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瑾晟一袭苍黑色盘领长袍神清气爽地走了进来。
我立即便明白了,“那女子可是你找来的?”
闻言,他明显一顿,却并未作答,他径直走到我身边,给我诊了诊脉。
话说冉瑾晟怎么老掐我的脉,搞得好像他很懂医术似的。
“你知道那女人的事?”冉瑾晟将我的手放好,抬眼望我,冷凝微闪的眼神中透着不易察觉的审视。
“……”我卡壳了。
他用探究的目光看了我半晌,这才接着道:“她挺着个肚子,前不久刚被老鸨扫地出门,将她接来与你哥相聚,不是很好么?”
无耻!难道他不是想用杜若来威胁兰卓凡么!
大概是觉察到了我眼神里的不信任,他又接着道:“她宁愿流离失所也要保住肚子里的孩子,难道这些不应该让你哥知晓?”
杜若为了寻兰卓凡的确吃了不少苦,但冉瑾晟绝没那么好心。
见我仍旧瞪着他,他终于叹了口气,语气舒缓地道:“我原本也是好心,想让你们兄妹团聚,可这些天你哥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一直不让我靠近,我不想来硬的,只能让那女子来帮帮忙。”
我睨着他略显磊落的瞳眸,心里突然释怀。
“无论如何我都得替我哥好好谢谢三爷,本就是我哥对不起那女子,如今又叫她吃了这么多苦,现下得以团聚,也都是三爷的功劳。而且,若不是三爷你,我也无法平安醒过来。”
冉瑾晟不动声色地眯了眯眸,给我腰下又塞了个垫子,波澜不惊的道:“你体内的真气仍然存在,我只是用齐大夫的法子暂时将它疏通压制住了而已,所以往后做事一定要冷静,不要再任性胡来,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待在你身边。而且这股真气异常邪气,通过齐大夫的针灸术,你的脉象前几日就稳定了,可不知为何,你竟昏迷了整整七天。”
七天,果然,小结巴变哑巴经过了七天,触动了体内的真气,又睡了七天,必定是防作弊系统的杰作了。
系统封了我的号,禁止我七天登录……
呵呵,我一定又精神错乱了……
我身上有许多解释不通的事,我不再纠结了,刚想谢他,一抬头忽然撞见他幽深的目光——
“不过,好在你终于醒了……”
四目相对,我忽然鬼使神差地探出了手,轻轻抚住他受伤的右前胸。
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低声呢喃道:“对不起。”
宽厚的掌心覆在我手背上,他并没有说话,精致的脸部轮廓被窗外的阳光照得清晰而立体,他微微抿着唇,眉宇舒朗,眼尾带笑。
我忽觉手背灼热,心口噗噗直跳,我立马抽出自己的手,扯开话题问道:“对了三爷,后来那群土匪怎样了,被捉到了么?”
闻言,冉瑾晟勾唇揶揄道:“兰姑娘神功盖世,连匪头都给当场撂倒了,我们若连几个小贼都捉不住,那岂不丢脸?”
我兴致勃勃地接着问:“那我帮朝廷抓住了匪头,可以向朝廷讨赏么?”
他皱了皱眉,目光微微暗沉下来:“你想替你哥讨赏求情?”
我点了点头,语气笃定地接着道:“那日冉彻从门头寨缴获的银两似乎也有问题。若我料想得不错,匪头至少还瞒下了一千多两金银珠宝,若我能帮朝廷找到这些赃物,那可不可以替我哥讨个从轻发落?”
兰卓荦的黑化从兰卓凡的死开始,唯有让冉瑾晟知道这个兄长对我有多重要,他才不会轻易对兰卓凡下毒手。
他思考了良久,晦暗的冷眸渐渐变柔和,“可以,徐少舟会向朝廷替你请赏。”
在这种情况下,他仍愿意向着我,是否说明他愿意为了我搁置与兰卓凡之间的矛盾?
心口荡起一汪暖热,我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掌,“谢谢三爷。”
他眸光一闪,回握住我的手,“明日我便要启程赶往濠州……”他顿住,漆黑的瞳眸意有所指地睨着我。
房内很安静,仿佛只能听到我那慌乱无措的心跳。
我奋力抵抗住他强大的眼神攻势,装傻道:“三爷,濠州的事情很棘手吗?”
他眸光一暗,放开了我的手:“你哥和你说了?”
我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他冷眸渐渐狠厉起来,可语气有些怪异,“濠州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各中利益关系错综复杂,稍有不慎,便会入地无门,惹火烧身……”
开玩笑,你可是始作俑者,岂会引火烧身?
随后,他站起身,在屋内踱了几步,语气不善地接着道:“太子与五王爷之间的斗争近年来越发激烈,贡银失窃一案太子已经落后于人,这次五王爷办案不力,太子怎会凭白错失这一时机。我能做的只有尽量明哲保身罢了。”
这浓浓的茶味!想误导我?
我顺着他的语气,附和道:“这么说三爷是太子的人了?”
冉瑾晟喉咙滚了滚,却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没想到一向冷漠孤傲,不可一世的冉瑾晟,居然会低头扮弱,我的三观炸裂了,可望着他那别扭的语气神态,又觉得实在可爱。
于是,我恶趣味地继续配合他表演,“那、那三爷不会有麻烦吧?”
他目光落在我脸颊,忽然抬手捋了捋我额前的碎发,柔声道:“南直隶水很深,我不能自私地将你留在身边。”
好个以退为进,我信你个鬼!
索性我也演了起来,抓住他的胳膊焦急地问道:“那你怎么办?”
谁知这厮越演越烈,宽厚的手掌落到了我的头顶,轻轻拍了拍,意味不明地道:“你不要担心,京城里我已经安排好了,你那两个丫头毫发无损,我还给你留了宅子铺子,若我……”他顿了顿,尴尬地摸摸鼻子,挨着床沿又坐了下来。
想必这哥儿也演不下去了,呵呵!
我努力憋着笑,屋内一时无话……
冉瑾晟有些坐立不安,片刻,他的嗓音沉了下来:“兰儿,可否答应我一件事?”看似商量的口吻,语气中却透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嗯?”我一个激灵,立马严肃起来。
他眸底充斥着势在必得的精光,眼尾轻扬,干脆利落地道:“到了京城,先住到尚书府。”
“啊?”
这……这要求过分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