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地盯着齐老头给我诊脉,刚才流鼻血的时候的确有些头昏眼花,腿脚发软来着,可现在感觉已经没事了。
“奇怪……好生奇怪,此前姑娘并无内伤,怎会突然脉象浮躁,气虚不稳。”齐老头捏着山羊胡须,又道:“而且姑娘体内凭空多出一股很是霸道的真气,势头遒劲,蠢蠢欲动。”
冉瑾晟问道:“先生以为是何故?”
老头慎重地道:“老朽可否问姑娘几个问题?”
见冉瑾晟点了点头,老头这才问到:“姑娘是否学过内功?”
我摇了摇头,在我的设定里兰卓荦只会些不顶用的花拳绣腿。
老头接着问:“是否有高人给姑娘渡过内力?”
“没有!”事实上,在我的设定里,这个世界不存在什么高深醇厚的内功,毕竟是言情小说,不是武侠。
老头一脸凝重,“这样说来就奇怪了,老朽暂不知是何缘由……但这股真气异常凶险,与姑娘心脉相连,若任其催动,必会伤及性命。”
什么意思?
我瞅着齐老头,心里很是怀疑,“难道脉象异常不是因为我控制不了体内的神力所导致的么?或许等我有足够力量压制时,是不是就能随心所欲地加以利用?”
老头道:“这股真气不仅霸道而且很是邪门,以姑娘的修为,就算再过三十载也无法制衡。”
冉瑾晟道:“是否能借他人之力,用更为强劲的真气强行压制?”
老头道:“真气如水宜疏不宜堵,否则被堵之真气必将毁堤淹田,祸乱内脏,伤及经脉。”
冉瑾晟又问:“既然压制不行,那可有化解之法?”
老头接着摇头,“老朽暂无对策,但只要不强运功力,牵动这股真气,便不会伤到身体。”
我大失所望,那这盖世神功岂不形同鸡肋?
冉瑾晟瞥了我一眼,又对老头说:“此事还得先生多多费心。”
老头客气道:“那是自然。”
我忍不住好奇问道:“如果这股真气全都化为掌力,能秒杀全屏吗?”
见两人一脸疑惑,我急忙解释道:“我是说这股真气若被释放出来,其杀伤力如何?”
“兰卓荦!”冉瑾晟声音冷了下来。
老头笑道:“若能运用自如,那姑娘必定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绝顶高手。”
我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若控制不了,则反噬经脉,危及性命。”说着老头食中两指往我肋下一点。
我喉口一甜,顿时吐出了一口鲜血……
冉瑾晟扶住了我,“怎会这样?”
“三爷不必担心,好在姑娘不懂功夫,今日也只牵动了不到一成的真气,老朽开几剂药调理几日便可无碍。”
超级英雄都有一个命门,就像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超人怕家乡土特产氪石,掌握雷电之力的雷神却能被普通人用电击棒给电晕,可我还没成为超级英雄呢,就给我装了个定时炸弹!
我身怀毁天灭地的绝世神功,这是外挂;一旦催动神功,便会反噬自己,这就是防作弊系统!多么熟悉的配方哈!呵呵……
想到此,我怅然若失,大好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
我回到了自己的马车,忽而想起那几个流氓满口的荤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不敢惊扰老太爷,只能去求四爷。
可冉瑾昊也是个不顶用的主儿,他竟然说他在冉家只是个吃白饭的,没人能卖他面子,临了还送我一句,“小嫂子,看来你手段不行么,这小事三哥都不愿为你出头?”说着还摇头晃脑地鄙视了我一番。
我大受打击,垂头丧气地绕到队伍后去等两个女孩。就在我惴惴不安,如坐针毡的时候,如愿以偿地见两个女孩儿远远的跟上了我们的队伍。
她们果然跟来了——想必那两人就是青芽和临音了。
“你们怎么还跟来?”
个儿高的青芽道:“乡里闹饥荒,为了给弟弟们有口饭吃,爹娘把我卖了,如今回去,想必还得再卖一次,求小姐留下我,带我们一起走吧!”
个儿矮的临音说:“我爹爹病死了,后娘视我为眼中钉,我不要回去,回去了指不定后娘怎么虐待我,说不定直接给打死了!”
我直接了当地道:“实话告诉你们好了,我可不是什么小姐,我只是这冉家的下人,也是给人打工的,而且冉三爷发话了,不许我再插手你们的事……”
青芽看着我,消瘦的脸颊看了让人心疼,“小的们不求大富大贵,只要姑娘赏口饭吃,姑娘今日能救我们几个于水火,必定是心地善良的好主子,我俩愿追随姑娘,当牛做马伺候姑娘。”
太好了,羔子哥这下有媳妇了。
我心里高兴,“这样吧!一路上危险重重,你们暂时跟在队伍后头,我会想办法让三爷收留你们,咱们到了京城再做打算。”
我给两人送了几次吃食,冉瑾晟发现后派护院赶了几次,可每回她们都又跟了上来,瘦瘦弱弱两个小人儿,踉踉跄跄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看得让人心疼。
我心里惦记着青芽和临音,一路上都心不在焉,我决定跟冉瑾晟好好谈谈……
夕阳低垂,天色暖热,灼灼红霞映照碧波,徐徐微风摇曳浮萍,单调而平静的湖面在夕阳的点缀下变得绚烂而神秘。
一行人驻扎在一片湖泊旁吃饭休息,我挑了几道精致的小菜送去给冉瑾晟。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找他,心里有些不乐意,也不知道怎么求他,就好比面对一个亿的小目标,我很想完成,可甲方却是我的死对头。
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更何况我是个小女子。
冉瑾晟的马车外表朴实无华,内里却俨然一间四五平米的豪华卧室,花纹繁复的波斯地毯上设了一席软塌,塌前放着一张小几,左侧是张嵌入式的木架子,里头放了几本书并一些用品,架子最下面,一方香炉静静地燃着。
白天我早早被他赶下了车,夜里借着灯光一照,更显低调奢华。
冉瑾晟坐于小几前看书,高挺的鼻梁在脸上投出一道阴影,灯光下眉宇间越发的深邃迷人。
我上了马车,他却不搭理我。
我深吸了口气,缓缓道:“三爷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非要出头救那些女孩?我不是什么菩萨转世,也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但是他们被打的时候,让我想起了自己。”
说到这儿,冉瑾晟忽而抬眼看着我。
“我从小就没有父母,与哥哥相依为命,那年十三岁讨债的人要将我卖身抵债,我哥宁愿贱卖房子,沦落街头,也不让我卖身为奴。因为他知道隔壁的大姐儿被人卖到了妓院,三天后尸首就被人送了回来。”
我定定的看着他,努力让自己眼中泪光闪闪,“像三爷这样的人肯定不知道以天为庐,以地为席的窘境;也不会知道一碗米汤有多美味;更不会知道与狗夺食的辛酸。”
我一声抽气,眼泪簌簌而下,“像我们这种穷苦人家的女儿,灾难面前,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他静静地看着我,眼波流转间,我看到了他眼底的不忍。
“那日我本也不想惹事,可见那几个女孩被一群满口荤话,污秽不堪的男人围着,我就害怕,在我看来,挨几鞭子,受些打没什么,但是要是被这些人给玷污了身子,那就万劫不复了。他们和我一般大小,有的甚至身子都没长全,你要我如何忍?”
他深深地看着我,忽而道:“我答应你,写信给知县,并且收留两个小丫头。”
“真的么?”
他忽而抱了过来,一个转身把我压到了身下,“告诉我,可曾有人欺负过你?”他眼角微红,神色肃然。
泥沼中长大的花很少不会被染指。
“……有啊……就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我。”
在这该死的古代,又不能不在乎世俗的观念,我要是嫁不出去……也挺好,前世已婚妇女的糟糕婚姻看多了,与其受家事所累,不如无牵无挂。
他轻轻抹去我眼角的泪,心疼地道:“这辈子只能是我。”他黑眸透亮,摄人心魄,轮廓分明的下颚线流畅刚毅,甚是蛊惑。
一时无话,他修长的手指拂过我的发丝、脸颊、耳垂……
马车外喧嚣嘈杂,车内却针落可闻。
他所碰之处一阵暖热,我有些不自在,却不敢再动。
事情的发展就好比是我问冉瑾晟:“三爷,我想救那几个女孩。”冉瑾晟爽朗而愉快的答应了,“可以,拿自己来换!”
我欲哭无泪——
既然如此,我直接用美人计不就行了?害我刚才酝酿了半天的眼泪,哼!
我迎上他的目光,“那三爷会娶我为妻吗?”
美好的氛围戛然而止,接着我又被冉瑾晟赶下了马车。
这招效果最好,屡试不爽!嘿嘿!
我欢欢喜喜去接青芽和临音,可到了跟前却发现她俩不见了!
我心里担心冉瑾晟说话不算话将两人赶远了,这荒郊野岭的,要是遇到野兽该怎么办?
我问了一圈都说没看着,也不见平时那几个眼熟的护院,正当我急的团团转的时候,一个面生的老婆子站到了我面前。
她略略向我福了福,“姑娘请好,我们柳小姐有请!”
柳小姐?她找我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