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住!挡住!把他们推出去!向我靠拢!”
陈嗣元强行用腋下夹住几根狠狠刺向自己的长槊,朝身旁的剡县义军旧部高声喊道。
此时距离杨存珪率领麾下将卒发起反冲锋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原先一度攻到内寨门前的越州义军已然被宁海镇军第三都向后推了近一百步的距离。
最让陈嗣元和庞仲平感到绝望的,其实还不是官军强悍的战斗力和这座意料之外的营寨,而是前方不远处的码头上正源源不断从栈桥上走下的生力军——宁海镇军用水陆向曹娥埭内运送的援兵已经赶到了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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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官军的援兵杀到,奉“小明王”庞文绣之命从平水镇赶来支援刘兴武的庞仲平一边向后撤,一边气急败坏地骂道:
“刘兴武这蠢货,他忘了官军是有船队的!打上虞县城只是个幌子,官军真正想吃下的是丰山镇!快撤!”
眼见山越贼军狼狈地向后败退,杨存珪也不急着追击,而是等援军都赶到战场就位后才开始缓慢推进。
“杨都头好大的威风!难不成识不得故人了?”
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杨存珪顿时愣住了,有些难以置信地扭过头去。
只见在徐浦团结营内时常与杨存珪扯伙合作的刘义璟正嬉皮笑脸地望着自己,轻轻一拳打在了他肩甲的兽吞上。
“你怎么又开始带兵了?你不是去作训司了?”
杨存珪疑惑地问了一句。
之前在宁海镇军商议如何攻打上虞县城时,刘义璟还因为太过操劳而当众晕倒,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生龙活虎了。
“作训司也要轮流上前线参战,以免纸上谈兵,这是顾团练使规定的,我只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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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义璟摆了摆手解释道,随即他便兴奋地伸出头去看不远处正如临大敌的山越贼军。
从刘义璟险些累出病后,顾柯便紧急调整了作训司的工作模式,试行轮换制度,将一部分作训司的赞画派出到前线跟随部队作战。
一面是让他们能亲身体会战场的氛围和实际作战中的种种困境局限,以免搞出纸上谈兵的笑话;另一面也是让这些宝贵的理论人才能离开案桌前去散散心,歇口气。
好不容易能暂时摆脱作训司堆积如山的文牍,刘义璟只觉得心情大好,哪怕是身处战阵之中也仿佛置身于天高海阔的沙滩边一般自在。
“哦对了,我可没有统兵权,杨都头,这些兵都交给你了,我只负责替你赞画军务……”
刘义璟猛一拍脑门,拉住正准备发起进攻的杨存珪提醒道。
“行行行,你就待在后面,仔细莫要被贼军弓手射中了鸟!”
杨存珪无奈地骂了一到军中就跟个话痨似的刘义璟一句,单手拎着长槊走到阵前去了。
尽管刘义璟本人没有直接领兵的权力,但跟随他一同到来的宁海镇第五都军将是有的。
原本在徐浦团结营中练兵时,顾柯就有意培养了超出五百兵额所需的中下级军官,原本的四个都队序列远不足以体现宁海镇真正的实力和后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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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入越作战以来,这些预备军官也就随着宁海镇军的扩编逐步补入到宁海镇的序列当中来,第五都便是以石城镇一战后从吴钩都中抽调的部分将卒为骨干组建的新部队。
无需多作解释,第五都的将卒们便跟在第三都的老卒身后,一同向眼前的贼军发起了进攻。
从未指挥过如此大规模进攻的杨存珪一时间甚至有些紧张了,但一想到身后的刘义璟没准会嘲笑自己小家子气,他就忍不住想要让刘义璟刮目相看,自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吴下阿蒙了!
带着一股想要证明自己的心气,杨存珪重新系上兜鍪,扯着嗓子喊道:
“第三都!以锋矢阵前出!第五都!以雁型阵遮护第三都侧翼!辅兵填补阵后进深空位,全军将卒,以缓步发起进攻,把贼军赶出去!”
“喏!”
“奏《破阵曲》为杨都头助威!”
唯恐天下不乱的刘义璟见状还连忙让身后的军乐队奏起《破阵曲》,来给杨存珪的进攻助长声势。
“咚!咚咚!!咚咚咚咚!!!”
几股铁流随着《破阵曲》激越的鼓声猛然加速,凶狠地杀向了眼前进退维谷的山越贼军,瞬间便冲垮了敌人仓促间设下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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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越贼军手持藤牌和粗制滥造的长矛,根本无法抵御手持长柯斧和陌刀的甲士大力劈砍,哪怕从身体素质上也与顿顿饱餐,血气方刚的宁海镇军不能相提并论,一路向着城门的方向节节败退。
“庞仲平!你这狗贼竟敢弃军而逃!”
陈嗣元惊怒交加的声音如炸雷般响彻云霄,顿时吸引住了战场上大部分人的目光。
只见曹娥埭城门洞内,一队鬼鬼祟祟的人马正飞快往城外逃去。
贼军本就脆弱到极点的士气遭此打击,顿时烟消云散,大部分人要么不顾一切地溃逃,要么陷入绝望丢下兵器投降官军,只有少数人还围绕着陈嗣元且战且走。
正当庞仲平企图弃军而走,从城门洞中逃出生天时,三支首尾相接的羽箭无声地划过半空,精准地命中了庞仲平的眼窝和胯下坐骑的咽喉。
“啊!!!!我的眼睛!”
骤然遭此重创,庞仲平被剧痛折磨得死去活来,捂着眼睛滚落马背,随即便被惊慌失措的人群踩踏得面目全非。
而射出这三支羽箭的不是别人,正是宁海镇主将,暂以团练使之名兼任宁海镇遏使的顾柯顾禹巡。
此时他手持长梢角弓,只用双腿控制坐骑,一心盯住贼军马背上的骑手射击,短短半刻钟就将十人射落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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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跟随顾柯杀到曹娥埭城下的宁海镇军士卒也纷纷散开来截杀试图从曹娥埭城中脱逃的贼军,不准备让任何一条大鱼溜走。
两面夹击之下,原本攻入到曹娥埭城内的山越贼军其组织度也遭到了彻底的粉碎,不论陈嗣元和残存的军将如何努力,都无法收拢其这些溃散的士卒了。
顾柯率军斩首掉狼狈逃窜的庞仲平,彻底瓦解山越贼军攻城兵马,宣告了曹娥埭攻防战以宁海镇的胜利告终。
不过对于整场曹娥埭会战而言,还差最后一个收尾工作,那便是攻下山越贼军设在曹娥埭城外的大营,擒杀此战敌军主将。
“倘若庞文绣不想身首异处,那便该考虑何时诏安了。”
顾柯望着眼前四散奔逃,被宁海镇将卒杀得溃不成军的山越贼子,在心里暗自想到。
曹娥埭一战后,越州义军已然被斩断一臂,不论是继续围攻越州州城会稽,还是在萧山一线对浙西援越主力发起会战扭转局势都已经失去了现实条件。
庞文绣剩下的无非是退守会稽山中负隅顽抗,或诏安两条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