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巨大的身影缓慢而行,就好像挂起的一道长长的夹梯一样,加上下边的推层,给人一种极其模糊的感觉,但是等到它真正靠近的时候,又不由得让人觉得有些后怕,毕竟上边布满了许许多多的倒钩,好似是为了能够抓住什么一样,但是却给人一种十分狰狞的感觉,反而有些不美。
其实这也只是出现在百姓的眼中罢了,毕竟不论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事物,真要是有这种玩意的话,估计早就已经传开了,哪还需要一个人传给一个的慢慢裹着事情发酵?
这种器械其实也是攻城器械的一种,只不过却只是和两朝之中收录的攻城云梯极其相似而已,至于是其中的效果究竟能够到达什么样的地步,从架势上来看,还不太好做判断。
而这玩意也是最近玉瓶州边军军营之中最新出现的,且不说是不是最新研制的,如果是出现在了攻打青州一役之上,绝对能够惊掉南唐边军的下巴,估计就连那位藩王都得无计可施地倒戈卸甲。
此时天上开始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灰色的云雨,不仅显得极其的阴沉难堪,就这么让人打着心思都有些迷疑,不过在面对着老天爷都想着要让人晕头转向的前提下,这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
原本东北边的云雨开始慢慢的飘向西而去,速度虽然没有快到像“忽如一夜春风来”的地步,但其实还是能够比较明显地感受清楚,就连雨雾也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这片雷云就这么走到了临近玉瓶州的地界,只不过却并没有那么多接近,最后的那一段的距离就好像是被固定,住了一样,就那么停滞不前,可是玉瓶州境内还是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之外的两条边境借道上其实更加的雷雨交加,只不过也根本就没有人来往,所幸也就少了许多的麻烦事。
其实即便出事,在这种情况也是没有办法去实行多么硬核的管理的,毕竟如果真能够横插一脚的话,玉瓶州与青州之间,这些年也不必起那么多有的没的的摩擦了。
那攻城器械此时正慢慢地朝前开进着,天上那淅淅沥沥的雨点把夜幕浇筑得更加的深沉,而后边也是有着不少的士卒一同跟着,虽然速度并没有多快,但是动静依然很大,之时相对于玉瓶州的的勘察部门,青州那边斥候营人数早就已经是寥寥无几,又那有可能敢再派人出来?
行军路线虽然在不断的变更着,但其实大体还是没有绕开多少,为的也只是能够让速度更快一些,毕竟重新规划一条适合的行军路线所要耗费的时间还是太长了,既然是要攻打的话,其实对于他们来讲,你完全不需要如此费时费力。
在这一点上蒋旭心里十分的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或者说是整个玉瓶州的将领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再加上蒋旭有着薄龙语这位老大哥的支持,在军心这一块也是拿捏的死死的,并不会出现上下不齐心的现象,这也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因素,毕竟做不到同心同德,也总不能在自己的人背后刺一刀,那样子确实太过可笑。
实际上离他们操办完出兵方案之后,从确定到出兵也才花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为的就是要能够打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措手不及,虽然不知道青州是不是真的在卖破绽,但是以他们自身的实力更多的还是孑然不惧的,大不了就是硬碰硬的正面对撞一场而已,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养精蓄锐,玉瓶州的士卒在这方面上还是有着绝对的自信。
只不过此次出兵却并没有蒋旭的身影,他依然还是需要坐镇在大后方把控着军政,在这一点上,就连在边军做了这么多年的州牧的薄龙语,都不得不佩服一句自叹不如,毕竟人家再怎么讲也是宰相温鋆的弟子,又哪会是只能扯武不能扯文的人?
虽然说最终是进了坤部,但武将之中都尚且有些儒将,再者说他已经连着当了好几年的玉瓶州御监了,在这些方面上还是有着自己的独到见解的,自然而然不是能够随便代替的。
虽然此时依然在半空之中落下雨滴,但是与之前相比很明显就小了很多,那慢慢落下的雨点依然是打湿了那巨大的攻城器械,当然并不是说就只有这么一架,如今正值夜幕深沉,可见度本就十分的低,再加上下着雨,火把也根本就没办法用,只有这几架用罩子罩起的煤油灯摇曳地晃着,明明晃晃地为前方指着路。
如此行军其实还是十分危险的,感觉是在这种雷雨天气之中,如果只是单纯的夜晚还好,毕竟最多只会出现一些磕绊,大不了也就是受些小伤的事情,但是如果遭遇这种雨夜路滑,亦或者是大风天气之时,那么可就不好说了,即便是正常的行军都十分困难,如果出现什么突发状况的话,很大可能还会不战先乏,那可就多有点得不偿失的意思了。
薄龙语摆正了自己的心态,此时先投几千人的部队也已经开始靠在了山崖之下原地修整,虽然说加上夜晚天气原因,此时可以说是非常的寒冷,但是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能说是撑到第二天早上再开始重新考虑行军路径的变更,这一点薄龙语自己看得算是比较透彻点,但是他自己没有想到,这一场雨下得无声无息,甚至还有点突如其来的意思,到时让他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
不过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影响,薄龙语先前并已经吩咐他们裹上棉服和蓑衣,现在只不过也就是天气和手脚冷了点而已,总体来说还是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但是第二天要如何应对,就要看他们究竟能在多短的时间内做出行军路线的更改和变化了,这也是对将领统军的一个重大的考验。
但是一旁的一名步军将领脸上的表情确实有些难以言语的,很显然确实是对当下的情况有着一肚子的不满,薄龙语自然全都是看在眼里,但却是始终都在憋着笑,这小子从头到尾都不听自己说的话,嫌弃蓑衣和棉服加起来太过笨重,就直接轻装简从地行军赶路,如今可以说一路过来都吃尽了苦头。
这让这位玉瓶州牧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以前初次带兵的时候,好像也是这般不听劝阻,总爱和营中的那群老卒对着干,只不过有时候不是说报应不来,而是这种情况下还是应该自己经历一些“挨打”,才能够真正有所成长。
薄龙语轻轻地将自己手中的油灯递给了他,虽然说那点稍微燃着的火苗产生的暖意不大,但多多少少还是能够有所慰藉。
那小子眨巴眨巴眼睛,看着面前这位州牧大人,内心那股轴脾气一下子就上来,只不过最终还是憋在心里,毕竟难受的还是自己,现如今就算嘴巴再硬,其实天气依然是冷的不行,浑身的哆嗦也是真的,实在是没办法强迫自己暂时忘掉。
薄龙语此时从怀中再一次拿出了那张行军方略图,那是之前便在营中众将领一同商讨好的路线,只不过碰到眼下的这种状况,只能是再一次做出改变了,但是他们又是先头部队,必须得为后方的那群人做出汇总和信息传递,这才是一件最麻烦的事情,毕竟在做这些的时候还不能耽搁行军时间,眼下还是需要想出解决的方法的。
薄龙语有些疲惫的呼了一口气,毕竟这些都是费脑子的活,不过好在坐镇后方的是蒋旭那小子,估计现在心里多多少少也能够有点兜底,以那小子的脑子,估计也能够猜到自己现在在想些什么,这也是他唯一觉得有些放得下心来的地方。
“看来老天爷不太想让我们打这一仗啊。”薄龙语嗤笑一声,嘴里喃喃自语的说道,只不过更多的还是自嘲的意味,甚至有些感慨自己现在落魄的处境。
一旁的那位年轻将领一脸拉不出屎的表情,有些不爽的瞪了薄龙语一眼,对于他自己来讲,虽然有些没有料到如今的处境,让自己如今多多少少显得有些难堪,但是还不是这位州牧大人的问题,如果行军时间能够安排的更加妥当的话,哪里还会有今天晚上这种狗吃屎的事情发生?
只不过他现在也就是敢怒不敢言而已,只期待到时候上了战场能够多宰几个南唐的狗砸碎消消气,如果以后自己的官阶能够做得更高的话,那绝对得当着这老家伙的面好好训斥他几句。
此时一旁的薄龙语又哪里知道现在这小子居然在想这些,如果知道自己带在身边的这家伙是个反骨仔的话,现在就得扇他几个巴掌让他长长记性。
不过纵观全局,估计过了明天之后,边境线上就会迎来这些年的第一场大规模战事了,光是想想他都有些心潮澎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