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要抬平妻,也得当家主母过世之后,因家中事务无人管理,只得抬侧室为平妻,或者令娶继室。
哪有当家主母还在,就将人抬为平妻的道理?
“那是老爷外出给皇上办事,还未曾回来。后来秦老将军病逝,先皇为了偿还秦老将军当年在战场上舍命救下先皇的恩情,将秦老将军生前唯一的子嗣,也就是夫人,封为清郡县主,圣旨一下,老夫人这才不敢再造次了,也因为差点将夫人打的落了红,又担心老爷回来之后将怒气撒到她的身上,便连夜带着聂双儿离开了上京城,回了幽州,自此便再无消息传回,直到聂氏生下了一双儿女,偶尔也就传一两封信回来告诉老爷夫人一对子女的情况。”
刘叔说完,便又是叹了口气。
上一辈的恩怨,又合该由子女来偿还吗?老夫人当年做的事,连她自己也知道那是不对的,也知晓要逃回幽州避难,难道已经到现在了,还不能放下当年对夫人的怨怼吗?
从始至终,一直是老夫人在作妖,不断地触及老爷夫人的底线,更是三番两次的害的大小姐险些便活不成了,自己嫡亲的孙子,还比不上一个远方侄女儿的孩子吗?
“再后来,便有了二小姐和小少爷,直到前不久,老夫人才回信给老爷,说给那两位寻一门好亲事,再将聂氏给接回去,至于名分,只看老爷愿不愿意再将她抬为平妻了。不过老奴倒是觉得,聂氏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当初那般灰溜溜的回了幽州,按着她的性子,回去了必然会对夫人是个莫大的威胁。”
他苍老的面孔上带这些凝重。
“且不说聂氏,那两兄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些年,老爷派过来看着谷少轩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去的,但就算如此,谷少轩亦是十分优秀的,小小年纪便已经是解元了。”
谷墨沉默了。
在上京城,父亲母亲对自己是极好的,无论是教书先生还是武教先生,只是自己太过玩世不恭,逃了许多次课,近年来也只是堪堪考中了举人。
父亲想让自己走官道,自己虽对官场上的事情有些了解,但入了官场又如何?
伴君如伴虎,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再无爬上来的可能。
严重点甚至还会被满门抄斩,这叫他如何能放心坐上左相的位置?
可如今,便是一个庶出的谷少轩,都已经稳稳压了自己一头,自己也就一个嫡出的身份能够压过他了,若是谷少轩当真回了相府,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呢?
谷墨低落却又不甘的情绪不断的在蔓延,谷潇潇神色微敛,眉梢都带着一丝玩味。
若是谷少轩当真回了相府,与谷墨相论定然是格外出挑的,说不定还能因此激励激励他呢。
凡是得有一个竞争对手,若是竞争对手比自己强,未来还会对自己产生不可逆的影响,甚至还会有生命危险,那么便有了想要进步,想要前进的理由,变得更加优秀,变得让所有人都无法轻易将自己忽视,而谷墨,缺的就是谷少轩这个竞争对手。
往往有了危机感,那事情便会好解决的多。
谷卿是被老夫人用计谋害了的,聂双儿亦是使了手段爬上了她父亲的床,有了父亲的种,还生下了父亲的骨肉,对于谷艺昕和谷少轩突然间便成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兄长,谷潇潇能接受,但并不愿意。
再想想当初初见谷艺昕时,她的刻意刁难,以及人前人后的伪装,不知为何,便觉得,谷艺昕这人,似乎知道些什么,或者说,知道他们是谁的孩子,是从哪儿来的,是为什么来的。
说的更透彻些,便是她知道他们二人是谁,从一开始就知道,所以刻意设下局,想要等他们跳进去。
既然一开始便知道了他们的身份,那日后也没什么需要伪装的了。
正事要紧,谷潇潇拉着谷墨便同刘叔告别,谷墨脑容量小,饶是到现在也没有完全缓和回来,面色依旧算不上好看。
“你可恨父亲母亲?”
谷潇潇突然开口了。
谷墨愣了一下,便摇头似不解。
“为何要恨?父亲是爱母亲的,诚然是老夫人咄咄相逼,父亲也不肯让母亲吃了亏,让老夫人逃回幽州,况且这本就不是父亲母亲的错,我又为何要恨他们?”
“他们瞒着我们十几年,你就当真一点儿也不生气?”
她挑眉,也似不解。
“其实,早些年我便隐隐有猜测,我无意间听见父亲在对母亲说关于老夫人和外面的孩子的事情,那时还小,并未放在心上,长大了便也能猜得到,是父亲养在外室的孩子,既然刘叔已经说清楚了缘由,此事也是怪不了父亲母亲的,只是,我们当真要将那两人带回上京城?”
“老夫人这般对我们,对父亲母亲,况且当初是老夫人自己将聂双儿带走的,这些年若是她不带走聂双儿,母亲定然也不会让他们一直流落在外,相府这般大,别说是一个姨娘两个庶子女,就算是十个姨娘十个庶子庶女都是养得起的,会少了他们一口饭吃?”
谷墨自顾自的道。
“他们既然不屑待在相府,那今天这般绞尽脑汁的想要回去又是作何?虽说是父亲的骨肉,但一连十几年都未曾见过,也从未叫过父亲母亲,就算回去了又如何?既不得父亲的疼爱,在上京城又没有足够的影响力,能嫁的了什么好人家?”
“在幽州这边还有老夫人为他们撑腰,去了上京城呢?难道还得让他们给我们相府丢脸?扯后腿?上京城是什么地方?在天子脚下,稍不注意便会惹上事端,接回去让他们熟悉京中贵人也得要上不少时日,去了上京城又该如何找得到适龄的好人家?简直是痴人说梦!”
是啊,回到上京城之后,相府便是他们的倚仗,可他们自小生活在幽州,对上京城的事情所知甚少,在不了解上京城官家势力分布的情况下,若是胡乱站了个与相府对立的势力,那相府又该如何在上京城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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