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针可闻。
屋内安静的吓人。
林山想要招呼林安赶紧吃饭,走到楼梯口看到沉默不语的两人,迟疑过后立刻转身上楼。
“嫂子,俺哥跟那个陈德胜是不是有事?”
听林山这么问,陈清就知道林山不知道陈德胜打电话的事情,林安都没有告诉他,自己肯定不能往外说。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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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山没有多想,喃喃自语道:“他俩关系挺好的呀,两人咋都不说话呢,看着怪瘆人的。”
陈清有心下去看看,又想到父亲说的那句,老爷们儿说话,女人不能插嘴。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期间有好几个顾客看到安仔修车铺开门,进来询问林安最近干啥去了,都被林安三言两语应付走了。
“安仔,你以后会回豫省发展吗?”
终于,陈德胜开口了,极其认真严肃地看着林安。
“会!”
林安斩钉截铁地回答,“第一次来羊城之前,我是想在老家修车的,可惜那时候老家县城摩托车销量有限,连带着修车业务不受重视,没办法我才来了羊城。”
林安的回答让陈德胜轻松不少,脸上多了些许笑容,“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等我攒到足够开配件批发店的钱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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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回答让陈德胜很是意外,费解道:“卖摩托车既轻松,利润还高,你怎么选择批发配件呢?”
陈德胜的话给人一种何不食肉糜的感觉,林安无奈笑着,“哪怕是县级摩托车经销商,投入成本也远远高于配件批发商。”
听到这个解释,陈德胜反倒轻松不少,“如果我是省级代理商,可以赊账给你供货啊!”
林安相信陈德胜有这种魄力,但他不能接受这种方式。
“胜哥,咱俩情况不一样!”
林安极其冷静地回道,“你没有养家糊口的压力,做生意对你来讲,无非是财富积累多少而已。我要养家糊口,每一步都要特别小心,走得慢一点无所谓,但必须稳当。”
“赊账供货对你来讲不算什么,对我来讲就得赌上全部。说句难听话,我不想活在别人的屋檐下,如果有选择,我更喜欢走自己的路。”
其实,林安只说了一半,成本少只能算是次要因素,未来发展趋势才是左右林安选择的关键。
林安心里很清楚,眼下看着摩托车的利润确实挺高,但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等国内诸多摩托车制造企业发展壮大,生产规模逐步扩大之后,摩托车销售就会进入激烈竞争状态,摩托车的销售价格和利润也会出现直线下降的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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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是禁摩令出台之后,摩托车生产销售业务会直接坠入深渊。
面对销量和利润都在下降的双重打击,生产厂家不得不对销售渠道进行变革,省级代理商乃至市级代理商都会被取消,取而代之的是厂家直供终端销售网点。
节省出来的一二级经销商分成,一部分用于反哺公司,另外一部分则是下沉道终端销售网点。以此激励终端销售渠道多卖自家产品,从而实现险境求生的目的。
反观摩托车配件,随着摩托车保有量的增加和摩托车使用年限拉长,维修需求会出现井喷式爆发增涨。
恰恰因为配件种类繁杂,配件厂家根本没有精力做终端直供,随着越来越多的上游企业转移竞争赛道,配件厂家会越来越依靠省级代理商的销售渠道。
前世就有细心人士计算过,如果一辆摩托车使用年数达到十年以上,期间更换零部件和保养维护的花费,并不见得比买一辆新摩托车少。
不跟陈德胜讲这些,并不是想要藏利于己,而是林安知道,习惯赚高利润的人根本看不上分分角角的利润。
就跟后世那些习惯了在网络上赚快钱的人,宁可不挣钱,也不愿意弯腰挣辛苦钱是一样的道理。
这就是林安所谓的自己的路,并不是高利润就一定适合自己!
陈德胜再次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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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安的野心早在陈记车行时就表现出来了,一同展露出来的还有他时不时丢出来对生意提升有帮助的小技巧。
正因为这样,自己才会高看他一眼,宁可把自身利益让出来拉拢他,也不想让他成为潜在的对手。
本以为带他一起赚到更多钱,就能把他留在自己的战壕里,有这样一个能出谋划策的人帮衬,自己才有信心把生意做得更大。
让人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有别的心思,而且是跟自己不在一个方向的选择。
林安的判断和眼光已经证实过多次,自己肯定是信任林安的,要不然也不能等他回来商量此事。
可就是因为信任,本就有些犹豫不定的陈德胜变得更加纠结,一边是林安给的建议,一边是林安自己的选择,到底哪个更好一些呢?
“安仔,你可算回来了,赶紧帮我看看车子!”
这一嗓子打破了屋内的沉寂,陈德胜顺势起身,“我再考虑考虑,想好过来找你。”
“胜哥,晚上早点收工,我请吃饭。”
该说的都说了,林安不想左右陈德胜的选择判断,“叫上阿彬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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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勤快的人到哪都闲不住,午饭后,陈清立刻开始收拾屋子,用了一个多小时,二楼变得焕然一新。
休息片刻,陈清又让林安带着自己去买做饭用的东西。粮油米面,锅碗瓢盆,只要是屋里缺少的东西,全都被陈清买了回来。
“城里生活方便是方便,就是东西卖的太贵了,一点都不划算。”
把买回来的餐具洗刷干净归类摆放,陈清嘴里不停嘀咕着,“下次从家里带过来,能省不少钱。”
“哥,啥时候去买高低床?”
之前二楼每间卧室摆放两张单人床,现在陈清过来了,肯定要腾出去一张床。按照林安的想法,高低床更能有效利用空间。
“你还嫌不够累啊?”
从下火车就没咋闲着,中间又修了两辆摩托车,此时的林安只想好好歇歇,“歇会儿吧,晚上我请胜哥他们喝酒,没精神可不行。”
简单补了一觉,将近五点钟的时候被林山叫醒,有顾客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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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睡吧,出去吃饭的时候我叫你。”
或许是第一次出远门的缘故,昨天夜里在火车上陈清一直很亢奋,几乎没怎么睡觉。看陈清也要跟着起床,林安摆了摆手示意她继续休息。
“不睡了,我看看你咋修车的。”
对于陈清的坚持,林安没有拒绝,夫妻本就一体,对自家经营的生意多一些了解,总不是坏事。
突然歇业,而且持续了一周时间,客源远远不如之前。
断断续续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林安决定收工,将偏三轮推出来,带着陈清和林山前往陈记车行。
“安……好靓啊!”
看着阿彬目瞪口呆的猪哥模样,林安毫不客气地丢过去一记白眼,暗地里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
黑仔和福仔则是悄悄观察陈清,时不时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看向别处,然后再侧头偷瞄。
除了他们三个,在陈记车行门前等待修车的顾客也是频频打量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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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清很难为情,始终微低着头,心里暗暗嘀咕,“这边的人胆子好大,老家的人都不敢一直盯着人看的。”
晚上喝酒时,林安告诉陈德胜自己要买家电的需求,“电视机不用太大,上次你说的那个新式录像播放机也搞一台,对了,还有洗衣机。”
陈德胜满口答应,并且告诉林安,那种新式播放机叫万燕vcd,现在很抢手,一台就要四千多块。
听到四千多块,陈清在桌子下面轻轻拉扯林安,并对林安微微摇头。
“没事,你帮我搞回来就行。”林安装作没看到陈清的小动作,“番禺那边应该能搞到港岛的电影光盘吧?”
“冇问题。”
吃饱喝足,在饭店门口分别的时候,陈德胜给林安使了一个眼色,两人走到一旁。
“罗金生下午给我打电话,说有人在仿造扒胎棍,粤省这边的销售价格跟咱们基本一致,要不要降价卖?”
降价?
自己从扒胎棍身上分到的利润本就不多,如果降价销售,利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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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扒胎棍?
林安又有些不甘心。
“我觉得扒胎棍可以适当降价,你抓紧时间把新工具搞出来,扒胎棍赚多赚少无所谓,只要新工具能赚钱就行了。”见林安不说话,陈德胜直接讲出自己的思路。
说到新工具,林安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下一秒阴恻恻道,“要降价的话就多降点,抱着不赚钱的心态,看他们敢不敢跟着降价。”
感觉到林安流露出来的狠厉,陈德胜莫名抖了一个激灵,“那不就等于白白给罗金生他们生产的么。”
“话不能这么讲!”
林安成竹在胸道:“咱们可以暂时不赚钱,但不可能一直不赚钱。只要能拉拢住罗金生他们几个业务经理,就等于保住了销售团队。”
“等新工具搞出来,咱们可以卖高价,到时候只要订购新工具,咱们直接免费赠送扒胎棍,先把扒胎棍的市场搞死,再把那些仿造者清理出去,市场早晚还是咱们的。”
买新工具,免费送扒胎棍?
这不是跟上次摩托车促销异曲同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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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尝到促销手段甜头的陈德胜露出会心笑容,“行,你抓紧时间把新工具搞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