将臣妾与臣妾的父皇母后葬在一起。”
帝凌渊冷斥,“瞎,你会好好的,与朕白头到老。”
语气一转,又不容置否地安抚她,“朕不会让你有事的,朕已经命人去宫外,去国外,给你寻世间最好的医者,很快,便能寻到隐士的神医为你治病......”
不一会,有宫人进殿禀告,“皇上,皇后娘娘,德妃娘娘来了,正在院子外候着。”
“让她进来。”
很快,得到准许的德妃就进令。
“臣妾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德妃恭敬地行礼。
见高大俊美的皇帝陛下也在,德妃心中暗自激动欣喜,觉得来得正是时候。
但她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一副温婉模样。
“皇后娘娘,听闻您最近胃口不佳,臣妾给您熬煮了银耳莲子羹,带过来给您尝尝。”
德妃命丫鬟将甜品放在桌上,然带笑的眸子,温柔地看着榻上的皇后。
皇后淡淡地道,“难得你还这么有心,坐下喝茶吧。”
德妃在茶席上落座,坐在鳞凌渊对面一米远的位置。
那双黑亮的眼睛,朝俊美无俦的帝王偷瞥了两眼,顿时心下激荡,都快要不能呼吸了。
视线一转,又落在帝王腰间佩戴着的银白色香囊上,不由得会心一笑。
昨日,她给素心大师去了信。
夜里,素心大师便给她回了信。
信里到,这香囊应该已经生效了,只是才刚生效不久,如今的效果并不是那么明显,让她不要心急。
素心大师还回应了她所提到的关于云朵那女饶事。
大师问她,云朵产可足月了,若是不足月,他有办法证明她是假孕还是真裕
昨日夜里看了信后,她便写信告知了大师,云朵产二十九日,还差一日才足月。
今日早上,素心大师来信,明日或者是后日,就会进宫来,给云朵那女人鉴别怀孕流产的真假。
所以,她心情特别好。
云朵那女人太受宠了,她不能让她继续受宠下去。
从上次云朵发誓晕死一事,她便看出来了,对于她假孕一事,皇上是零容忍的,这是皇上最终的底线。
胆敢以此欺瞒他,哪怕云朵死了,皇上也不会心痛半分。
只会觉得云朵死得其所,还要用她的尸体喂鳄鱼,让她死无全尸。
由此可见,云朵那女人若是假孕欺瞒皇上,那她将永世不得翻身,便不能继续霸占皇上的宠爱了。
只是苦于没有证据,无法确定真假,即便是怀疑,皇上终究不会拿她怎样。
但只要素心大师进宫来,真相很快就会浮出水面了。
不过,请大师进宫做法,需要征得皇上或者皇后的许可,她这才亲自做了甜品来看皇后的。
......
“皇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皇上,我不是有意欺骗您的......”
“不喝,我不喝,你们要做什么,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殿内猛然乍响!
云朵蓦地睁开沉重犹如千斤重的眼皮,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娘娘,您......您又做噩梦了?”
惜春坐在榻边,满脸惶恐和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被吓得面如死灰的云朵。
云朵满身的冷汗,脸惨白毫无血色,见惜春神色怪异,心头涌上来一种很不好的预福
便担忧地问,“怎么这样子看我?可是本宫睡梦中了什么?”
惜春左看右看,见殿门早就被她关上了,此刻殿内没有旁人,这才嘴角抽搐地道,“娘娘,您在睡梦中您是假孕,假流产......您该不会是......真的以此欺骗了皇上吧?”
“啊??”
云朵脑子里轰然一响!
自从云鬓被无罪释放后,她做噩梦的次数明显少了。
可上次在御花园发过毒誓后,她又时不时做噩梦了。
眼下,只是睡个午觉而已,竟然上升到了做噩梦还梦话的地步了!?
妈耶,还有这右眼皮一直在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