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有时候并不是什么坏事,恐惧黑暗,见识过人世间最残酷最血腥的画面。
才会更加珍惜光明,珍惜平凡的日子,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就像后世哪怕家资颇丰的老人,他们表达关心的方式还是:
‘吃饭了没有?’
因为在他们的那个年代,吃饭就是天大的事。
这批经历过天灾,经历过最残忍最恶劣环境的百姓,对李凌薇的感激和敬仰之情是发自肺腑的。
李凌薇和洛白说什么他们都会遵从,虽然不知两人是从何处来的,甚至不知姑娘长什么样。
比起远在天边的皇族,丢下他们逃跑的官员,把他们当肉来贩卖的衙役和匪徒。
李姑娘和洛公子却是实打实地在帮他们,给粮食,教他们怎么在这样的乱世中活下去。
心底还有一个声音一直在提醒:如果没用,被赶走怎么办?
如果李姑娘和洛公子悄悄离开,不再管他们了怎么办?
想到城里的红肉铺子,河边成堆成堆的死尸,野狼来夺食……
他们对李凌薇越发恭敬,生怕过回从前那样的日子。
这份短暂的平静很快被打破,因为上次来收东西的衙役未安期回去,两个衙役带着十几个街痞流氓持着利器而来。
今天负责值守几大路口的是第七小队,队长赵刚匆匆赶来:
“李姑娘、洛教头,县城方向来了十七个人,都带着刀剑,两个衙役骑着马。”
洛白立即道:“定是来找那五个衙役的。刚好趁这个机会,让民兵练练手,把这些人都杀了!”
李凌薇手一抬:“杀了多可惜,生擒来,专门负责捞尸!”
赵刚眼睛一亮:“咱们还凭白多十七把刀,两匹马!”
资产就是这么一点点积累的,洛白带队,民兵第一次实战。
提前埋伏,未有一人受伤,便把十七人给生擒了。
洛白审问了城中情况,然后将他们身上搜干净,拉进山谷专门捞尸。
如此一来,每天只需要派一支小队监督他们干活就行,另外两支小队加入到建山寨的队伍当中。
当晚,五百多人的队伍第一次展开庆祝活动,不光是把之前高高在上,打骂他们的衙役生擒了去干苦力。
还因为在十七人身上搜到了干粮,李凌薇放话,不必留着,今晚加餐,干粮全煮了,吃顿稠粥。
大人孩子都高兴的跟过年一样,那十七人被绑在树下,眼馋地看着吃食,口水流的把封嘴巴的布块都浸湿了。
这还只是开始,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他们被带到山谷中,拿刀指着干捞尸的活。
十七人从开始的骂骂咧咧,又是威胁又是诅咒,到挨打挨多了,再不敢多说一句话,只埋头干活。
就这样干了一天,晚上才得一碗薄粥,完全就是让他们吊个命。
赵刚冷笑道:“你们当初让我等捞尸,几百人扔下几块糕,让我们像野狗一样抢。
今日没让你们让野狗抢食,已经是我们姑娘仁慈!
姑娘说了,好好干,留你们一条活路。但凡敢逃者,立即沉河!”
洛白却有别的担忧:
“第一批衙役无故失踪,这第二批再无故失踪,只怕下次官府就要派更多人来探查。
如果是百人之内,我有信心都擒来清河道,可若超过百人,只怕这些老人孩子就有危险。”
李凌薇当机立断:“进山谷,山塞没盖好先住山洞。防野兽,比防人要容易多了。”
当天夜里,她和洛白把情况跟大家一说,都同意立即搬进山谷里。
山洞已经寻好,只是这荷月暑热,怕老人孩子热得受不住。便想等山塞有个雏形再搬。
可现在已经引起县城方面的注意,百姓比李凌薇更加害怕,要不是知道没地方逃,他们都想逃的远远的。
“在山谷口布好防御,这山谷易守难攻,来个几百人也打不进来。就是上游漂下来的尸体得在更里面的山道中处理了。”
众人一点异议也没有,他们已经习惯了处理这些死尸,并且上游漂下来的尸体越来越少,相信很快就不会有了。
洛白先用竹子和木头,在一棵枝钗虬劲有数百年树龄的红豆杉上给她搭了一个木屋,在树下为自己搭了一个简单的木屋。
李凌薇一看这树,脑中第一反应是“一级保护植物啊!”现在满山都是。
随即洛白带人在山谷口布置防线,埋竹刺是第一层,叠石堡是第二层,挖壕沟,壕沟里插上木刺是第三层。
除了山谷口防人,山中也要防兽。布置了两天,山谷才将将有点模样,两个大山洞,女人和孩子一个,男人一个。
因为分组分工,工作效率大大提高。李凌薇在考虑下一步是计工分。
用工分来分粮,一直吃大锅饭,时间短还好,时间一长,能干者不满,还会有滥竽充数的偷懒者。
那十七个俘虏一看这阵势,知道他们是害怕城里来人才匆匆逃进山林,其中一人嚣张大叫道:
“早点放了小爷,回城爷给你们说点好话。
否则,城里的弟兄打来,老子定将你们所有人拉进红肉铺子,晒干了做行军粮!
老子在这里放话,只要有愿意投降归顺的,都能进城讨生活。”
李凌薇慢慢地走到他身前,抬起一双凉薄的眸子看着他。
这个本来嚣张的衙役不知为何,看着那张戴着面纱的脸,那双如冰坠入的眼睛,声音不自觉地变小。
只觉一股凉意从后背袭来,慢慢蔓延全身,手脚发麻,本就疲虚的双脚,开始发颤。
仍硬着头皮说:“你这样的娘们,到是能去更好的去处。
只要你放了小爷,我就既往不咎。”
李凌薇抬手,手如玉笋,在阳光下,指甲莹润,纤指微微一点,声音如空谷黄莺:
“杀了!”
洛白从她背后出来,提刀:“是!”
揪着这人的衣领拉到众百姓面前:“此人先前杀虐百姓,姑娘仁慈留其一命。
如今又满口胡言,动摇人心,今杀之示众!”
说完,在那个衙役惊恐的目光中,一刀砍下其头颅。
头颅滚到另外一个衙役脚下,他吓的连忙跪下哭求:
“我不回城,求大爷别杀我!我愿意干活,我愿意捞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