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婆嘴里发出粗重的吼叫,情绪越来越激动,动作也越来越暴躁,她的手掌大概在扫落桌上之物时划伤了,可她似乎根本感觉不到。
我脑袋里顿时浮现各种精神病人报复社会的新闻画面……
就在这时,一个体态佝偻的婆子夺门而入,许是听到了疯婆的大闹,他急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发狂的疯婆,轻拍脊背,呢喃安抚。
我顿时松了口气,仔细打量,发现她就是之前跟着冉瑾晟一同前来的老妈子,我心中大喜,赶紧自我介绍,“妈妈你好,我是三爷派来送东西的药膳师傅,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不搭理我,见疯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急忙从床榻下的凹槽里翻出一把小小的黑钥匙。
老妈子将钥匙放到疯婆的手心里,疯婆怔愣地看了半晌,又突然安静下来,接着她将钥匙放到了我的手心里……。_。
我怀疑她在耍我玩儿,但我奈何不了她。
疯婆又重新依着我坐下,目光好奇而惊喜的看着我,像孩子看着手里逗弄的宠物一般。
我不敢乱动,也不敢再说话……
老妈子拿来了药箱替疯婆包扎伤口,我俩则大眼瞪小眼,静默相望。包扎好后,老妈子又拿了把象牙梳开始为疯婆整理头发,疯婆似乎很喜欢,安静而享受地坐着,嘴里还哼出一串舒缓柔和的曲子。
老妈子给她挽了一个半圆髻,不一会儿疯婆便成了一个端庄清丽的老妇人,尽管眉目间透着哀愁和幽怨,但五官柔美而端正,尤其那双丹凤眼竟与冉瑾晟一模一样。
这人肯定与冉老三有关。
就在老妈子为她梳发时,她伸出一只形如槁木的手,轻抚着我鬓边一缕散落的头发,然后她接过老妈子递过来的梳子,小心翼翼的帮我梳起了头发。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我缩着脑袋大气不敢喘,任由她一遍又一遍梳着我半个脑袋的头发。
外头传来了子时的更响,老妈子比划了几个动作,嘴里发出几个断断续续的嗯啊声,像是催促疯婆睡觉。
原来这老妈子竟然是个哑巴,怪不得一直不说话。一个疯子,一个哑巴,这屋子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此刻的疯婆温和而顺从,呆呆地跟着老妈子出了门。
一阵悉悉簌簌的动静后,周围归于了安静。
她们走后我开始思索遭遇精神病患的自救方法。就在我冥思苦想而始终不得其法之时,老妈子又折了回来,我心跳不止,立马戒备起来。
老妈子竖着眼冷冷的看着我,那眼神有些像我初中时期的班主任,严厉而苛责,我觉得她并不会伤害我。
果然,她拧着眉帮我一一打开了手脚上所有的镣铐。我刚站起身,她便催促我离开,她怒目而视,推搡着我往外走。
我想客套几句,她立马捂住了我的嘴,生气地冲我摇了摇头。
我讪讪的往外走,刚出了房间的小门,突然撞上了面色阴冷的疯婆。
“呀!”
——疯婆竟不声不响守在了门外!
我吓得一哆嗦,连连后退。
老妈子见状立即上前去搀扶她。
疯婆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目光狠戾,情绪激动,一把推开了老妈子,拽着我便往回走。她动作粗鲁,力大如牛,我的手被她拽得生疼。
我担心她疯症发作,便踉踉跄跄,一亦步亦趋地回到了床榻上。
俗话说一波三折,果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老妈子回过神,立即跟上前安抚她,可疯婆却不管不顾,忽的使出一股怪力,一把推翻了老妈子,老妈子摔了个四仰八叉,当场便晕死过去。
我心乱如麻,好声安慰道:“婆婆你不要着急,我哪儿都不去,你不要着急,深呼吸……”我盯着她的眼睛,示意她一同深呼吸。
她却没反应,依旧喘着粗气,烦躁不安的拉扯着我。
“婆婆,不要着急,我就在这儿,哪都不去!放心好了。”说着我麻溜的爬回床榻上。
“我刚才只是想去上个厕所而已,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怎么会离开呢?我本来就是冉瑾晟派来给你做饭的人,冉瑾晟你知道吗?经常来看你的,老三?”
我看着她的反应继续问:“瑾晟,冉冉?晟晟?晟儿?”
终于,在听到晟儿的时候,她的眉眼柔和了许多。
“对,就是晟儿,我和他是好朋友,他专门请我来这儿给你做药膳的。”
她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我继续道:
“我的手艺很好,不仅晟儿喜欢,连老太爷都赞不绝口呢!”
突然,她似触了电一般,浑身一颤,眼神复又锐利起来,她咬紧后槽牙,双目圆睁,喘着粗气,咻的一声,抽出腰间的衣带就往我脖子上缠。
我吓个半死,连忙去扯腰带,可对方力气太大,我又四肢无力,根本反抗不了。
怎么了?我说错话了?╥﹏╥
我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果然话多必有失呀!
腰带紧紧缠着我的脖颈,她力气很大,手臂青筋凸起,我感觉我快要窒息了。
腰带仿佛切入了我的皮肉里,我心跳很快,心脏几乎从我的胸腔里跳出来,眼睛也火辣辣地疼,泪水不住往外流。
空气中的香味异常浓烈,意识的尽头好像有股神秘的力量,召唤着我,让我沦陷在这股神秘的异香之中。
就在我即将看到奈何桥的时候,冉瑾晟及时闯了进来,他破门而入的那一瞬间简直恍若天神,帅到掉渣。
“姑姑!”他低唤了一声,冲上前紧紧框住了疯婆的手臂。
我终于有了点喘息的机会,急忙扯开紧勒的腰带痛苦、贪婪地喘着气。
“姑姑……”冉瑾晟又唤了几声。
姑姑?什么鬼?
冉瑾晟目露柔光,双手抱紧疯婆,不断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疯婆渐渐平静了下来,她松开了手里的腰带,捂着脸痛哭起来。
我如蒙大赦,手脚并用急忙躲到了墙角处,远远地看着二人。
惹不起,惹不起,你们冉家人全都惹不起!
疯婆扑到冉瑾晟怀里,痛哭流涕,凄厉哀怨的哭声打破了寂静的深夜,久久无法平复。
冉瑾晟眼睛赤红,目光里满是心疼和不忍。
我微微愣神,这还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冷血动物冉瑾晟吗?
我回过神来,瞅准时机,扶着墙刚打算偷偷溜出去。
冉瑾晟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去东厢房等我。”
我心头一惊,又等?
我回首看他,对上了他阴郁而沉寂的眼神,我心里一怔,默默退出了屋子。
完蛋,偷窥不成反被当场抓包,我还有活路么?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没偷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老妈子口不能言,疯婆又疯疯癫癫,这件事到现在我都理不出头绪。
???
于是乎,我一头雾水的来,又一头雾水的走。
一个时辰后,冉瑾晟才回到残荷院。
我惴惴不安地看着他平静地走了进来,我很想问问他疯婆的情况,但又不敢,直觉告诉我冉瑾晟正在愤怒爆发的边。‘’沿,脸上的云淡风轻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片刻宁静!
他背对着我,全身笼罩在一片阴影中。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偏院?”他的冰冷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怒意。
我紧张地说不出话,我感觉这次我真的触到了他的逆鳞。
我喉咙有些干涩,嗫嚅地道:“我是,我是跟着你去的……”
他忽而转身,危险地眯起眼睛,“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仿佛在他深邃的黑瞳里看到了翻滚的怒火。
我咬着嘴唇小声地说:“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一时好奇就……”我不敢看他,最近我的行为的确不太磊落。
他忽而捏紧了我的脖子,咬牙道:“你还真是不怕死,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靠!!你们冉家人为什么总跟我的脖子过不去?
我抬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大哥,咱们先把手放下来好不好?
他却无动于衷,手劲儿大得像是要把我当场掐死。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不做二不休,提起膝盖,对着他某个器官狠狠顶了上去。
冉瑾晟毕竟是练家子,反应迅速动作敏捷,在我的膝盖即将改变他人生的紧要关头,他竟不费吹灰之力,一手捏着我的喉咙,另一手及时攥住了我的膝关节。
我恨……
我挣了两下,没挣开,“你杀了我吧!反正迟早会死在你手里……”我哑着嗓子痛苦的道。
他眼角微红,下巴紧绷,像是真的下了决心要杀我。
我不记得这是第几次被冉瑾晟锁喉了,但我肯定这不是最后一次,除非我今天真的死在他手里!
我缓缓闭上眼,脑海里又浮现出曾经种种噩梦片段。太平日子过久了,我竟然都忘了自己该干什么了。
死就死吧,摊上他算我倒了八辈子血霉!
不知道是不是我产生了错觉,须臾间,我感觉喉咙的压迫感变弱了一些,我缓缓睁开眼睛。
冉瑾晟静静地看着我,瞳孔漆黑,摄人心魄。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忽然从房梁上窜了出来,他手持一柄长剑,对着冉瑾晟的脑门径直往下刺去。
冉瑾晟被迫放开了我的喉咙,手缠着我的腰一个转身,避开了这一剑。
冉瑾晟不悦,“你是谁?”
黑衣人并没有回答,清亮的眸子看了看我,随后亮剑出招,却招招冲我而来。
!!!
等等,为什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