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啜泣后,我用葱葱玉手小心翼翼地拉着冉瑾晟的衣袖,泪眼婆娑地看着他。
泣不成声地问:“三爷不会不管我了吧?不会不要我了吧?”
冉瑾晟终于缴械投降,他叹了口气,手臂轻轻地环住了我的腰。
终于成功了!我顿时松了口气,可为何我的泪水会越流越涌呢?
就像漂泊无依的孤舟突然看到了远处的灯塔,所有的委屈和难过一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这边厢我沉浸在旧情人重逢的喜悦当中,那边钱起恨得咬牙切齿,连不远处的指挥使都嘴角抽搐,极为不满。
“你是何方神圣,为何插手此事?”这时候我才发现指挥使等几个军官居然已经被冉瑾晟的暗卫控制住了,细长的玄铁宝剑正压在指挥使的喉咙上。
冉瑾晟将我交给一旁的典二,接着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令牌,“京卫指挥使司镇抚冉瑾晟。”
指挥使盯着冉瑾晟,“京司镇抚?京城里头来的,所为何事?”
卫指挥使大概是正三品武官,冉瑾晟只是个镇抚,最多从五品,可看样子这指挥使并没有低看冉瑾晟的意思。
事情似乎有了转机,可冉瑾晟会管这些事情么?作为造反党他巴不得到民变四起,山河动荡;作为齐复商号,他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作为镇抚,他再嚣张也不会真同长淮卫指挥使对着干。
想来想去,他都不可能插手这些事情。
冉瑾晟扫了一眼纷乱血腥的马球场,口气冰冷地道:“奉旨办事,路经此地,听闻有军队驻扎于此,特来瞧瞧。”
指挥使冷哼一声,恼道:“我奉命绞杀山匪,捉拿逃兵,你们京卫也要插手么?”
“我可没有雅兴,可与我同来的还有几位北镇抚司的人。”说着冉瑾晟抬手指了指,只见七八个身穿飞鱼服配绣春刀的人衣袍一扯,露出了腰间的牙牌。
北镇抚司?锦衣卫?
指挥使似乎改变主意了,他抬头问:“你想怎样?”
冉瑾晟面不改色,“不是我想怎样,是你该怎样。”
说着几个眼熟的暗卫押着田县令疾步走来。一走进人群,田县令便惊慌失措,跪地讨饶道:“大人们饶命!大人们饶命!”
冉瑾晟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徐徐问道:“说说吧!此事发生在你怀州地界,这些事你要如何处理。”
田县令目光躲闪,犹如惊弓之鸟,“这、这……一应事务下官都交给赈灾候选官徐少舟了。”
闻言,徐少舟站了出来,“按照朝廷政令,难民应收尽收,并助其恢复生产,重建家园;逃亡兵士按律杖八十,留者,仍服其役,若再犯则就地正法;山匪,助纣为虐,劫走朝廷物资,按律当悉数剿灭!”
他想了想又接着道:“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山匪身强体壮,勇谋善战,若能改邪归正,彻底归降,也可免其死罪,从轻发落,收编留用。”
“听清楚了吗?”冉瑾晟冷冷地问。
那田县令点头如捣蒜,“听清楚了,听清楚了!”
冉瑾晟又问:“佟指挥使意下如何?”
佟指挥使面色难看,又说道:“徐少舟与齐复商号勾结山匪,他的意见不足以采纳!”
冉瑾晟无话,向人群外摆了摆手,这时候,人群外走进一行人,我抬头望去,只见齐彻、齐稹等人带着一队人马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溜贴着封条的大箱子。
张林两名百户长跑上前,跪地禀告道:“禀诸位大人,门头寨全寨被剿,追回朝廷钱粮、药材等所有物资,另俘获山匪两百余人,缴获银两百余两,羊马粮食不计其数。”
指挥使明知故问:“这是什么意思?”
冉瑾晟不做声,抬眼去瞧徐少舟。
徐少舟说道:“这是徐某的主意,调虎离山,声东击西。”接着他将兵分两路,一路设计捉拿钱起,一路攻打门头寨的计划说了一遍。
果然不负大照第一谋士的称号,徐少舟果真有勇有谋。
徐少舟让逐月扮成我,假意等钱起接亲,于北郊设下埋伏,擒住了钱起,并刻意留下了几个山匪,让他们回山寨通风报信。
等山寨的大部队人马前来支援时,又早早派齐彻和张百户在途中设埋伏拦截。
埋伏成功后,立马赶往门头寨,一举拿下留守人数并不多的门头寨,救下了齐稹等人,并找到了被劫走的朝廷物资。
“守城的两个百户长,以及参与战事的五百难民全程参与,徐某与齐复商号是否勾结山匪,一问便知。”徐少舟铿锵有力地道。
张林两位百户长站了出来:“此事属下们可以作证!徐大人和齐复商号并无勾结山匪。”
冉瑾晟看向佟指挥使,“指挥使还有何话要说?”
佟指挥使冷哼一声,极不情愿地下令道:“撤军!”
“撤军!”随着下令兵的高声令下,一众士兵,收起了手里的刀剑,退到了一旁,重新列队站好,依次步出难民营。
幸福来得太突然,难民们一片哗然,高声欢呼起来——“大人英明!大人英明!”
看着绝处逢生,喜极而泣的难民们,我如释重负,深深地松了口气……
事情终于解决了!
没想到我和徐少舟殚精竭力,死活解决不了的问题,冉瑾晟他老人家居然几句话的功夫就处理清楚了,果然京官就是不一样哈!
徐少舟也露出了他那久违的微笑,仔细看,刚毅的单睑竟也泪光闪闪。
无论怎么说徐少舟和大伙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自作聪明的我,良心上也能好过一些。
环顾了一圈满目疮痍的难民营,我心里一阵滞涩,只希望百姓们能尽快从死亡的阴影中走出来,往后的日子,能重拾希望,平安顺遂!
徐少舟抱拳行了个礼,“相关事宜,还请诸位大人一同相商。”
佟指挥使冷哼一声,袖子一甩,移步备仓指挥处,田县令小跑着追了上去,徐少舟却不动,探究的目光不时扫向我和冉瑾晟。
冉瑾晟看了我一眼,一言不发扭头就走,那意思好像在说——“你好自为之!”
徐少舟看着我,眼神捉摸不透,“墨姑娘没事吧?”
我撑着逐月的手站了起来,尴尬地笑道:“没事!”
此刻他对我一定已经幻灭了,搁谁,也不会再对一个没脸没皮,往男人怀里钻的女人瞎动心思了……
徐少舟看向一旁的齐稹:“劳烦齐公子照顾好姑娘。”
这时钱起挡了出来,“不用他代劳,我会照顾好她的。”
“钱起,与你的婚事从头到尾只是权宜之计,你若再信口雌黄,毁我清誉,那休怪我不客气。”我恼道。
“黄天在上,厚土为证,当着那么多老百姓的面,墨姑娘一诺千金,岂能儿戏?今日你不认也得认!”
说罢,钱起浑身真气外涌,震落了身旁的威胁,接着凌空一个翻飞,稳稳落在了我面前。
不及我逃走,他往我胸前重重一点。
我顿时动弹不得,定在了当场。
他一把揽住我的腰,一跃而起,向人群外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