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公愣了片刻,他弯腰去捡那个酒杯,可是连续几下都没有拿住。
蒯越有些不忍心,他连忙起身,帮助吕公把酒杯捡起来,然后放在他面前。
吕公张了张嘴,良久之后才声音沙哑的说:
“谢…谢谢!”
吕公拿起酒壶,一连干掉了三杯酒,他似乎缓过神来了,声音也平静了许多:
“可是因为孙坚的事情?”
孙策进攻荆州早就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吕公作为荆州重要的将领,自然是知道的更详细一些。
蒯越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吕公有喝了两杯酒,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的悲凉:
“可惜我戎马半生,最后竟然不是死在战场之上,可悲,可叹!”
“吕将军!”
吕公一抬手止住蒯越的话,然后说道:
“异度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这不怪你,只是我有一事相求!”
“吕将军请说!”
“我死后,我的妻儿……”
“吕将军你放心!”
蒯越拍着胸脯说道:
“以后你孩子就是我孩子,你妻子就是我妻子!”
吕公下意识的点了点头,但是随即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一脸警惕的看向蒯越。
蒯越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我会照顾好你的妻儿!”
吕公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两行泪水慢慢滑落……
蒯越见状,他起身朝吕公深深的下拜:
“吕将军,我明天早上来送你!”
蒯越说完,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只是他离开的脚步似乎比来的时候更加沉重了一些……
等蒯越离开许久之后,吕公才睁开眼睛,他把管家唤进来说:
“今天晚上我有要事处理,天亮之前,不要来打扰我!”
管家虽然诧异,但是面对吕公的命令,他自然是不敢有任何的异议。
等管家关上门离开后,吕公拿出纸笔,然后就开始写了起来……
第二天天亮之后,吕府的管家就轻轻的敲响了书房的大门。
但是他敲了几下,书房里面没有丝毫的声音传来。
“家主?家主?”
管家又叫了几声,里面依旧没有声音。
管家感觉有些不妙,于是他唤来几名家仆,直接把书房的门撞开了。
门被撞开后,管家往里面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大变,他惊呼出声:
“老爷!”
………
一刻钟后,吕府的重要人员都已经到齐了,他们一脸的悲戚。
因为吕家的家主,他们的顶梁柱,死了。
吕公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鲜血浸湿了衣服,众人本来以为吕公是被刺杀的,但是他们在桌子上发现了吕公留下的绝命书。
绝命书的内容很简单,上面写了因为他违抗州牧度命令,私自埋伏刺杀了孙坚,这才导致了今日孙策领兵进攻荆州的事情。
他吕公深感罪孽深重,为了消除孙策心中的怨气,为了荆州的安宁,他甘愿赴死!
看到这封绝命书的时候,吕府的人也猜到了到底是什么情况,也明白昨天晚上.,蒯越过来的目的。
吕公的死,明显是州牧的意思,只是州牧不愿意背这个骂名,只能让吕公自我了断。
他们知道是知道,但是却不敢说出来。
吕公是死了,但是他们还要活,他们还要在襄阳生活。
就说他们把这件事捅出去,大家会不会相信,单单他们得罪蒯家,得罪州牧,这荆州就没有他们生存的空间。
“夫君啊!”
吕公的妻子张氏,嚎了一嗓子,然后趴在吕公的身体上痛哭流涕:
“你好狠的心啊,你这么去了,我们这一家老小,要怎么活啊!”
张氏一哭,那吕公的几个孩子和妾室,也开始痛哭了起来,整个吕府都被一股愁云笼罩。
没过多久,蒯越带着一些荆州的官员来到了吕府哀悼。
吕家的众人虽然看向蒯越的眼神十分不善,但是他们也明白,蒯家是他们得住不起的。
过了不久,荆州之主,刘表也步履匆匆的走了进来,一进大门,刘表就眼含泪水:
“介达(吕公字)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刘表的声音悲凉,蒯越和蔡瑁等人连忙扶住他,刘表看着吕公的尸体,有些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介达啊,你是我荆州的功臣,怎么能如此憋屈的自我了断啊,我对不起你啊!”
“介达你放心,从今以后,你的妻儿我会照顾好!”
“介达………”
刘表是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伤心,最后一口气没有上来,直接昏了过去。
“快叫医师……”
蒯越脸上大惊,还是这个时候刘表倒下了,那对荆州绝对是灭顶之灾。
只是蒯越的话刚出口,他就感觉到刘表抓着他手臂的手猛然一紧。
蒯越一愣,瞬间就明白了过来,他大声吼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主公扶上马车!”
周围一些人立马手忙脚乱的抬着刘表出了吕府,然后把他放入了马车之中。
这一幕被众人看在眼里,很快,刘州牧因为吕公之死伤心到昏迷的事情就传了出去。
无数人都在称赞刘表是一个好主公,一个重情重义,值得追随的明主。
“你们先出去,我来照顾州牧!”
蒯越把其他人支走后,把马车的布帘放下之后,他回头一看,果然刘表已经睁开了眼睛。
此时的刘表眼里丝毫没有之前的伤感,他目光冷峻的看着蒯越说道:
“异度,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主公请吩咐!”
“你去帮吕公入土,然后按照他的遗愿,把他的头颅给孙策小儿送过去,并劝说他退兵!”
蒯越头一低:
“诺!”
………
第二天,蒯越便带着一个木盒子,坐着马车,日夜兼程的朝武陵郡的方向赶去。
五天之后,满脸疲惫的蒯越终于来到了孙策大营前。
通报之后,黄盖一脸戾气的出来,把蒯越迎到了中军大帐。
只见孙策一身铠甲,气势非凡的坐在主坐之上,眼中的杀意似乎凝成实质。
蒯越心中一突,他不敢多做犹豫,立马行了一礼说道:
“南郡蒯越,见过孙州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