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者不怀,算是一个比较通俗易懂的道理,相较于他人,在这一点上淮齐的感受其实更加的深刻一些,虽然他不是南唐唯一的一位异姓王,但绝对是掌控着南唐最多兵力的一位王。
能者压力必然就大,这一点毋庸置疑,这些年来他好似什么都没干,夏朝的疆土一分一寸都未曾收入囊中,就好似一个笑话一样摆在南唐的国门之前,实在是过于让人看笑话了。
可这又是现如今不可避免的一个僵局,估计现如今的楚籍也有与他惺惺相惜的感觉,与其说的这么大好听,倒还不如说是可怜巴巴的同病相怜。
毕竟最无奈的两处地方,莫过于对手基本上没有太过明显的破绽,就算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地方,对方也能够如同缝补匠一般把漏洞给缝补得严丝合缝的,根本就不给任何的一点机会,双方也就只能陷入一个这么无奈又长久的僵局之中。
这是件十分难受的事情,时间一长的话,所积蓄的力量也就越来越多,对于君主那方面,反而是丛原先最早的信任,变成了现如今的猜忌,这就陷入了一个死循环当中。
如今双方就好像君主碗中的鸡肋一般,属于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玩意,反而是让人感到由衷的无奈。
这也造就了双方现如今开始慢慢地堆屯自己周身的力量,如果时机一旦彻底成熟,估计打起来也会十分的快,就差一条导火索,而后便会是十分惨烈的一个个身死道消。
其实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对于淮齐来讲如何让自己不被鸟尽弓藏,才是最大的问题,这也是当年王府议事出来之后,白擎給自己提出的一个最直观的问题。
虽然说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毕竟再怎么说着呢要做到了那一步,那自己可就是整个南唐的荣耀了。
不过其实白擎这话也不无道理,这个世道可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对于一个没有任何价值,或许还会威胁到自己的累赘,那么最好的方式其实就是舍弃,哪怕是对于一个懵懂无知,只知道玩的孩童来说,他也知道没用的东西就应该丢进垃圾桶里边。
而这便是人心里边最深处的东西,尽管无奈到让人难以接受,但还是没有办法。
这也是淮齐现如今要去思考的事情,但其实又有点为时过早了,毕竟边关的战事一日未曾打起来,那自己的危险也没有增加的那么快,甚至于打得最凶的那段日子,反而才会是自己最安全的时候。八壹中文網
面对白擎的到来,议事的内容其实淮齐也算是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就公开了,他不是信不过皇帝,但还是信不过悬阁的耳目,李玄机那个心思深重的老人,他其实很难能琢磨得透,所以也就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
这种老家伙,除非是江湖之上那些最顶尖的高手进行车轮战,才有可能真正将其杀掉,估计还会换来损失惨重的结果。
淮齐倒了大半杯茶之后,慢慢地来到了白擎的身边,轻轻地将茶杯放在了桌面之上,而后缓缓地移到了他的面前。
此时的白擎正在看着楚州道以外的粮仓分布图,这不看不知道,一看才是真真正正地吓了一大跳,如此充沛的粮仓量,再加上各自位居的地理位置,自己差点就要啧啧称奇了,这家伙在战前这方面的安排上实在是可以用大才来形容。
兵书上就曾经说过,粮乃行军之根本,固军取胜之关键也,这话其实从来都不假,可千百年以来能够做好的人屈指可数。
那北伐未竟之业,多少次在无粮这两个字上“夭折”?都是难以言喻的无奈,这也是一方面极其重要的原因。
如今看来,白擎也算是明白,为什么淮齐这一次有那么大的决心叫自己来这一趟了,说实话如果最终的战事能够就此打起来,他还是十分的兴奋的,毕竟哪个男人的梦想不是策马扬鞭驰骋沙场?收复山河都是轻的,有的人甚至大到图谋包括整座天下以外的疆土,也都是有的。
若不是有着李家这么一条限制,说句实在话,他淮齐还得很想试试看的。
见到白擎如此的吃惊,淮齐也是不由得对着他打趣道:“没有必要这副表情,这些其实都很正常,只不过这些课都不是一两年就能够完成的,加上这儿可是楚州,难度可想而知。”
“那也是过来人,这方面的感受应该不会比我少多少,不过其实也不用那么的吃惊,你在明州继任别驾时开始算起的话,现在也才过去了多少年?苦心经营到话,规模确实是能达到这种规模,不过就是十分废日子罢了。”
“一个人的大好年华可没有多少年,况且如今找你来,就是想主动卖出一个好似致命却又危害不大的破绽,可你倒好,先在我这儿感叹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白擎收起了那张分布图,而后对着淮齐说道:“这件事还是我们先前在书信上推演的那般,除了有一些细枝末节之外,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能够进行多大的改进了。”
“幽州那边的突破口,其实说句实在话吧,我觉得很难,毕竟还有梦泸这位不三不四的老不死在,虽说并不惧怕他,可要是靠咬这块硬骨头露破绽的话,其实代价还是很大。”
“毕竟将军总不是想靠着如今的青州和幽州那边打开优势吧?”
“先不说高秧和蒋徐这两条战线的总指挥是不是软柿子,广长王如果想要主动出兵配合,估计就立马要受陷了,到时候这仗嗨怎么打?”
其实很多时候就是这个模样,不是说一点一点的慢慢努力慢慢钻研,就一定能够有所收获的,时间有时候就是这么的不等人,这或许也是专门为那些耗着过日子的人定下的规矩吧……
淮齐听了这么一番话之后,表情可以说是十分的无奈了,轻轻地喝了一口茶后说道:“这也只是一个假象之一,让明州做饵我能够干过更多的事情,毕竟主动权在我自己的手上,让祁羽这个脑子不怎么好使的人来的话,估计就很难说了,战局的走势一直都是跟着瞬息万变,稍加不注意估计便是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到那个时候如果青州或幽州沦陷的话,一个倒还好,问题没有大到没边的地步,不过要是运气差上那么一点,两州都跟着沦陷的话,那过雍凉居高临下,便是直取灵州来。”
听了淮齐这话,白擎也是苦笑着补充道:“届时只要楚籍和霞州如今的守备倾巢而出,我们就得疲于应付了。”
意思可以说是十分的明确了,反攻勤王?说实话真的很难。
淮齐摇了摇头,无奈地问道:“疲于应付?我怕的是高秧分兵袭后,这才是最要命的事情,那家伙可不是只有闻名天下的步卒,说句实在话,要不是考虑到霞州线那边的压力过大,真想换上你手底下四老营的步卒上去试把试把,顺带着也可以好好比对比对这些年来祁羽究竟在干什么事情,一个高秧就把他压得死死的,就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白擎抿了一小口的热茶之后,轻笑一声道:“得了吧你,在这种事情上我们已经赌得够大的了,要是你不介意再放手一搏的话,我倒是可以跟着你把筹码加一加。”
淮齐将热茶一饮而尽,而后拉开了桌角的椅子,直接坐了上去后,嗤笑着说道:“你还觉得我有筹码可以节哀上去啊?开什么玩笑,北线那边的巨大压力,我已经是在赌运气赌时间赌人品了,要不是那个叫莫倾城的过去,我都不敢把赌注抬得如此之高。”
“哈哈哈,一个后起之秀你就放手一搏了?看来这家伙的本事不小嘛,值得你淮大将军这般对待。”
白擎呵呵一笑地说着,不过心里却是暗暗地记下了这个名字,毕竟这种人一般都是不可小觑的人才,自己就算是在明州,也不能固步自封到脸这类事情都不知晓。
淮齐知道他只是在调侃自己,便直接绕开了这个话题,他在莫倾城的身上下注毕竟只有他们二人知道,这没有什么好说的,而且哪怕是盟友关系,自己也不想让白擎知道太多。
“这些不是什么大事,现如今也只好将赌注押在青幽两州的身上了,当下最主要的还是先把楚籍拖住,他就算要跟我堆人海,那我也认了,只不过那些隐晦的伎俩,还是要藏得更深一点,否则很难起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白擎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有那个懂得及时止损,隐忍心极强的王遂在,事情确实不大好办,至少想要建功的话,估计得摆开不顾一切拼死一搏的架势才行,只不过真要如此,就得用上我攻下雄首关的那个土办法了,不过我想你也不会用。”
淮齐摇了摇头道:“憋陷进去,我反而还巴不得他不跟我打,大不了就这么跟我对峙着,我的目标可不是徐州,要知道若是孤立无援的徐州,拿下还不是易如反掌?”
这话其实白擎也很明白,只不过还得看真正的局势之下,到底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