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行至此处春深几两,抬头方知人间烟火几斤,口口相传的天上人到底也是从人间走上去的,顶着天上人的名头也做不来垂钓人间之事……
许多的小孩更是听过自家老人,亦或者是喜欢晚饭后到村口纳凉的村内老一辈说过,天上那繁花一般的星辰,其实是一位位逝去的先贤,总会有那么一颗,在天幕上那不太起眼的角落,注视着自己的后辈,目睹着一路的成长。
这些口口相传的话语究竟是真是假,自然难有人分辨,也就权当渠照之举,直到人的路子走得远了,这些小时候听过的一些话,遇到的一些人,也就慢慢的没有了印象。
人总是在分别时才学会成长,总是在成长的过程中丢弃了许多原本该有的东西,渐行渐远的有时候不只是距离,还有更加复杂的人心,但凡过点的愈发的远,就像书上所说的那样,一将功成万骨枯是有的,但其实在这个世道上,最多的还是遗憾……
南风不辍,百万大军兵临城下却无一人守关的遗憾,修缮了近百年的儒家书院,只因为在大战来临之际,挺身而出口诛笔伐,最后却沦落了一个无人生还的悲剧。
有的人摸爬滚打了一辈子,从刀笔小吏,再到县官杂将,都是靠着自己一步一步慢慢爬上去的,最初的念想还是和许多人一样,只为了能够报效家国,后来真到了位高权重的山巅,才发现自己这一路走来,早已经偏离了最初所预定的轨迹,有时候甚至是在想,自己现在要是能见到最初的那个自己,应该都是站在对立面吧?甚至是那个时候的自己,都想割下现在自己的大好头颅。
夜幕早已经笼罩了天空许久许久,这个夜晚在他的感受之中,也已经是十分的漫长。
卫賓双腿坐在一棵老松的枝头上,明亮的月光通过湖水映照在了其后背上,与极其深沉的夜幕相比对,又显得格外的凄清,倒也算是在大夏天,给人留下了另一股“心寒”,即是深冬之后,不经寒雪不经霜。
卫賓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自己怀中的那把长剑,被飞射而来的月光辉映到了眼睛,瞳孔闪过一抹迷茫,不过也仅是一闪而过的功夫,下一秒怀着的长剑也紧跟着出鞘,捎带着剑柄人流苏也滑落而下,在半空之中慢慢飘悬着。
一股淡淡的杀意形成气旋,卷起了一旁的落叶枯枝,竟然都直接升到了半空之中,若是有人看见,都得不禁感叹大为惊奇。
他卫賓见了白擎之后,便立马御剑于此,不吃不喝已经将近两天了,单就是这么枯坐着,只为了见到那一位等候许久的“后来者”,毕竟自己此行还得再跑一趟,临走之前自然要先把该处理的全都给处理了才行,否则说句实在话,确实是心里难安呐,就跟生了肉刺一般。
不过等了这么久,该来之人总归是来了,其实若是再不来,他也就只能先走一步,等回来后再来处理这些事务了。
一名大袖飘摇的白衣男子出现在了数米之外,其实以他的实力,也早就已经感知到了卫賓的存在,只不过秉承着君子之风没有先动罢了,但最起码的防备还是有的,不然若是挨上一剑,就是以他李明绝的实力,也绝对扛不住,再怎么说,对方也在以为老牌剑修了,剑法杀力之高,确实不容小觑。
可就在李明绝刚刚走近离卫賓三十米之内,准备好好提起心神之时,后者却是早已经按耐不住了,一道半丈长的剑气疾驰而来,来势之磅礴让人心惊胆颤,就连李明绝的瞳孔中,都露出了少有的凝重之色,这比对阵南宫雲时的感觉完全不同,剑修毕竟还是剑修,往往不占“地利”,靠的只有自己的“人和”,所以棘手程度颇大,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李明绝的身子飞速地后撤,不过也只是算轻轻地退出了散步,甩袖而出之时,也伴随着一股霜寒之气,如同水桶里搅起的水卷一般,看似脆弱无比,其实在接触的一瞬间,卫賓的剑气就立马被卷了进去,瞬间就消散不见,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来去之时只捎带走了之条枝叶。
只不过李明绝可没有掉以轻心,甚至有着化被动为主动的想法,在卷碎了那道剑气之后,紧跟着迎难而上,而卫賓也并没有只出一剑就善罢甘休,再说了,刚才的拿道剑气,只不过是他的气机罢了,根本谈不上在出剑,甚至就连剑鞘都没出。
而现在,这位上个甲子的剑圣,已经是抽剑而出,剑气如龙一般,就连周围百里的树木,都被直接震碎成木屑。
李明绝的声势更是不小,就连天上的云层也被冲散,脚下更是带着崩碎出一大个深坑,下一刻两人直接对峙在了一起,长剑的剑锋落在了李明绝的袖袍之上,却没有谁能占得了上风,周围数十年的树木都被盈溢出来的气机连根拔起,可那长剑与袖袍,却是纹丝不动。
虽说卫賓有着剑锋的优势,可面对的人是李明绝,就没有了任何的优势,毕竟人家便是在剑意与剑气这一路途是不是一骑绝尘,早已经无所谓有没有剑在手里,于他来讲,自己就是那一柄锋芒毕露的长剑。
第一次交手,谁都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自然是心有灵犀地分开,毕竟对于两人来讲,都只是试探罢了,而下一刻,就当卫賓气势一震,想要开始动真格的时候,却在心湖里,泛起了一道声音,让他不由得眉头一皱。
李明绝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那卫賓在下一刻却突然拉开了距离,根本就没有想与他恋战的意思,与刚才可以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这更让他摸不着头脑。
只不过没了麻烦,他倒也喜闻乐见,就算是真的有什么歪心思,绕道而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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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靠在树边的江杰已是熟睡过去,而一旁的陈雨儿则是继续翻看着那本从剑庄带出来的剑谱。
翻阅了一会后,又看着轻声打鼾的江杰,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师兄是不是在外面浪习惯了,这么一个地方都能安心的睡过去,陈雨儿把剑谱子收起来后,刚要躺下时,周围忽然窸窣作响
陈雨儿第一时间直接把那处篝火熄灭,而后警惕的环顾四周,弯着腰来到江杰身旁,正要伸手把江杰摇醒的时候。
江杰已经是抓住了陈雨儿的手,给陈雨儿吓了一跳,江杰比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
两人在原地待了片刻,当陈雨儿以为是虚惊一场时,江杰带着陈雨儿毫无征兆的起身,一脚踏在树干上,借力一跃来到树上,蹲在一粗大的树枝上,静静的看着下面。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几个身穿黑衣的人,匆匆赶来,在下方徘徊了一会儿后,又朝着某个方向离开了。
江杰啧啧道:“看来今晚注定是不好过咯。”
陈雨儿轻声问道:“师兄,这荒山之中,怎么还有这么一伙人?”
江杰毫不在意的说道:“看样子应该不是冲我们来的,像他们这种多半是雇来处理人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摊上事了。”
陈雨儿长呼一口气,纵身一跃回到了树下,仔细检查了一下才有些慌张道:“师兄,好像不太妙,咱俩的东西都被他们带走了。”
江杰听到这话差点叫出声,急忙跳了下来,“我靠,还真被拿走了,我说怎么在下面翻来翻去的,整这出?”
“那追不?师兄?”
“废话陈雨儿,不拿回来等喝西北风啊?”江杰说道。
此话一出,江杰忽然又说道:“不用了,看来他们自己的找回来了。”
陈雨儿也是察觉到有动静,没过一会,先前的那几个黑衣人重新追了回来。
江杰两人此时已经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看着几人,只见那几人在原地似乎在讨论什么,而后又有一个体型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和几人商讨后。
那个男人突然大声喊道:“雨儿啊,舅舅知道你在这附近,快出来吧,已经不用躲了,那些人已经被我带的援兵赶走了,快出来吧!”
江杰一脸懵逼的看向一旁的陈雨儿,后者也是一脸疑惑,而后小声:“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个人不是我。”陈雨儿信誓旦旦的看着江杰。
江杰也是点了点头,“该动手了,先把我们的东西拿回来再说。”
江杰靠着月光指着其中一个黑衣人,而后还没等陈雨儿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消失了。
只见一个石块,突然朝那些人砸去,正当所有人都被吸引住时,江杰已是出现在了其中一人的身后,一手捂住那人的嘴巴,手中的消磨已然是洞穿了那人的心脏,而后便隐退于暗中。
陈雨儿有些许吃惊,这个平日在剑庄完全没个正形的师兄,出手竟然如此果断,而后陈雨儿也是翻身离开了树杠。
当那些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地上已经是多了一具尸体。
“被偷袭了!戒备!那小子伤成那样了,能在我们当中杀掉一个,现在也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追!”
“啊?”
本来正打算再偷偷刀掉一个人的江杰,听到这番话后,不免得有些疑惑起来,不过也没有管那么多,看着直接跑掉的几人,江杰也是毫不拖泥带水跟在他们后边。
陈雨儿也是跟在了江杰身旁,“这几个人中大多实力不弱,几个五品的,还有一个二品的,什么人能让他们出这种手笔。”江杰自言自语道。
陈雨儿则是说道:“师兄,我总感觉这事不会那么简单,他们口中的那个叫雨儿的倒是有些让我好奇。”
很快就追上了那几个黑衣人,江杰突然单臂挥剑,一道剑气快速朝那几人袭去。
那个中年男人也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转手一刀重重劈向那道剑气,却是被这道剑气带出了好几米远。
直到有两个黑衣人撑在中年男人的背后,才堪堪扛下一道剑气。
中年男人看着手中已经近接报废的刀,大声喊道:“不好!快撤,这绝对不是那萧赫!”
江杰看这几人还有要跑的意思,也是干脆喊道:“拿了老子东西还想跑?”
说着江杰在眨眼间就来到了,那些人面前,一剑挥出其中一人就已人头落地。
陈雨儿也是盯上了其中一人,那黑衣人见是一女子,也便和陈雨儿对拼了起来,朝着飞奔过来的陈雨儿就是一刀劈下。
陈雨儿不慌不忙一剑迎了上去,在相撞的那一瞬间,陈雨儿身形一旋,剑锋与刀刃之间摩擦出丝丝火花过后,随着陈雨儿身形转动,手中的剑又是在黑衣人侧身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还没等其发出惨叫声,陈雨儿又一剑落在了其脑袋上,想也不用想,自然是一命呜呼了。
而江杰这边也是解决掉了两三个,看着那个中年胖子,还有身边仅剩下的三个人,江杰轻弹一指,那个中年胖子脸上那块黑色的面纱,就被一道小剑气划开。
男人眼看逃不掉了,二话不说就跪在地上,对着江杰磕头说道:“这位大侠,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是小的我有眼不识泰山,认错人了。”
江杰没有理会男人的废话,缓缓走到几人跟前,轻轻的擦拭着带血的剑锋。
陈雨儿皱着眼这个男人一会,而后对着江杰说道:“师兄!就是这个人把我们马给偷了。”
“什么?你确定吗?”
在得到陈雨儿肯定的回复之后,江杰脸上就露出一个怪异的笑容,“冤家路窄啊,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被我逮到。”
中年胖子一咬牙,直接抓过身旁的的那两个黑衣人,往江杰那边退后,而后起身快速朝身后跑去。
中年胖子深知江杰要解决自己可以说是毫不费力,尽管自己有二品的实力,在人家眼前也不够看。
江杰在解决完剩下的三个黑衣人后,那个胖子已经是跑出去老远了。
陈雨儿走到江杰身边,问道:“师兄,咱们还追吗?”
江杰嘴角上扬道:“那肯定的,哪能让他跑了啊,现在看来,也就是跟个饭桶差不多了,只不过这其中到底有多大的局,还待说。”
江杰呸了一口,暗骂了一句:“一起啥也不会,当然受欺负,现在我还怕什么穷寇莫追?”
说罢,两人便继续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