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洝从钟粹宫出来,天空泛起了一层乌云,像是要变天。一路沿着红墙走到宫门,路过的小太监清楚这位爷的脾性,一个个头低的跟鹌鹑似的,生怕被这位爷心情不好,把气撒在自己身上。“哟,我当这是谁,原来是七皇子啊!”
只见一灰色衣袍的男子,迈着快步走来,一手打着折扇,笑的肆意洒脱。“楚柯环!你给我闭嘴!”
池洝嘴角抽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一丝气急败坏。楚柯环是宁远侯的嫡子,人称一句小侯爷,宁远侯又是太后的兄长。宁远侯夫人病逝后,宁远侯未曾续弦,太后担心他照顾不周,所以楚柯环自小便是在皇宫长大的。一个是嚣张跋扈的皇子,一个是肆意妄为的小侯爷。这两人碰到一起,天雷勾地火,准要闹翻天。“哎呀,你那条会叫的狗,今日怎么没跟着你了。”
楚柯环向来快意恩仇,有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最讨厌七皇子这种装模作样的人。尤其是七皇子的作派,让人觉得恶心。他俩结下梁子,还是因为七皇子调戏了他一个同窗的妹妹,吓得那位姑娘落了心病,他那位同窗想为妹妹讨公道,被七皇子的走狗打断了腿。“你少得意。”
池洝甩袖就要离开。楚柯环怎么会如他的意,伸手间用折扇挡住他的去路。“怎么,你的走狗遭了报应了?”
走狗说的正是魏勋。魏勋这人作风不正,竟干些阴损事儿,他和七皇子两人简直就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七皇子殿下,你成哑巴了?”
楚柯环紧咬着不放,就是想看他的笑话。说来他还真得好好谢谢这位为民除害的太子妃,无意间替他除掉了一个大祸害。魏家虽然得以保住,但是要想像以前一样风光是不可能的了。不仅如此,他们还得低头做人。最起码也能安生一阵子了。“楚柯环,你够了,真以为本宫不敢动你?”
池洝气的咬牙切齿,眼睛恶狠狠的瞪着他,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将其挫骨扬灰。当然,他也只敢动嘴皮子。别说是七皇子了,皇后都得好好供着楚柯环这位小祖宗。谁让太后娘家,只有这一根独苗苗了呢。“七皇子殿下,就不怕报应上身?”
楚柯环收起折扇,笑意未达眼底。池洝心里把他大卸八块,也难以平息自己的怒火。不过他也清楚,和楚柯环过多纠缠对自己没好处。“本宫可不信神鬼之说。”
池洝嗤笑一声,莫须有的东西也敢吓唬他。“天道有轮回,七皇子且看着吧。”
楚柯环酣快大笑,边走边哼着小曲儿。太子府内。黎安安望着床幔发呆。苦肉计后遗症就是,未来大半个月她都别想踏出房门一步。谁让她伤了身子呢。自作孽不可活啊!“春泉,你说我对太子殿下咋样啊?”
黎安安偏过头,咬了一口春泉剥好的枇杷。春泉手上动作没停,不敢吱声。太子殿下倒是对太子妃无微不至,面面俱到。太子妃……黎安安忍不住又问了一句,“这问题难到你了?”
她扪心自问,对太子的态度……好很多了呀?看在他配合自己演戏的份上,她决定以后不在心里吐槽他了。“没有,是奴婢失神了。”
春泉乖乖认错。“你知道殿下生辰是什么时候吗?”
黎安安突然想到什么,坐起身来。太子的生辰不是秘密,不用刻意去打听,也问得出来。春泉老实回道:“殿下生于端午后一日。”
端午啊。黎安安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那还有两三个月呢。“瑟瑟呢?怎么说。”
“按照您的吩咐,问了瑟瑟姑娘自己的意愿,瑟瑟姑娘同意了。”
春泉一五一十的,将瑟瑟的原话陈述。“如此也好。”
虽然黎安安自认能护得住她,但不想让她一辈子就困在太子府里。那样好的才情,本不应该被埋没。京城是个是非之地,加上她以牵扯其中,黎安安托了娘家手书一封,在江南一带为瑟瑟造了琵琶女师的身份。江南盐运使的次子,正好拜在黎星宇营下,他们自然乐的和将军府交好。“瑟瑟姑娘还说,若是与太子妃有缘再见,便将她新谱的曲子弹给您听。”
春泉见黎安安没有再拿枇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拿帕子沾水擦干净手。“应该去送送她的。”
黎安安眼神飘远,抿着唇角。瑟瑟本是孤女,对她来说,无非是换一个地方,甚至都算不得背井离乡。“外头可有说我什么?”
黎安安看过了宫里的赏赐,都是难得一见的宝贝,皇后这次手笔也大的很,恐怕也出了不少血。没办法,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都说太子妃您太惨,平白无故受了这无妄之灾。”
“还说您失了这个孩子,太子殿下都不愿意进您的院子了。”
春泉当时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没想到太子妃这么大胆。万一被揭穿……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呀!黎安安捂着嘴,强忍着让自己不要笑出声。可不是么?被人欺负的都小产了,那还不惨吗?“对了,爹娘和哥哥都还不知道,他们近日可有来探望?”
她都能够想象到,娘知道实情一把的掐死的场景。哦,还会骂她胡闹。“殿下不在府中,将军不方便来,夫人来过一次,您当时睡着了,夫人远远的看了你一眼就走了。”
春泉见夫人面色不好,差点就露馅了。“也不知道哥哥在营中如何了。”
黎安安无聊的咬指甲,芊芊食指有几个牙印,印了出来。黎星宇是黎安安的同胞兄长,前年刚进的虎营卫,今年就已经混到了千户的位置,谁人见了,不叹一句年少有为。虽说也有家里的关系在,但是他自己也争气,不少人都羡慕黎将军,有一个身为太子妃的女儿,又有一个少年英才的儿子。黎将军不得空时,黎安安都是这个哥哥带出去玩的,兄妹两人感情非同一般。“大公子的信约莫这两日就要到了。”
春泉以为她是太过思念兄长,连忙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