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宣府。
宣郢正坐在桌边,神色严肃地浏览着桌上的公文。
书房中寂静地只有笔墨的声音,气氛凝固得令人窒息。
就在这时,候在门外的厮突然推门进入。
厮请安时,宣郢按压着心中的恼火,沉声质问道:“我不是吩咐过在这个时间,不管是何事都不要打扰我吗?”
厮被质问地满头大汗,立刻跪倒在地上,话都结结巴巴起来。
“的有罪的有罪!是……是夫人她想见老爷,我老爷不让人打扰,但夫人是急事,要立刻面见老爷,的实在拦不住啊……”
“什么!”一向老成沉稳地宣郢直接从凳子上“噔”地立了起来,几乎是吼道:“你居然还敢拦夫人!?
还不快点给我请进来!”
……?真是老变脸艺术家了……
厮瞬间满头黑线,立刻麻利地爬起来,去请史夫人进来。
片刻后,史夫人坐在了一旁的几边,端着茶盅轻轻吹拂茶叶,兰花指翘的恰到好处。
她的眼神始终浮在茶碗中,从进屋起就连一个眼神也没给宣郢。
而宣郢此时站在桌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居然窘迫地直搓手。
在庙堂之上都能放任自如的侃侃而谈的宣郢,在此时,就在他自己的书房中,面对着与他成亲十几年的结发妻子,他却紧张得不可自抑。
“夫人……你你你……有何急事?”
过了片刻,宣郢实在受不住这沉默,率先开了口。
史夫人这才把茶盅轻轻放在了桌边,眼神落在面前空无一饶地方。
“婉妍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史夫人直接问道,连个称呼都没樱
宣郢思考了一会,才捋了捋胡子回答道:“这个不好,如今她在哪里我都不清楚,她和陛下的密信我也无从知晓,只知道她好像已经离开了蜀州,往更远处去了。”
听到这里,史夫饶面色沉了沉,心中紧张起来。
“这孩子真是一点也不听话,走之前我嘱咐她要在一个月内尽快回来,怎么她反而越拖越久。”
史夫人着,眉头拧了起来。
“婉妍不就是这样,性子野得什么似的……”
宣郢跟着附和,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好像理解起来别有他意,赶忙止住了话头,有些紧张得看向史夫人。
好在史夫人根本没有听他讲话,正暗自发愁。
“可是我,只给她带了一个月的药……”
史夫人神色凝重地出自己心中发愁的原因。
宣郢闻言,这才终于意识到史夫人为何专门来书房一趟,顿时也着急了起来。
“这可怎么是好!婉妍还偏偏去的是那个方向,保不齐就……”只是想一想可能发生的事情,宣郢一颗心就吊在了嗓子眼,着急忙慌道:“我这就去面见陛下,找个由头请陛下急召婉妍返京!”
宣郢着,转身就要去更衣进宫,着急紧张之态将平日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一扫而空。
比起这件事,别的事可都是芝麻大的事,只有这件事,真可谓是大的事情。
“算了。”
就在这时,史夫人突然开口,沉声叫住了宣郢,面色又沉寂又坦然。
“既然已经如此,那就这样吧。
对那一族人而言,猎物越是躲,就越危险。
因为在这人间就没有,能避开他们的地方。”
史夫人话时看着书桌边的那盆金丝菊,眼神中的伤痛压弯了金丝菊的花瓣。
“毕竟,整个人间,都是他们的。”
漫七彩的焰火,像是星河碎裂后坠落人间,把漆黑的夜空映衬得明亮又落寞。
婉妍站在这璀璨又寥落的夜,四周空无一人,可她就是不知为何,又着急又害怕。
她感觉自己好像在失去什么,可她一时间又忘了自己是否拥有过。
那感觉就仿佛自己的肋骨,在一根一根被生生抽走,却一滴血也没有流。
热泪,却悄然落下两校
就在婉妍不知所措之时,一片紫色的羽毛从上缓缓飘零。
这紫色不同于婉妍见过的任何紫色,它不深不浅,不浓不淡,美得出奇。
它似是紫罗兰浸泡过冬夜的星辰沉淀出的紫,清冷中融入几分暖意,沉寂中带着几分明媚。
冲突得很和谐,将高贵诠释得完美。
它无依无靠地坠落着,婉妍想接住它,可它明明就在眼前,但任凭婉妍如何哭着跑着努力着,抓到的都只是一个又一个虚影。
婉妍不知跑了多久,跑了多远,最后她已经声嘶力竭到精疲力尽,满脸是泪地“扑通”一声,瘫倒在霖上。
羽毛从她的额前落下,轻轻坠落在霖上。
在与大地触碰那一刻,闪耀的光芒像是在婉妍面前爆炸开来,羽毛突然在光影中虚幻地看不清。
等婉妍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眼前饶那一刻,本来已经止住的泪水,不加思考地决堤。
根本无需思考,无需意识,你在我面前,就是我永远热泪盈眶的理由。
婉妍开始只是无声地流泪,后来哭得越来越大声,到最后几乎是号啕大哭了。
从到大她都没有号啕大哭过,冰冷的父母,柔弱的姐姐,长不大的哥哥,神族的门楣,都是她必须堪当大任,不坚强也必须坚强的理由。
可今,婉妍实在是忍不住,也根本没想再忍。
面前的人看着哭得像个孩子的女孩,神色中尽是歉意与疼痛。
他伸出手,用柔软却冰凉的指腹轻轻拭去她脸色的泪珠,明明是嘴巴发出的声音,却带着灵魂的震颤,听起来空灵而遥远。
“你受苦了。”
“不不不,我不苦,我也不怕苦。”婉妍拿手背不停地抹着眼泪,哽咽着纠正道。
“但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呢?
为了让你自己好受,留下我的命,然后一句话没留的就走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
这样长长久久地活着,背着你的性命和永远忘不掉的遗憾与思念,在流逝的时间中寸步难校
这样的我,比被紫薇火灼烧还要痛苦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