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老大跟在后头骂骂咧咧:“这个小贱人,跟她哥一样下作,指不定这东西就是他们俩合谋偷走的,还诬陷到我身上,今儿晚上要是找不到那笔东西,看我不剥了她的皮。”
想起今晚的遭遇,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我墨云初在此立誓,如果我能活下去,一定要将这个欺软怕硬人面兽心的奸佞小人挫骨扬灰,碎尸万段!
我按下心中的怒火,问道:“东西在哪儿丢的?前头开路。”
柴老大又叫骂了几声,不甘心地往前走,不一会儿带着一行人来到了后院一排房屋内。“就在我卧房的密室里。”
密室不大,站在机关处便能将里头凌乱的箱笼、积灰的架子一览无余。
黑衣人环顾了一圈,冲我问:“可有什么发现?”。
我没理他,自顾自查看柴老大的卧房。
卧房脏乱不堪,一看就是糙老爷们的住所,我到处看了看,发现床榻前的地毯有些可疑。那处角落周围的积灰深浅不一,显然有人经常移动这块地毯。
我立即上前将地毯掀开,果然有一个小小的密隔。
“那是我的……”柴老大面露惊慌。
黑衣人一把将我推开,迫不及待打开了那个密格,十来锭金光闪闪的金元宝赫然在目。他拿起金元宝仔细查看,只见金元宝屁股上印着不大不小“岁贡”两字,与平时“照”字官印截然不同。
除此之外,密格中还有几封书信和一本小册子,黑衣人挡住了我的视线,等我再看时,那几样东西已经不见了。
我按下心中的疑惑,抓住时机先发制人,“金子在你房里找到,你还敢说是诬陷你?剩下的金子呢?”
“闭嘴你个小贱人,这只是……只是个误会,我留下这笔金子另有打算,嬴主事,你听我解释,这是我特意取出来给转手人瞧的……”柴老大急忙解释道。
黑衣人眸色一沉,“拖下去仔细查问,若有半句虚言,直接报禀主上。”
柴老大脸色煞白,也不多做解释,跟着几个黑衣人出了门。
人类都是贪婪的,更何况柴老大这样一个嗜钱如命的人,这笔金子那么诱人,他不动心思才怪。
黑衣人来回踱了几步,“这些金子想必是柴老大截下来中饱私囊的一小部分……”他眼神锐利,盯着我道:“你要找的是几乎被兰卓凡全部盗走的三大箱金子。”
看来这人并不傻,不好糊弄。
我盯着他急躁的脚步,心里有了头绪,“跟我来。”
我带着黑衣人径直来到了兰卓凡藏匿黄金的后院枯井。
“你说金子在井里?”黑衣人看着漆黑不见底的枯井问。
我接过他手里的火把,笃定地道:“肯定就在这里,你看这边上有两道像是绳子勒出来的痕迹,还有井壁上有几道清晰的划痕,依稀还能看出金色的印迹,想必是金子不下心剐蹭所留下来的,还有我们脚下这些零落破碎的枯枝树叶,应该就是那笔金子压碎的。”
我看了看他迫切的眼神,忙道:“快下去看看。”
黑衣人跃跃欲试,却没有立即行动。
“这枯井深得很,大爷身娇肉贵肯定下不去,还是通知其他人吧!”
黑衣人一听,锐利的目光狠狠剐了我一眼,找来一根绳子固定好。
我拦住他,再添了一把火,“大爷三思,若摔断了腿怎么办。”
黑衣人一把将我推开,拉着绳子便滑了下去。不一会儿,井底传来了他的声音,“把火把丢给我。”
我灭了手里的火把,丢给黑衣人,“你千万当心一点,我这就去找人帮忙!”趁他查看之时,我急忙将绳子收了上来,丢到了角落里。
一双桃花眼,化名嬴氏,这黑衣人就是秦立禹,冉瑾晟的贴身护卫,为人高傲自负,行事心浮气躁,最大的弱点就是年轻气盛不禁激。
枯井不远处便是后院的围墙,我沿着围墙一路找去,在离后门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个狗洞,只要出了那个狗洞,就能逃走了。
等等,我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炸弹!!!
我咬咬牙,扭头向灯明火亮的赌坊跑去。
刚穿过通往赌坊的角门,远远便看到几个黑衣人严阵以待,守住了赌坊各处的出口,我心里扑通扑通跳得飞快,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候身后传来秦立禹的怒吼,我心里一颤,贴着墙壁躲了起来,守着偏门的黑衣人听到了动静,寻着声音找了过去。
我瞅准时机溜进了赌场内。
赌场内人头攒动乌烟瘴气,空气中有股臭汗混合着烟叶的怪味。赌场正中央的最里面供奉着一尊关公像,大厅放了四五张长条案,每张桌子都围满了掷骰子摸牌九的赌徒。
我不及多想,急忙抓住一个四处打量踌躇下注的赌徒,“快告诉大家,这里有……”
不出所料,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那人眼神游移在各赌桌上,听了我没头没脑的话,反手将我推开,“走开走开!别耽误我赚银子。”
我心里焦急万分,秦立禹马上就会追来,我得尽快让大家离开!
思及此我立即跑到赌场正中,大声道:“官府要肃查赌坊,没收赌资,大家快离开,快!”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众人抬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咦!这不是兰家妹子么?”忽然有人认出了我。
有人认识我最好,起码会相信我说的话吧!
“还真是兰家妹子!”另一人咧嘴一笑,像是看到什么猎物,满脸的不怀好意。
不对,怎么这些人一个个眼冒金光,那眼神比在赌桌上还要贪婪?
“快抓住她!”突然有人高呼一声,众人得令,向我涌了过来。
我心里一惊,撒腿就跑。
怎么回事?难道这些人也是冲着兰卓凡那笔金子而来的么?
后头的人不依不饶,我慌不择路,闯入了二楼一扇门内。
刚一进门迎面便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我抬头一看,诶呀!好耀眼!
那人长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傲然挺秀的鼻,沉静淡漠的眸,虽然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却是个实打实的超级大帅哥、禁欲系那一挂的清贵公子。
后头的人眼看就要闯进来,我立即关上门,将全身的重心压在门板上。
房间是个专门供有钱人赌博的专属包间,房内除了男子以外,还有三个衣着打扮鲜亮富丽的男人并一干小厮护卫。
“这里有危险,大家赶紧离开!快!”
说话间,赌徒们已经到了跟前,他们用力拍打着门窗,大声喊道:“你休想逃走,快出来!”说着便开始撞门了。
这群人想钱想疯了吧!我又不是兰卓凡,再说了金子也不在他身上啊!
“这里真的很危险,你们若再不走,全部都会死在这儿!”
“你说什么?”那清冷公子问。
终于有人抓住了重点,我急忙道:“请你相信我,赶紧离开这里,情况紧急,来不及解释了!”
“砰”的一声,我被一股怪力推开,眼看着众人就要闯进来,突然两个魁梧的男子闪身而出,将门从外头关了起来。
赌徒顿时炸锅,“那丫头是盗贼兰卓凡的妹妹,我们要把她送到衙门去。”
“对、对、对、衙门今儿刚下的通缉令,难道你们想包庇罪犯?”
通缉犯!!!
外头一片嘈杂,我脑袋里一片乱麻。
谁tm篡改了我的小说!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危险?”清冷公子问。
其他几个纷纷附和,“到底怎么回事?赶紧把话讲清楚!”
我欲哭无泪啊,我也想简单明了、干净利落地将事情交代清楚,奈何臣妾做不到啊!
我灵机一动,“我听柴老大说他要将常乐堂夷为平地!
众人沉默下来,捻须摇头,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话。
我顿觉心力交瘁,我实在无能为力,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得马上走,我可不想给他们陪葬。
“你们若想活命,就赶紧离开,时间紧迫,我得走了。”
我手忙脚乱推开窗户,见下头有个雨棚子,也不多想毫不迟疑便往窗外跳。
可刚一跳就被人从后头拦腰抱住,清冷男子一脸错愕,“你在干嘛?”
“有人在追杀我,我得赶紧离开!”我挣了两下没挣开,扭头看他。
他略微惊诧,“这可是二楼。”
我管不了那么多,推搡着他道:“你快放开!时间来不及了。”
“铛铛铛铛……”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一阵锣鼓声,我探头一看,见一队身着红色戎装,手持红缨长矛的士卒穿街而过,像是冲着常乐堂而来。
太好了!有救了。
“怎么官府的人都惊动了,莫不是真有大事要发生?”众人见状纷纷讨论开来。
我看了看堵在门口相持不下的两拨人,又看了看揽着我腰的那只大手,半秒钟也不敢耽搁,索性拉起男子的手往窗外继续挪。
“先离开这里再说,再不走!可就真的来不及了!”
对,官府一来,反派男主就要杀人灭口,消灭证据了。
他的手指冰凉,我能感觉到他的手本能地向后躲了躲。
“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其实这也不是很高,而且下头还有棚子托着,不会摔死的。”我赶紧劝慰道。
男子不吭声,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我是个急性子,刚刚又遭了一番罪,再不想被抓回去了,见他没反应,我也懒得管他,挣了他的手闭着眼睛便往下跳。
然后只觉一股力量托住了我的腰,一阵天旋地转后,我竟然稳稳当当落在了地上,我看了看身旁身手敏捷的男子,敢情方才瑟缩的手不是害怕只是嫌弃啊……哼!
我看着他帅气的脸,想想此刻的安然无恙,也不那么生气了,但还是害羞地与他隔开了距离,“谢谢你啊……我走了。”
他拦住我,“你要去哪?”
没想到他还会关心我,我脑袋晕晕呼呼的,差点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我……我去找官府啊,我得告诉他们赌坊里有……赌坊里不安全。”
靠!在这样下去我就变成结巴了!
“他们会信你吗?”
我顿时被问住了,我没有证据,说不出关键字眼,他们能相信我吗?
我看了看对我投来异样眼光的行人,又想起自己一身破烂血污,顿时陷入了沉思,是啊,以我目前的境遇来说,根本没人会相信我。
“你先送你离开,官府那边我替你传话。”他态度淡漠,口气却异常坚定。
看他打扮讲究,气度不凡,想必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他去传话肯定比我更有说服力。
“谢谢你愿意帮我,麻烦你一并告诉官府的人,兰卓凡根本没有盗取贡银,那笔金子还在常乐堂里,就在……就在里头。”
他定定地看着我,眼神捉摸不透,半晌才说了一声“好。”
我觉得他的反应很不正常,可我说话支支吾吾,估计他也一脑袋黑人问号,不过既然他愿意帮忙,那我何乐而不为呢。
我随着他往前走,心里暖暖的,抬头问他,“对了,差点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齐泽成。”
!!!
我顿时僵在了原地……
靠!这不就是整桩大案背后的反派大佬冉瑾晟么!齐是他祖宗的姓,泽成是他的字。
我tm居然还庆幸遇到了个古道热肠的大帅哥!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怎么?”
我的小腿肚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我要是临时变卦,他会不会起疑心?会不会将我血溅当场?
一时间,我如热锅上的蚂蚁,走也不是,留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