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哭得撕心裂肺,凄惨的哭嚎掩盖了那道声音,“大爷,奴家真的不知情,那送人来的无赖只说是三个不懂事的逃奴,我这才大着胆子收了人,大爷,奴家知错了,奴家知错了!”
我竖起耳朵贴着木板仔细听,那人却没了声响,只听到“哗啦啦”一阵抖动的声响,接着像是什么东西被扫落于地,随之而来的还有男子哼唧的闷响。
男子低沉森冷的嗓音再次传来——“人呢?”
老鸨顿时杀猪般尖叫一声,那声音就像是被人提着头发,吊住了嗓音。
只听她磕磕绊绊,战战兢兢地说:“刚才还在这屋里头呢,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咋就,咋就不见了呢!?”
“咚”的一声闷响,像是在用脑袋撞击地面,紧接着老鸨又嚎啕大哭起来。
我手心出了一层细汗,心里说不出的慌乱,大概柜子里太闷,我竟有些窒息的错觉,我伸出了手偷偷给矮柜开了一条缝——八壹中文網
冉瑾晟的身影顿时闯入了我的视线,他傲然矗立,依旧如芝兰玉树般挺拔俊朗。
此时,他一只脚踩在老鸨的肩膀上,冷厉狠辣地眼神直盯着脚下那个眼泪鼻涕分不清的老妈子。
老鸨跪坐在地上,额头一片紫红,邪气的三白眼惊恐地躲闪着。她双手被绑在了身后,头发散乱,珠钗歪斜,一大缕头发散落在肩上,正好被冉瑾晟深檀色软鹿皮靴子踩在脚下。
我心里除了震撼和不忍,竟然还有些感动。
八卦墨云初:“请问你现在是什么感受?”
梳理着狐狸尾巴的兰卓荦:“怎么说呢?心情很复杂,就像隔夜的火锅汤底,明知不能吃却还想涮几个菜……”
没错,这个时候作为兰卓荦的我被冉瑾晟深深地感动了,他居然来救我!虽然动机不纯,但是行为值得嘉奖。
而且似乎他带来的人挺多,这可是津州,不是他冉瑾晟的地盘,他这条强龙能压得住津州的地头蛇么?
不过话说回来,冉瑾晟他是不是太过嚣张了,虽然他是京官,但也只是京卫指挥所里头一个小小的六品镇抚而已!
等等,我担心他做什么,我可是要换男主的人,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我猛然甩了甩脑袋,理智再次回归。
孟不离焦的秦立禹走到床前,提着许大叔领口一把将他从床上甩了下去。许大叔肥胖的身体晃了晃,却没能醒过来,这时一眼熟,大概叫冉彻的暗卫提来了一桶水,对着他的脑门倒了下去。
许大叔一阵疯咳,随后悠悠转醒。
他撑着地板坐起身,声音嘶哑地道:“你们干啥?大胆!竟敢跑到本官的房里头来了!”
本官?我好像闯祸了……
只见许大叔左右打量了一番,突然大骇一声,仰躺在地,他指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老鸨,语无伦次地道:“你、你怎么变这个样子了?他们、他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津州作乱闹事,戕害良民?!”
良民?啊呸!
他挺起腰杆,中气十足地骂道:“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冉瑾晟从老鸨的肩膀上收回了大长腿,他目光阴沉,双拳紧握,像是极力压制着胸中的怒火。
这次他盯上许大叔,他一把揪起对方紧紧巴巴的中衣,咻地将人提了起来!白花花的肉顿时从许大叔的腰间弹了出来。
两三百斤的人就这样被他轻轻松松提了起来,手都不带抖一下,依旧那么丰神俊逸,威风凛凛!果然是我千锤百炼塑造出来的绝世帅哥。
反观一旁的许大叔,只是哆哆嗦嗦的“你”个没完,连句整话都没有。
“一炷香前在这屋里的女子呢?”冉瑾晟开口了。
侧耳倾听,我心都快融化了,虽然我招惹不起他,但这并不妨碍我远远地花痴一下他!
“谁?雪莲,对!雪莲姑娘呢?你们把雪莲……”
“啪啪啪”,话还没说完,冉瑾晟毫不留情三个巴掌抽了过去。
许大叔背对着我,我看不清他的遭遇,但是老鸨惊恐的眼神我却看得一清二楚,她那双三白眼现在都快变成标准的大杏眼了!
要我说,恶人还需恶人磨,我收拾不了他们,自有冉瑾晟来收拾!
“我再问一遍,那女子呢?”冉瑾晟又拍了拍许大叔的脸,他似乎没什么耐心了,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威胁意味。
许大叔吓得身子直往后仰,“刚才……不是,怎么?我也,不知啊……”短短几个字,完全诠释了许大叔复杂坎坷的心路路程。
可怜见的!完全被冉瑾晟给打懵了,磕磕绊绊,连话都说不清了。
就在这时,一个眼熟的暗卫闯入了视线:“三爷,这是四爷的儒衣儒帽,还有兰姑娘的短剑。”说着便亮出了几样东西。
闻言,冉瑾晟猛然使劲,直接将对方拽到了自己眉眼下,“方才,你们在房里都做了什么?”这几个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吐出来的。
许大叔回过味儿来,哑着嗓子急忙道:“我、我们什么都没做啊,我就跟她喝酒来着……然后不知怎的,我就晕倒了……然后醒过来就这幅模样了……然后……”
他稀里糊涂语无伦次地胡乱说着,像是真的理不清头绪,摸不着头脑。
“你可有碰他?”冉瑾晟冰冷的嗓音传来,我仿佛感受到了他语气中的隐忍和克制。
我撇撇嘴,现在知道着急了?晚了!你不是佳人有约么?你不是双栖湖观龙舟么?你不是看我不顺眼么?你就好好体会一下什么叫自作自受!
正胡思乱想,“啪”的一声,冉瑾晟提着许大叔的领口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起,“你可有碰她?”
许大叔连连摇头,语气慌乱,“没有,没有,我连她手都没碰着。”
分明就有,还想狡辩。
冉瑾晟似魔怔了一般,猛地一推一踩,将许大叔的脑袋踩在了脚下!他半弓着身子,足下使力,咬着牙一字一句缓缓问道:“到底有没有——”
许大叔的脑袋翻转过来,刚好对着我的方向,我一阵瑟缩,往柜子里挪了挪。
与此同时,许大叔鼻青脸肿的脸顿时浮现在我脑海中,我恍了恍神,心里蓦然害怕起来。
——我绝不能被他抓回去!否则我会死的很难看。
“没有、没有、少侠饶命,饶命!”许大叔声音发颤,急急讨饶。
接着,他磕磕绊绊,断断续续说道:“我们就说了会子话,我听说她身世凄苦,便寻思着帮她两个妹妹赎身。她为了谢我便邀我喝了一杯酒……”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似是猜到是我设计迷晕了他。
他提高嗓音,情绪激动起来,“少侠!少侠你听我说,我记得我晕倒的时候不曾脱衣服,而且方才我随手一抹,好像我的钱袋也没了……少侠饶命啊,我说的句句是实话!”
他忽然叫嚣道:“你个臭婊子!那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是你指使她来诓骗我的么?”忽然,他又将矛头指向了老鸨。
一旁的老鸨闻言,忙摇头,惊诧地道:“我哪敢,您可是津州津前的县令大人,我哪敢!”
津前县令,少说也是七品,津前又是个大县,说不定品级比冉瑾晟还要高一些。嗯……冉瑾晟这回摊上事儿了……
许县令追问:“那为何那女子失踪了,我的钱袋也不翼而飞了?”
说罢,他又冲冉瑾晟道:“少侠,我说的句句属实,我连她半个指头都没碰到,而且我真不知道她上哪儿了……少侠饶命,饶命啊!”
老鸨双手一拍,着急忙慌地道:“我知道她去哪啦,她一定去找她的两个妹妹了,她宁愿委屈自己也要保全那两个丫头的清白之身!她必定是去找她们了!”
完蛋,看来冉瑾晟要捷足先登了!
“——在哪?”冉瑾晟猛然抬头,我看清了他俊逸的脸,微微有些狰狞。
“后院,后院的净房,我让那两丫头去净房打扫去了。”老鸨哆哆嗦嗦地道。
冉瑾晟没有耽搁,收了脚,丢下众人,大步流星便往外走。
老鸨见状,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跟着追了出去。
许知县怔愣了片刻,不顾衣着体面不体面,拉扯着中衣,也跟了出去。
一时间房内又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