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队人马皆头戴笠盔,身着墨色软甲,箭袖束腰,精神奕奕。
队伍整齐划一,像是训练有素的正规部队。队伍中间跟着四五辆囚车,每辆囚车里都关了三四名囚犯,且大多是女孩和老头。
囚车旁跟着一骑衣着不同的男子,他头戴乌纱,身着藏蓝色绣花衮袍,下着百褶大摆飞鱼服,大概三十五六岁,宽背窄腰,身材壮硕,坚挺的软甲勾勒出结实偾张的肌肉轮廓,猎猎翻飞的披风更显威风凛凛。
那人大概是见了我们这队人马举着“昭王”字样的旗帜,便打马而来。他下了马恭恭敬敬给朱嘉赟行了个礼。两人寒暄了几句,各自又回到了自己的队伍。
“那些是什么人?”
一旁的冉彻冷冷地道:“是锦衣卫,为首那人叫曹曦,是锦衣卫指挥使。”
“看上去不太好惹的样子。”
冉彻忙道:“姑娘千万别招惹他们,那些都不是善茬。”
我心里默然,目光却不自觉追随着那些狼狈落魄,满眼惊恐的女孩们。
随后两队人马一同前行,锦衣卫在前,王府卫队在后,浩浩荡荡,往京城赶去。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队伍又走了半日,傍晚时分进入了一个山谷,两拨人人数甚众,动静也大,浩浩荡荡向山谷内挺进。
走到半道时,突然,“轰隆”一阵巨响,头顶的山包包像是塌方了。
马儿受了惊吓,不住地尥蹶子想溜,队伍也被山顶滚落的石块冲得七零八落,一时间人群四散,纷纷溃逃。
夕阳给天边的云彩染上了一抹抹红晕,绚烂的晚霞给山谷镀上了一道绯色的亮光,那道亮光忽明忽暗,依稀可见一个个人影。
等众人看清时,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杀了出来,趁着人群慌乱之际,抽刀拔剑,一路袭来。
“保护好王爷!”有人高声提醒道。
“卓荦!卓荦当心。”与此同时我听到我哥在喊我。
正想伸头往后看,逐月一巴掌将我脑袋从车窗外推了进去。
她沉声道:“姑娘坐好,不要出来。”
接着我耳边便传来了一串噼里啪啦的打斗声。
马儿惊慌的嘶鸣,刀剑相搏哐当作响。
我坐立不安却又不敢轻易下车,只听见不远处一醇厚的男音大声道:“哪来的蟊贼,竟敢偷袭朝廷队伍!”
另一个清朗的男声立马回道:“曹曦你个狗贼,草菅人命,助纣为虐,今日就是你的死期。”说着就是一片厮杀打斗声。
我惴惴不安,缩在马车最后头。却不想突然自外头飞来一人,直接将我马车砸塌了。
看着那人口鼻歪斜、血肉模糊的头脸,我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逃下了车。
我阵阵心悸,慌不择路之下一头撞倒了前头的人。我惊慌失措地抬起头,顿时吓个半死。
靠!好死不死竟被我撞上个黑衣人!
我连连后退,手脚不住抖了起来,喉咙堵塞,连求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八壹中文網
黑衣人眼眸锐利,二话不说,举起长剑便往我脑袋上刺来。
我整个人顿时被吓傻了,愣在当场一动不动。
下一秒,我只觉被一股大力带了起来,紧接着后脑勺溅了几滴温温热热的东西。
我脑袋里一团浆糊,只听到逐月在喊我,我哥在喊我,可我根本动弹不得。
……
短暂的当机后,我回过神来,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居然被黑衣人挟持了。
他左手紧紧扣着我的腰,一脚踢在对面一名士兵的肚子上,右手用力将长剑从他胸口拔了出来。
鲜血溅满我的裙摆,强烈的视觉刺激顿时又让我当机了……
大概是太平日子过久了,我有些怕死了。
我下意识侧首看了看黑衣人,只见他黑布遮面,脸挂血痕,一双清澈沉静的大眼异常漂亮。
可这双眼睛我似乎在哪里见过……
“放开她!”这时候逐月连砍带杀追了过来,鲜血横流的长剑,一袭染血的黑衣,冷厉带煞,让人不寒而栗。
那黑衣人紧了紧腰间的手臂,将我箍得更紧。
逐月不敢轻举妄动,冷艳的眸子不动声色给我使了个眼色,我顿时了然,提起膝盖,牟足了劲往那黑衣人脚背上用力一踩。
要说这个黑衣人也真够笨的,不捏我脖子,也不威胁我性命,一点挟持人质的职业操守的都没,只顾着来搂我的腰,占我便宜,俨然一个见色起意的蠢货!
黑衣人身体一怔,垂首看我。
与此同时,逐月长剑飞驰,直奔黑衣人面门,黑衣人手脚颇快,一个转身,躲过了逐月的长剑,顺势将我推了出去。
刚刚赶来的兰卓凡一把抱住了我,也不敢贸然上前,拽着我后退了几步。
黑衣人没能得手,再次出手,想来捉我,逐月和冉彻双剑合璧与黑衣人缠斗起来。
虽然黑衣人身手了得,可逐月和冉彻1+1>2的力量也不容小觑。又加之朱嘉赟身边的护卫也围上来凑热闹,几番对阵下来,黑衣人渐渐有些吃力,一不小心手臂上吃了逐月一剑。
眼见黑衣人就要顶不住,可这厮仍然一意孤行奔我而来,大有不杀了我誓不罢休的架势。
可是,为什么呢?
若不是他冲我而来,我险些要被他百折不挠的精神所感动了。
我怀疑他是钱起派来追杀我的人,可看他的身手,还有那负隅顽抗,不死不休的架势,又不像是从山寨里那群乌合之众里走出来的。
我忽然有些灰心丧气,想我一个和颜悦色,以人为善的和平主义者居然沦落到被人追杀,还是那种不死不休的执念……
可悲!可叹!
正当我胡思乱想时,从人群外突然又杀来几名黑衣人,这几人对我就很和善,也没什么意见,甚至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扶起那黑衣人便往外突围。
可恨的是,那黑衣人即便被人带走也仍旧目不转睛瞪着我,惹得我又是一阵愧疚反省。
所以,他到底是谁?
还有,我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难不成这真是钱起的同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