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将军府就迎来了一位稀客。崔窕坐在前厅,把玩着手里的茶杯,一口茶水都没喝。“你可终于出来了。”
她昨日去太子府就跑了个空,询问了一番才知道,黎安安回了将军府。“阿窕,你怎么来了?”
黎安安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就出来迎她了。“你这坏胚子,还当不当我是朋友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不知道知会一声。”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患难才见真情。崔窕急匆匆的赶来,可不单是来指责她和安慰她的。“我问了我父亲和祖父,祖父相信黎将军的为人,已经联系了军中旧部,在暗中查访。”
“父亲也在找往年军饷的发放账册,后宫不得干政,我就没有去找姑姑帮忙。”
黎安安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与崔窕不过相识几日,人家就掏着心窝子的在为她设身处地的着想。如此真性情的女子,当为知己好友,“多谢你。”
千言万语在心中,出口却只想到道谢。崔窕摆摆手,“举手之劳,有什么好谢的。”
“我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人在将军府外盯梢,你自己注意一点。”
想看将军府好戏的人不少,祸不及外嫁女,黎安安这个太子妃的名头,还能镇住一些人。黎安安脸上越发真诚,“让你费心了。”
“妹妹,我在爹的书房中…”黎星宇眼下一片青色,边说边走过来,看到黎安安身旁还有一位女子,声音戛然而止。好在实现男女大方并不严重,在场有只有他们几人。“这是我闺中好友,崔家崔窕,阿窕,这位是我大哥。”
黎安安简单的做了一下介绍。“见过崔姑娘。”
黎星宇神经大条,站在一旁有些无措,除了母亲妹妹,极少与女子打交道。崔窕是个爽利性子,抱拳见礼,“久仰大名,黎小将军。”
眼前的女子浑不在意,黎星宇也没必要计较,尴尬一挥而散。“大哥,阿窕是来帮忙的。”
黎安安又将崔窕说的重复了一遍。黎星宇端着正色冲她行了一礼,“多谢姑娘大义。”
崔窕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你们兄妹二人倒是都喜欢谢来谢去的。”
“我不过传达了几句话,可没你想的那么能耐。”
安安这个哥哥真奇怪,大义这两个词也很奇怪。好在她哥哥不是个二世祖,家里也有个主心骨让她撑着。这人嘛,还算不赖。黎星宇不知道崔窕对他做的评价,掏出了几分往来信件。还是锦衣卫搜家的时候,没有搜出来的。“这是前几年,爹和郑将军的书信。”
黎安安和崔窕看了一眼,信上只写了寻常琐事,并无不对。黎星宇耐心的指出了,几封书信之间的不同之处。“从前年开始,爹和郑将军就有了分歧。”
“信的结尾,都是爹和郑将军相约来京中,称呼都是黎兄。”
他又指了指一处,“你看这儿,后面全部都是直呼黎将军。”
“从郑将军的回信来看,似乎是有问题。”
崔窕抬头看了一眼胡子拉碴的男人,还挺细心的。“幽州路途遥远,哪怕是快马加鞭,一趟来回少说也是半月有余。”
“除非先给爹争取到时间,不然根本就来不及。”
黎安安恨不得自己前去,古代就是这儿不方便,这要是有个飞机高铁,用不到一天就到了。污蔑爹通敌卖国的信件,也只是凭字迹来确认,搁现代,直接验指纹了。接触过信件的人,通通都是嫌疑人。可惜这不是后世的高科技时代!“人还是要派去的,皇上态度不明,架不住朝中有人添油加醋。”
“殿下那儿也会帮忙,咱们目前要做的就是替爹翻案。”
这都快三天了,太子书信都未来一封。黎安安并没有告诉他,省的他再分心。“你们可以沿着举报人的线查下去,他们不可能没有妻儿老小。”
“若能查出他们突发横财,又或者是举家搬迁,就可以着重入手。”
人只有心虚了,才会想着逃离一个地方。崔窕的话不无道理。“还是阿窕想的周到。”
黎安安轻扯了扯唇角。“你们最好是在兵部有认识的人,军中多数人的造册,兵部都是有底的。”
造册上年龄几许,籍贯何处,都清清楚楚的登记着。崔窕跟着祖父耳濡目染,懂得自然就多了。“好。”
黎安安一一应下,心里熨帖了不少。“大哥,你先去忙吧,我带阿窕到府里转转。”
虽然是自家亲大哥,但是对于崔窕来说,算是个外男,于情于理不合,如果一起去逛园子,难免会生出闲话。黎星宇难得心细,“我先去找人。”
黎安安拉着崔窕,往将军府的后院子里走去。后园子搭了两个秋千,种的葡萄都爬了藤,隐约有几颗开始泛了紫。大概过段时间,就能吃到酸甜的葡萄了。“安妹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崔姑娘也在啊。”
黎婉柔面带担忧,往她这边拐了过来。将军府和黎府中间,本身就只隔了一道小侧门,能碰上的几率也不高。大伯父一年到头,除了重要的日子会到将军府来,其余时间都是些在黎府。至于刘氏,除了想炫耀些什么,又或者是后院里跟那些姨娘勾心斗角,来找周氏吐吐槽。“回来有几日了,柔姐姐怎么在这?”
黎安安皮笑肉不笑的,有些敷衍。“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怕叔母心里难受,想来劝导一番。”
“既然安妹妹在,那倒是用不上我了。”
黎婉柔话说的真切,又做出一副都是为他们着想的样子。“不劳柔姐姐费心,我爹很快就能出来了。”
黎安安拉着崔窕坐下来,也没去招呼她。“想必太子殿下在其中帮衬了不少吧,不然这么大的罪名,应当不是这几日就能解决的。”
“还是安妹妹好福气。”
黎婉柔眼底闪过一丝冷色,转瞬即逝。“给你这样的福气,你要吗?”
崔窕对她的印象有了改观,说话绵里藏针的,往人心窝子上扎刀。看来那日的事,还真是另有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