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得目瞪口呆,突然有些好奇,他的内力跟我体内的不明真气到底哪个更强?
钱起似破军中杀出来的王者,步步向我逼来……
我和老头立即躲到了谢千帆身后。
谢千帆见状,硬着头皮摆了个接招的姿势,战战兢兢地道:“我劝你速速离开,官府的人马上就来了!”
“姑娘好好考虑我的提议!钱某静候姑娘佳音。”
钱起似乎听取了谢千帆的建议,说完后飞身而起,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墙头后。
我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却不想这出头鸟居然还能招蜂引蝶???
钱起离开后,我们接着拷问胡先潜,可无论齐彻怎样威逼利诱,甚至动用私刑,胡先潜始终闭口不言。
大概是受到钱起的死亡警告,胡先潜骨头硬得似换了个人。
其实,胡先潜招供与否,对于我来说已毫无意义,眼下最为关键的是钱起的计划。
从之前的对话来看,他必定已经打算对难民们动手了,可什么时候动手,怎样动手,那个被他称作“大人”的不明人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这些才是当务之急。
齐彻将胡先潜交给谢千帆,打发走了俩人,走到我跟前,劝慰道:
“姑娘不必如此担忧,若钱起真敢欲图不轨,只要县官下令让难民们进城避难,不就好了,姑娘提及的那个‘大人’,即便真是田县令,在难民们生命安全岌岌可危的情况下,也不能坐视不管。”
“……希望如此吧!”
原本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并不是很担心钱起的阴谋会轻易得逞,可后来发生的种种,让我不得不多了个心眼。
先是抢夺补给粮药,接着盗走难民口粮,然后又发生了马球场失火一事。
钱起一次次试探,我担心难民们还未等到田友同的进城文榜,便会被钱起悄无声息给杀个干净了……八壹中文網
想起那胆小怕事,连县衙都封了的田友同,我脑瓜便又涨又疼,田友同是靠不住了,看来只能找怀州的守军指挥官。
“齐彻,如今守怀州城的是哪位将军?”
他盯着我,对于我的问题似乎有些意外,“姑娘恐怕不知,这小小的怀州城并无什么将军驻守,不过只设了两个百户而已,由离此处最近的长淮卫直接管辖。”
我问:“其中一个是张百户?”
“是的。”
“那这个张百户是否有权开城暂时收容难民?”
齐彻摇摇头,拧眉说道:“恐怕不行,县城的守军原则上由各处卫所统一管辖调配,但实际上大多直接由当地县令指挥。”
我接着问,“长淮卫离此处有多远?”
“不远,六七个时辰便能到。”
怪不得钱起要铤而走险,原来最近的卫所离怀州这么近,若朝廷有心剿匪,恐怕钱起只能卷铺盖搬家了。
可为什么钱起又敢在卫所眼皮子底下打劫朝廷拨粮拨款呢?这怀州的水恐怕比我想象得要深……
想到这儿,我心里有些毛毛的,竟不知如何是好。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徐少舟会重病不起,也大概明白了田友同龟缩不出的原因……
齐彻思忖片刻,狐疑地道:“姑娘莫非想直接给长淮卫送消息?”
不管了,什么法子都得试一试。
我抬头问道:“你有办法让对方相信我们的说辞吗?”即便我们背靠齐家大树,毕竟也只是商贾。
齐彻忧心忡忡,“我想想办法……”他常年跟在冉瑾晟身边,想必有法子能取信对方。
可我万万没想到,钱起的行动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当天夜里,齐彻给长淮卫的书信还未送出城,我突然收到马球场难民营传来的消息——钱起开始动手了!
我与齐彻逐月来到南郊时,远远便看见马球场东北侧已经被一片火光包围。
我们疾步往前走,接着耳边传来了阵阵毛骨悚然的声响,那团嘈杂纷乱的声响里有奋疾的马蹄声、有凶狠的呼喝,还有那令人抓狂的凄厉惨叫……
不用想也知道马球场里发生了什么,可为什么钱起突然就行动了呢?
我们加快脚步,越靠近马球场,场面越发混乱。
好在一直帮忙的守军并没有袖手旁观,此刻正积极对抗着山匪们的突然袭击。
逐月和齐彻立即加入了战斗。
我扶起一旁受了箭伤的守城士兵,忙问道:“里头情况怎么样?”
那士兵疼得冷汗涔涔,咬着牙忍着痛告诉我道:“山匪见人就砍,刚刚烧了仓库,这下估计已经杀到指挥处了。”
情况如此紧急,难民们恐怕连回城避难都来不及了。
我们一路往里杀去,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说道:
“婆娘们全都押回去,其他人全部杀光!”
我寻声看去,却是山寨里头那麻杆身材,猥琐好色的老五。他高居马背,跟前跪着一群惊恐万分瘦如枯木的难民。
说话间,山匪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他们表情猥琐,一面说着荤话,一面拉起跪地的难民,又是摸脸又是袭胸,见那不是女子的,举起大刀便往那人脖子上抹去。
我愤恨不已,忙道:“齐彻、逐月救人!”
听到动静,老五扭过头,阴恻恻地笑道:“呦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说着打马向我走来。
我怒喝道:“还不快住手!这可是一条条的人命!谁给你们的胆子?”
老五听了顿时乐了,阴阳怪气地道:“这事还得要谢谢姑娘你!要不是姑娘雷厉风行,四处鸣鼓,破除时疫谣言,我们也不敢轻易踏进这难民营……”
后头的话我一句也没听到,熟悉而可怕的感觉忽然袭来,我喘不过气,仿佛冉瑾晟的大手再次扼住了我的喉咙。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我不相信!我只是想帮忙,想辟谣,想要肃清怀州的流言蜚语,想要稳定怀州的社会秩序……
一定不是这样的,不是因为我……
再说,钱起本来就想对难民们动手,不是么?
前所未有的恐惧从我心底涌上,我只觉脊背发寒,浑身不住颤抖起来。
我哆嗦着嘴唇怒视着他,大声反驳道:“你骗人!”
老五嘴角一挑,冷冷地道:“若不是顾虑疫病,爷们早就动手了!”
泪水夺眶而出,止也止不住,满腹的酸楚和愧疚涌进了我的脑子,让我没办法思考,没办法辩解。
我怔愣在当场,心底泛起阵阵寒气,瞬间冷彻入骨。
之前的种种疑惑却似渐融的冰山,无声无息地解开了——
为何徐少舟接手后,怀州的时疫流言不少反增?为何钱起的试探从来不敢正面难民?为何徐少舟会认为下令辟谣的时机还不到……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我的自以为是似乎真的打消了钱起的最后一层顾虑,让难民们完全暴露在了危险之下。
我心口一窒,跪倒在地——
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