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缠》番外(一)
02
怀兮从小到大不是个爱哭的孩子。哭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巩眉和怀兴炜离婚那年,一家人瞒着她两个多月,终于瞒不住了被她发现了,她没哭过。黎佳音跟她认识快一年,从学生会混到各个社团,让人不爽快的事经历过许多,委屈受过不少,她也一次都没掉眼泪。
可下午打了周焱那一巴掌的时候和现在,她特别特别特别想哭。
闭上眼,满脑子也都是周焱今天下午在社团说的话。
话不是当着其他人面说的,也并非完全的讥笑与讽刺,可是,却那么的刺耳,那么那么的刺耳。
怀兮眼泪不住地掉,哭得抽抽噎噎的。黎佳音未曾见她这么哭过,揽着她到自己怀中。好半天,领口都浸湿了一大块儿。
台阶下方夜跑的学生们来来往往的,听到动静,频频投来视线张望。
“他怎么骗你了?你俩不是好好的么?”黎佳音拍打她的肩背,温声地问,“你们吵架了?分手了?怀兮你别哭了,他到底骗你什么了啊——就算是骗了你,你打周焱做什么啊,这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你倒是给人家打了。”
黎佳音一句句地追问,一句句被怀兮的哭声盖过去。
怀兮也不知该如何启齿。
好半天,哭声才止住。她从黎佳音怀里坐起,囫囵抹了把眼泪,潸然地瞧住黎佳音,几番动唇,却始终没说出话。
黎佳音看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叹气也不追问了:“所以你们是分手了吗?”
怀兮摇头。
“那是……吵架了?”
怀兮还是摇头。
“给他打电话了么?”
怀兮摇头,似是被黎佳音温和的语气触动,抽噎一下,嘴一瘪,又要哭了。眼底通红通红的。
黎佳音赶紧揽着她肩过来,拍一拍她,“你别哭了,有事解决事儿。你跟程宴北的事我不问了——但你必须得跟周焱道个歉,不然社团和学生处那边没法交代,知道吗?不管谁对谁错,你先动手你就没理了。”
-
晚上回寝室,只有黎佳音与怀兮两个人。其他两个室友是港城本地的学生,周末一到就回家去了。
时不时有别的寝室的人来敲门,来跟黎佳音打听怀兮今天下午和周焱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都被黎佳音给赶走了。
“平时她俩不在,你一到周末就去港东那边找程宴北,寝室就我一个人,今晚你在寝室,我还怪不习惯的。”
黎佳音在卫生间边刷着牙,边絮絮叨叨的,“周焱那边我跟他说好了,你明天在周例会给人道个歉就完事儿,别犟也别闹脾气,能少一事是一事——要是被学生处那个神经病老师抓了,你跟我大学后三年都别想好好过,知道么?”
黎佳音漱了口出来,见怀兮在桌子抽屉里翻翻找找的。
“你找什么呢?”
黎佳音走过去,怀兮也抽出了一个红丝绒的长方形盒子。黎佳音认出了那是之前怀兮过生日,程宴北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是一条价格不低的项链,造型精致,怀兮成日戴着,逢人问起,就会直言不讳地说是她男朋友送的。
怀兮双手置于后颈,这会儿像是想拿下来,但却不大好取,于是向黎佳音求助:“帮我个忙,帮我把项链解开。”
“你要洗澡么?”黎佳音迟疑一下,过来帮她,“你不是刚回来就洗过了么。”
怀兮垂着眼,盯着那盒子,“我不想戴了。”
这怎么跟吵架了似的。
黎佳音也弄不清他们到底什么情况,帮怀兮解下了项链,就眼睁睁看着她给放回盒子里去了。怀兮也什么都没说。
时候不早,两人翻身上了床。
关上了灯。
她们的床中间隔着道走廊。平时怀兮关了灯躺床上,还要跟程宴北发短信发到很晚,今天她那边却安安静静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黎佳音知道她没睡,翻了个身,于黑暗中望过去,说:“我觉得程宴北很爱你。”
“……”
怀兮盯着天花板,没出声。
“你有没有发现,长大后就越来越不坦『荡』了。想的多了,顾虑得多了,也就变得不够坦诚了。”黎佳音长长地叹气,“其实,我寒假没回上海过年,我去北京的亲戚家住的。我爸妈在上海闹离婚,很烦。我不想回去。”
怀兮微微一怔。
黎佳音当时跟她说的是她回了上海。
“你看,我也骗你了不是吗,但我只是觉得父母离婚,我跑到亲戚家去避难,说出来很丢脸,所以没跟你说实话,”黎佳音说着,苦笑一声,“虽然不知道你跟程宴北发生了什么,但你说没分手,也没吵架——应该不是什么出轨劈腿难以挽回的事吧?”
怀兮咬了咬唇,出了一声。
“不是。”
“那你是为了他打周焱的吗?”
“嗯。”
“你会告诉他吗?好像不是什么小事吧。”
“……”怀兮沉默一下,终是摇头,“应该不会……又不是一个学校,没什么必要吧。”
“倾诉一下也没必要?”
“又不是什么好事……”
黎佳音一笑,“你是怕他会担心吧?”
“嗯。”怀兮应着,唇角不自觉牵起个弧度,心情稍明朗,“他肯定会担心的。我感个冒他都要问我好久,恨不得我每分钟都跟他汇报一次我好点儿没。”
“那不就好了,”黎佳音说,“你瞒着他也不是为了别的嘛。不过说真的,有的事你觉得不对劲了要立刻问,别憋事。我跟我前男友就这么分手的。”
怀兮问:“他瞒你什么了?”
“他劈腿了啊。”黎佳音没了好声气,“他比我大两岁嘛,我高三那会儿他已经上大学了。就在上海本地。老见不到面。他跟同校的女孩子好了,还是我熟人碰见了告诉我的——其实我之前觉得有点不对劲了,但我没问。那会儿我都快高考了,他说什么不想影响我所以没告诉我,我给了他一巴掌就分手了——男人都一个贱样。本来我想报他那个学校的,结果也没报。”
黎佳音说着,伸了个懒腰,早释怀了。
“所以说,还是经常能见面好啊——最起码不用天天猜了。”
怀兮沉默下来。
她和程宴北也总见不到面,没办法掌握对方的方方面面。
“喂,我没别的意思啊——但是,男人确实都一个样儿,你觉得不对劲赶紧问他——虽然,我看程宴北不像我前男友那种人,”
刚才怀兮也否认了是“劈腿出轨”这种事儿,于是黎佳音也不多说了,换言问她,“哎,对了,你哥有女朋友吗?”
怀兮想到黎佳音那会儿见怀礼的模样就觉得好笑,心情轻松许多,说:“现在有没有我不知道,但估计,不是有,就是在有的路上——他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他很花心么。”
怀兮想了一下,老实答:“确实。”
怀兮这么直言不讳,给黎佳音倒是逗笑了。捧腹连连。
“你笑什么?”怀兮问她。
“没什么,就觉得跟他这种人谈恋爱,应该挺有意思的,越花心的男人其实也越会讨女人喜欢,”黎佳音自我沉醉了一番,又问怀兮,“他应该很好追吧。”
怀兮否认:“不,他很难追。”
“难追?”黎佳音沉『吟』,“也是,他这种男人,看人的眼光不会低吧——哦对了,我之前怎么没听说你有个哥哥,你们从小不生活在一起么?”
“不啊,”怀兮解释道,“我爸妈不是很早就离婚了吗,我和我妈在南城,他跟我爸走了。后来,发生了点事儿,导致他跟我爸关系这么多年都不太好——快上高中那会儿,我阿姨陪着我爸出国做手术,我哥没跟去,去了北京,在我爷爷生前的一个朋友家住着,他高中是在北京上的。”
“然后去国外读大学?”
“嗯,在伦敦。”
“那他这次回来,专程来看你啊?你爸不是在港城么,他也没去看你爸?”
“没,”怀兮说,“他平时回国直接回北京的,很少到港城来。来也在我爸那边待不了太久。”
“他们父子这么多年就这样了?”
“嗯。”
“哎,我爸妈离婚我也挺恨我爸的,他比我妈有钱多了,现在上海房价那么贵,离婚那会儿要我妈净身出户,我妈也傻,房产证上不是她名字……”
“倒不是因为我们父母离婚。”怀兮出声。
“那是?”
“不知道怎么说,”怀兮翻了个身,转向墙那边。很是心烦。
怀礼的事儿她也甚少过问。就是问了,估计怀礼也不会多说。之前问了怀兴炜,怀兴炜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说让她少『操』心。
有点把她当外人了似的。
怀兴炜也早就有新家庭和新生活了。还跟阿姨生了个弟弟。
现在不仅怀礼格格不入,『性』情愈发淡薄。她对于那个家庭来说,更是格格不入。
就这么沉默了片刻后,黎佳音也不多问了。
过了会儿,喊一声:“哎,怀兮。”
“嗯?”
“下次你哥来,带上我,怎么样?”
“你真要追他啊?”
“有点想。”
“可别了,”怀兮打了个哈欠,“我当你是我朋友才劝你一句——珍爱生命,远离我哥。”
“怎么?”
“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睡觉吧。”
-
临近7月,接踵而至的考试周让人喘不过气。耗了两周多,终于结束了期末考,整栋宿舍楼的人陆陆续续都走光了。
怀兮还在寝室赖着。
黎佳音又没回上海。不过这次倒是跟她说了实话,她又去她北京的表姐家住了。听说假期还要在那边兼职,做社会实践,开学回来要交社会实践报告。
这是专业给她们的要求。
怀兮却没想好去做点什么好。
港西财经已经放了暑假,港城大学却还在如火如荼的考试周。半个月以来,她别别扭扭地没跟程宴北打电话。他打过来,她也故意不接。
上周周末的晚上,她电话过去,试探他在做什么。
他一开始没接,事后好久才回了电话给她,说他晚上在忙,没听到手机响。怀兮也没多问。她又问他项链是在哪里买的,款式不喜欢,她想找个机会退掉。
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这么说的确任『性』。但她又不敢再戴。
本以为他听她说出这么任『性』的话会很生气,谁料他却是低声一笑,答应了她:“那我哪天有空了陪你去退。就是不知这么久了还能不能退——小票我还留着,回去我看看。”
怀兮嗫嚅了下唇,不知该说什么。心头酸酸的。
“退了我们再去买一条,”他说着,笑起来,似乎有些抱歉,“上次买的时候也没问你喜不喜欢。”
怀兮捧着手机,心底不住地说,其实她很喜欢。
特别喜欢。
她不说话,他以为她生气,低声问:“生气了吗?”
“没有。”她小心翼翼地吸了下鼻子,摇摇头,整理一下情绪,说,“我觉得我也大了,过了收礼物吃蛋糕的年纪了,下次你就别买东西送我了。”
程宴北回味一番她语气,又是轻笑。
“你就是生气了。”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买东西送你了。”
“就是不想收了啊……”她嘴硬地狡辩道,扬了扬声调,生怕透『露』自己的情绪,作出要跟他吵架的架势来,“你买之前又不问我,买回来我又不喜欢,还要花功夫去退掉啊,麻烦死了——”
程宴北也不恼,只是笑。
“喜欢你才买东西给你。”
怀兮的气势登时落下来,“也有别的表达喜欢的方式吧……你跟我说句‘生日快乐’,或者说一句‘喜欢我’我就很开心了。”
他笑着打断,“不够。”
“怎么不够了?”
“我想见你。”
两所学校分别位于港城的东西两端。怀兮每次去见他,都要坐一趟冗长的地铁。从一条线几乎起点站开始,辗转换乘两趟,耗时一个多小时坐到终点站。
那天他在地铁口等她。
下了雨。
这场雨下得毫无征兆,他也没带伞。腾出一只手拥抱住她时,同时用自己皮夹克的外套包裹住她。
他身上有洗衣『液』清新好闻的香气,没有她想象中长时浸在烧烤店染上的油烟味道。他一直以来都是个很爱干净的男孩子。
也在她面前将自己那些秘密,藏得极好。
外套烘着他和她的体温,为她驱散开雨天的寒。很温暖。
她第二天还有考试,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去见他了。
就因为他说了一句,他想见她。
她甚至,还生着他的气。
可他拥住她的同时说了一句:“你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没见到你有多想你”的时候,她那些火气就烟消云散了。
“你也不打电话给我。”他又亲吻她的额头,有些怨怼,“打过来就要跟我算账,还说我买的东西你不喜欢,你说你要退,我以为你要跟我分手。”
她迎着他的吻,抬起头,眼底湿漉漉的,不禁破涕为笑,“其实我好喜欢的。”
“嗯?”
她鼻子酸酸的,合上眼。贴到他的胸前,抱紧了他。
“程宴北,我好喜欢你。”
“我才不要跟你分手。”
再见面,得等他考试结束了。他们要一起回南城。
怀兮晚上正在宿舍无所事事的时候,程宴北打电话过来,跟她说,他们学校要派他们去港城附近一个叫鹤城的小地方进行暑期社会实践。
他不能跟她一起回南城了。
任务下达急促,学校已经负责了参加暑期实习的学生所有的改签、退票、再买票的费用。他跟她一趟高铁回南城的票也已经退了。
再回去,得十来天之后了。
怀兮正发愁自己假期做点什么好,如此脑子一热,便说。
“我跟你一起去。”
“跟我一起?”程宴北有点儿惊讶,“你不回家了?”
“我回家也没事做,”她说着,有些落寞,“你又不在。”
他似乎在抽烟,笑声沉沉哑哑的。
“我不在,你就不想回家了?这么粘我么。”
“不行吗——”怀兮有点儿上火,据理力争,“我是你女朋友,平时离得远很难见到你,暑假也就三四十天,十多天都见不到,我还不能弥补一下吗。”
“当然行啊,”他只是温声地笑,转而又说,“可你跟着来,住在哪里。”
“你住哪里我住哪里。”
“我们班包了旅馆的房间。”
“那我跟你住一起。”
“跟我?”程宴北笑笑,“我们四个人一间,都是男孩子。”
“……”怀兮沉默一下,“我们另外开不好吗?你们同学就没带女朋友去的?”
“有吧,但我应该是第一个,”他听她委屈又恳切的,连声答应着,“那我跟他们说再开一间好了,我另外出钱。”
“不不不,”怀兮赶忙拒绝,“是我要跟着去的,怎么能你掏钱。我出钱。”
“你是女孩子,怎么能你掏,”程宴北也笑着回绝了她,“我去安排,你不要管了。我这会儿要去复习了,明天有考试。”
怀兮还想多说什么,他已经要挂电话了。
她突然意识到今天应该是周末,不知他是否还要去兼职。到现在她都没戳破这件事,项链儿她也还收着。
于是立刻多嘴问了句:“哎——那个!”
他闷声地笑:“怎么了,舍不得挂?”
“嗯,嗯,”怀兮囫囵应,“你是要去复习吧?”
“对啊。”程宴北笑,“你怎么一副要抓我劈腿的口气。”
“你敢劈腿?”
“当然不敢,”他依然笑着回应,“但我现在真的要去复习了,不然挂科了。”
“挂科就拿不到奖学金了么。”
“是啊,我还想攒点钱找个机会跟你出去玩。你不是说想去上海吗。”
怀兮听到心里酸酸涩涩的,小声说:
“也不用总是你出钱……不去玩也可以的。”
他好像没听清似的,打断她说:“我现在在自习室外面,真的得进去了。明天考完试打给你。”
“好。”怀兮只得点点头,临了又嘱咐,“你好好复习啊——别去别的地方。”
程宴北又是无奈一笑,“这么晚了,我去哪儿?”
“不知道……”她本来想说“你自己知道”,还是止住了,只交代道,“你看书吧,我休息了。”
他似乎察觉到她语气不大对,但也没说什么。
“乖,早点睡。有事发短信给我。”
“嗯,好。”
于是就挂了电话。
-
黎佳音暑假没回上海。
她学的市场销售,还辅修了个奢侈品鉴赏的副专业,表姐家有些人脉,她刚落地北京没两天,就推荐她去一家专卖奢侈品的商场做实习店员。光培训就用了一周左右。黎佳音人聪明学得快,很快就上岗了。
商场很大,内外装潢低调奢靡,沉稳不张扬。
上下四五层,来人却不算多。就是有顾客,大多是千金小姐或是阔太太,能从其从头到脚的穿着打扮看出身份不菲。
带着职业微笑站了一上午,脸都笑僵了,也就来了三个客人。
黎佳音中午与同事换了班,跟店内的领班和几个同事去外面吃过午饭,又买了咖啡上楼。
“上午来的那个年轻的阔太太,绝对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太太——小黎,你相信我的眼光,我见的人多了,她最多就是个暴发户包养的情人。真正的有钱人都是打电话给我们店里,直接说要什么什么,改天让人来取。现在雾霾这么严重,有钱人家的千金与太太们每天忙着做包养,脚底儿都不愿沾地的。”
领班邹玲对黎佳音絮絮叨叨的,“还有,你不是说经理上午脸『色』不大好吗?对这种女人脸『色』为什么要好?花着男人的钱,伤害着男人在家中的妻子,不要脸。”
另一个同事附和:“那个女的也就二十来岁吧?小黎,你现在是大学生,外界诱『惑』太多,最容易被蒙蔽双眼,以后要是有个年纪大还有钱的男人追你,你可得小心点。那些有钱的老男人就喜欢你这种长得漂亮还年轻的小姑娘,要是禁不住诱『惑』,可就犯下大错了。”
黎佳音听得有些心烦。
她抽空看了眼手机。她没回上海,也没跟爸妈说。现在他们离婚了好像她也和他们没什么关系了,她放假都十几天了,电话短信都不来一个。
有些失落。
下午的工作很快开始。本抱着跟上午一样也就接待两三个客人的心态,没想到,临近下班,却是一个客人都没有。
无所事事地熬着时间,终于在下班之前来了人。
“我就说这个牌子的包好看吧?他们的限量款我在美国都快集满了,北京这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之前给他们打电话订的那只现在还没到,再拖我就要回纽约了。”
一阵银铃似的笑声飘进来,又娇又嗔的。
店员们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欢迎光临——”
黎佳音跟着店员们一个鞠躬抬头,蓦地,撞上了一双深沉凉薄的眼睛。
比起那晚在校门口,如此更能观察得清楚。
他是恰到好处的内双,眼型不狭长,恰似清澈明亮的桃花眼,却透出十分的疏冷与漠然。
他臂弯搭着一件西装外套,上身一件裁剪得当的灰『色』西装马甲,衬得身形挺拔,宽肩窄腰,足有一米八七左右,十分挺拔俊秀。
虽现只有二十二岁,端的是气质清冷,外表斯文。
如此微微抬起双淡漠的眸子,不动声『色』地掠过面前已微微愕然,睁大了眼的黎佳音。
他身旁的女人年纪与他相仿,笑容明媚,从头到脚的打扮都非常精致大方,
她一手揽着他臂弯,还笑着问他:“哎,怀礼,你陪你别的女朋友这么逛过街么?我都拉着你出来陪我逛一下午了,你一点儿都不累啊?”
怀礼一手落在口袋,额前发飘散下来,眉眼遮挡住,透出几分克制的不羁。
他敛眸瞧着身旁的晏语柔。
“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