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什么情况,最好他们两败俱伤,我好从中得力。
耿十三也指着迟六儿,涨红了脸怒骂道:
“别人不清楚你什么底细,打量我们不知道么?你投身山寨前没少犯事,不仅贩卖人口,糟蹋女子,而且身上还背了不少人命案,你还说得出那番话,真是见了鬼了!”
狗九儿接着道:“还有你廖五,我当你是亲兄弟,平时都敬着你,尊称你为五哥,可你呢?平日里胡说八道、挑拨离间也就罢了,这会子竟然与大哥对着干!以往算我瞎了眼,错看你了!”
廖五不以为然,“老九,就算你这么说我也问心无愧,我也是为了咱们山寨着想,咱们最后就这么两百多人了,若是再不谨慎些,恐怕咱们全部都得玩完。”
狗九儿低下了头,“事实上,大哥的印信是我弄丢的……”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看向狗九儿。
狗九儿接着道:“大哥的印信,包括寨子里所有重要的书信,都是我在保管,我们抵京时,印信还在,可前几天,我收拾东西的时候却突然发现不见了,你要怀疑,就怀疑我吧!全是我的错。”
迟六儿对此嗤之以鼻,“你的话不足以取信,你本就是跟随钱起从昆仑山下来的,你们根本就是一个鼻孔里出气,你若有意偏袒他,我们又如何得知?!”
耿十三气呼呼地站了出来,“不会,狗子不会说谎,而且大哥有情有义,每年都会上昆仑山祭拜,又怎么会背叛师门?屠杀同门师兄弟?还有那个光济教,大哥从未与他们有任何来往。”
钱起制止耿十三,“十三,多说无益,山寨是我一手创立起来的,如今沦落至这般田地,我也没想到,我只想说,对山寨,对你们,老子无愧于心,老子不欠你们任何人。但……”
他瞟了一眼我,“我深知齐墨做错了事,我无从辩解,也不屑辩解,可当初她既然与我有了婚约,那她犯的错,我便得替她担着。”
他扫了一眼众人,朗声道:“从今日起,我不再是你们的大当家,你们比武角逐也罢,抽签推举也罢,你们自行决定,我钱起毫无怨言。”
他目光坚定而锐利,“无论如何,齐墨我护定了,你们若非要找她报仇,今日便冲着我来。”说罢,他猛虎一般目光,从人群中一一扫过。
众土匪鸦雀无声,虽没有表态,可沉默便代表了他们的意思。
钱起的威慑力不容小觑,十几年这一把手的位置,果然没有吃白饭……
冯三又出来稳大局,“大当家人选岂能随意更换,咱们得从长计议。”
狗九儿彻底泪崩,哭丧着脸问道:“大哥果真要为了这妖女弃我们而去?”
钱起叹了口气,“我何尝舍得弃你们而去,可你们若实在容不下她,我只能带她离开。”
众土匪见钱起口气有些缓和,居然动摇了……
他们交头接耳,纷纷讨论起来。
这下可算让廖五逮到机会了,他大步上前,煽动众人道:
“哼!本寨势力广布,人员众多,乃江湖中数一数二的大帮派,你作为一寨之主,不已功业为重,却牵缠于儿女私情,不务正业,不求上进,你根本不配做我们的寨主!”
迟六儿应和道:“对,你放着一应寨中事务不管,整天围着着这妖女打转,不替兄弟们报仇,也不筹谋山寨的前途,你如何当得起寨主之名?”
钱起也不理会他们俩,抱着我扭头便往外走。
这时,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嗓音忽然道:
“占山为王,落草为寇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即便没有这姑娘,咱们山寨也长久不了……”
钱起停住了脚步。
那声音又道:“如今山寨已分崩离析了,若这时候再群龙无首,就回天乏术了,请寨主三思!”
冯三急忙追了上来,“大哥请留步,若大哥执意要保她,那咱们就答应你,暂不再追究她以往的事。”
那声音接着道:“但是寨主必须答应我们三件事。”
“何事?”
说话人大概四十五六岁,打扮似个读书人,穿着一套长长的朱子深衣,头发容貌也梳洗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他与几个山寨头目对视了一眼,得到了他们的肯定后,这才说道:
“其一,让齐墨给死去的兄弟们磕头道歉,忏悔反思。”
“其二,齐墨必须加入本寨,与咱们结成死契,从今往后誓死效忠我们门头寨,生是我们门头寨的人,死是我们门头寨的鬼……”
钱起扫了一眼点头称是的众土匪头目,问道:“朱夫子只算说完。”
朱夫子接着道:“其三,当初山寨遗失的银两,齐墨当悉数归还。”
钱起没有回答,用实际行动表示了他的态度。
他抱着我一步步往祭台走,硬朗的侧脸就在我鼻端,我能感受到他似微微松了口气。
到了祭台跟前,他缓缓将我放下,又扶我跪坐在了地上。
我心里清楚,只要能保命,低头赔个不是也不算什么。
可偏偏他还要加戏!
他抚着我的侧脸,眸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我,“齐墨,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钱起的妻子。”
说着他忽然伸手,拔下了我发间的玉簪子。
松松挽起的头发瞬间落下。
不及我细想,眼前划过一阵刺眼的亮光。
只听到噌的一声脆响,一把匕首从我肩上划过。
我惶然无措,只觉脖颈间一凉,满头青丝顺着肩头纷纷滑落——
钱起那个混蛋居然割了我的头发!
我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瞪着钱起。
他迎上我的目光,眸中险如深渊——
可这还没完……
他抓住了我的手,不及我反应,那把锋利的匕首瞬间划破了我的皮肉。
我只觉侧手掌一阵剧痛,温热的鲜血沿着手掌纹路蜿蜒而下。
疼痛难耐,我急忙往后缩,可钱起却牢牢握着我的手,不容我躲闪。
鲜血顺着紧握的手掌间汩汩而出,落入了一只陶碗里,殷红的血色让我有些犯晕。
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又急又气,咬牙将手往回扯,却怎么也挣脱不了钱起的束缚。
他似变了个人,紧紧咬着后槽牙,下巴绷得直直的,眸中也不似往常那般嬉笑痞气。
他就那样紧紧攥着我,像是要将我全身的血流干净。
比起手上的伤口,钱起的手劲更令我痛苦。
我只觉手掌快要被他捏碎了,心里又急又怕,身体不住哆嗦起来。
为什么他们都要这样对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