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大家全都勒住了缰绳,远远地竖起耳朵倾听。
有人犹疑地点头,有人坚定地摇头。
最后,大家都是一致摇头否定。
这几年来,陛下不管听谁的声音,都会觉得像失踪的皇后娘娘的。
眼下,可能再次产生了幻觉。
毕竟,皇后娘娘又不是什么闻名遐迩的歌姬,怎会拥有如此美妙动听的歌声,还是在这异国他乡呢!
“这次是我真的决定离开,远离那些许久不懂的悲哀,想让你忘却愁绪忘记关怀,放开这纷纷扰扰自由自在......”
婉转动听的歌声,不断传入耳中。
帝凌渊心神为之激荡,深邃黑眸里迸出丝丝火光,坚定地道,“朕没有听错,这是朵儿的歌声。”
“驾——”
他即刻调转马头,驱使马儿,朝着声源处狂奔而去!
那曾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声音,他至死都不会忘,哪怕她化成灰。
“吁——”
当他骑马来到人群中时,身后的数匹骏马也嘶鸣着往这边跟来了。
吓得围观群众四散逃奔,集市上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混乱之声。
云朵正唱着舞着,听到异响,视线急忙往下一扫——
本是去看小宝的,结果一不小心,就瞥见了不远处马背上身着白袍、俊美如斯的男人。
她神色陡然一紧!
慌忙收起舞姿,飞身一跃到了台下,抱着小宝,逃命似的离去了!
在系统奖励的加持下,她现在也是有功力的人,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不一会,她就带着小宝飞离了集市,闪进了附近的一家酒楼里面。
帝凌渊见女人只瞥他一眼,便落荒而逃,不再犹疑。
断定了那女人,便是他出逃的皇后。
虽然她脸上带着白色面纱。
虽然不知因何,她多了那一身武功。
但她那纤细阿娜的身影,举手投足间的风情,以及眉眼间的神采,都显示出她便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她对他,太熟悉,太了解了。
“分头去追皇后!”
他面色一沉,朝身后的侍卫丢下这道命令,飞身上了屋顶。
很快,他就循着女人逃跑的方向,找到了她。
“朵儿,朕知道是你!”
他飞身降落在那道纤细瘦弱的白色身影前,一把扯住了她瘦弱的胳膊,“还要躲朕,躲到什么时候?”
“你谁啊?嘶,你扯痛我了,我不认识你,快放开我......”
他太过激动,扯女人手时又没个轻重,导致她蹙眉痛呼出声。
“朕不放开,跟我回去!”
他非但不松手,反而抓得她更紧了,生怕她再次从他眼前溜走似的。
并一把揭开了她脸上的白色面纱。
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陌生面孔,他蓦然一怔!
而后,冷漠地一把推开了她,“朵儿呢?”
“哎,我说你这人有病啊?都说了不认识你了,我也不是什么朵儿,还将我推倒在地,想摔死我不成啊?”
女子被他推得摔倒在地上,又惊又怕又怒,也不敢找他算账,只跌跌撞撞地起身就跑。
他却再次捉住了她。
想到她曾在脸上贴了人皮面具,易容骗过他,顿时好气又好笑。
“都被朕逮个正着了,还说不认识?”
说着,伸手捏住她脸颊上的一层皮,用力一撕——
“啊——”
女子右脸颊上的一层皮,当即被他撕下一块,疼得她破口大骂。
“臭男人,看你生得俊美无俦,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却是个大变态,来人啊,大家快来看看,这有个专门欺负女人的大变态......”
帝凌渊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失望而又鄙弃地一把推开她。八壹中文網
他征楞在了原地。
怎会......
远远看去,分明是她没错。
那声音,那身形,那神采,都和她一模一样。
难道,真是他思念成疾,产生了幻觉?
想到这几年,在她曾经待过的地方,总能看到她的身影,听到她的笑声,梦里也总喊着她的名字。
不由得苦笑了声,颓丧地摇了摇头。
朵儿哪来的武功?
他真是想她想疯了。
帝凌渊跨上马背,调转头,带着属下,朝着来时的方向奔驰而去了。
云朵躲在酒楼顶上,眺望着男人渐渐远去的身影,拍了拍“砰砰”直跳的心口,总算长长地舒了口气。
“妈耶,好险......”
还好她聪明,将衣裳脱下来给了丫鬟穿,这才堪堪逃过一劫......
......
夜色下的桃林里,帝凌渊慵懒地侧卧在长椅上。
面前的石桌上,放着五个精美的酒坛子,已经空了三个。
空气里充斥着浓烈的酒味,他神色落寞,眉头阴郁地敛着,手里提着一只雕花银酒壶,倒过来,将烈酒大口大口地灌进嘴里。
“咳,咳咳......”
他喝得太急,呛得直咳嗽。
不过,他近来本就病了。
雪白的宽袖大炮,穿在他颀长挺拔的身躯上,显得比以往消瘦了些,也憔悴了些,像堕入凡尘的仙人道长一般。
自从上次在孟拉国错认人后,他回来就病了。
这是害了相思病。
想到三年前,她离开时对他所说的话,想到从前他对她的冷漠,霸道专制的行径,囚禁她时她的哭诉咆哮,他的心就好似被挖空了似的,痛得无法呼吸。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的桃树开始移动。
本想借酒消愁,结果越喝越难受,越喝越消沉。
但他毫不停歇,还是一个劲地往嘴里灌酒,胡乱地喃喃着,一遍一遍低唤着她的名字。
“朵儿,你在哪......”
“朵儿,孩子生了吗?像你......还是像朕?”
“朵儿,你当真是说到做到,当真已经忘了朕,都不曾回来看朕一眼,还在生朕的气吗......”
他笑声里透着悲凉。
醉酒后,满脑子都是那个让他悔不当初、令他痛苦难受的女人。
“皇上......”
突然,那道日夜出现在他梦里的女声,于桃林里幽幽响起了。
紧接着,熟悉的女子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朵儿......”
他深沉的眸底放光,翻身坐起。
伸手去抓女人的胳膊,激动地道,“朵儿,是你吗?”
女人一闪身,没有被他抓住,转身跑入了桃林。
她一面俏皮地往前跑着,一面回头看他,咯咯地笑着,“皇上,您想臣妾吗?若是想,便来追臣妾呀,来呀,来追臣妾呀......”
“朵儿,别跑,别离开朕,朕知道是你......”
见云朵俏皮地跑远了,他神色一紧,扔掉手中的酒壶,飞身就去追她了。
可他怎么也追不到她。
她一会这棵桃树后面躲一下,一会那棵桃树后面躲一下,眼见着近了,伸手时却抓不住她。
但他没有停止追击。
飞身于半空中,跟在她身后,和她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
“朵儿,你还在生朕的气吗,朕错了,你原谅朕好不好?朕再也不囚禁你了,给你自由,要什么都给你,别跑了,别调皮了,回来好不好......”
他嗓音如酒般低醇,苦苦哀求着前方的小女人。
回应他的,是女人铜铃般的笑声,在夜色中透着几许阴森。
“皇上,您喝醉了吗?这哪有什么人呀,整座桃林,只您一人呀,皇上......”
这时,有宫女急匆匆地跑了过来,有些惧怕地站在了他面前。
听到宫女的叫唤,夜风再一吹,他清醒了些许。
“嘶......”
头疼欲裂的他,在底下的石桌前停了下来。
他颓丧地跌坐在石凳上,揉了揉胀疼的眉心,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
抬眸再望向前方时,那和他玩躲猫猫的小女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原来,又是他的幻觉啊。
其实,他知道那突然出现的小女人,是他喝醉后产生的幻觉。
最近,他也总是借助烈酒,来与她相见。
有时,她会同她互诉情愫,有时会同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这样的她,比起恶梦里常出现的她,要美好太多。
只要他每日饮酒,每日都能看到心心念念的她出现。
这样就好似,她一直在他身边,从未离开过。
“皇上,您醉了,奴婢......奴婢搀扶您回殿内歇着吧。”
宫女见他喝醉了,心下顿生一计,壮着胆子,心脏砰砰直跳地上前,想要搀扶他的胳膊,趁机发展一些男女之事。
帝凌渊阴鸷冷漠的眸光扫过来,吓得宫女惊叫一声,“啊,皇上......”
他大手向上一扣,卡住了宫女的脖子!
冷如冬水的嗓音,阴狠暴戾地道,“是谁让你阻碍朕见皇后的?朕宁肯不要醒来,那样就能一直和皇后在一起了,谁让你叫醒朕的?”
“咔擦——”
宫女双眼一瞪,顷刻间便没了气息。
像一团破布,被他扔在了地上。
......
两个月后。
孟拉国惨遭敌国入侵。
四天时间,敌军已经接连攻破孟拉国四座城池,不久,就要打到云朵所在的洛丹城了。
云朵在煮粥给小宝吃,外出打探消息的惜春匆忙进了庄园。
“小姐,不好了不好了,洛丹城已经失守了,马上就要攻打到咱们这里来了!”
云朵不慌不忙地盛了一碗粥,端到了桌子上。
又拿了一个煮好的鸡蛋,剥了壳,放到小宝的碗里。
“小宝,快趁热吃了啊。”
小宝乖巧地点头,当即“咕噜咕噜”大口喝起粥来。
“慢点,小心烫着......”
云朵又盛了两碗粥,洗了几个果子,拿到餐桌上,叫惜春过来一起吃,一边询问惜春外面的情况。
惜春心有余悸地道,“洛丹城的街头巷尾,如今挤满了逃命的老百姓,人踩人,马踩人,一片混乱景象!”
“奴婢刚刚差点就被马踩死了,还好跑得快,这才保住了一条狗命......”
“小姐,咱们也逃命吧,这地方不能呆了......”
惜春话音刚落,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炮响,连同门窗桌椅都微微震动了一下。
云朵对这炮声再熟悉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