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城头之上所有的人全都杀声震天,势头无比之盛时,下方的夏朝一万步卒也已经全部开到,双方相比较之下,一边是黑压压的一片,压迫力可以说是直接拉满,甚至那三架如同登城云梯楼一般的庞然大物,也已经慢悠悠地步步紧逼,随时都会架梯而来。
虽然墨家基本上在前朝就已经被绝迹了,但是夏朝还是能够摸到一两本孤本,最终的作用就是打造出来这种级别的攻城凶器,实在是让人觉得一阵寒意。
风云城城主盯着眼前这三架东西,看来确实是要比他们南唐所使用的攻城车更加的先进不少,甚至就连模样都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估计也不是斜架起一架梯子那么简单,估计会有着更加恶心的地步,但是再怎么讲他心里也早就已经是有所防备。
此时他看到下方的一辆台车慢慢向前移挪,风云城城主也在此时抬手示意城楼上所有的人全都安静下来。
而在他手放下的一瞬间,整个城楼之上瞬间变得鸦雀无声,两股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氛围感相互碰撞,使得这方天地之间莫名其妙的就只能听到风吹声,气氛好像就在这一瞬之间凝固住了一样,城楼上的人与城下的人相互对视,但是彼此之间也难免差点擦出火花来。
只不过这个结果也没有什么区别,而那台车之上站着的,自然便是洛统无疑,此时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极其难以言表的气息,就像是一位极其优秀的将领一样,与风云城城主的视线相互对视。
而后十分轻蔑地说道:“我要是像你这样是这座城的城主,在见到这般阵仗之后,早就开城献降了,你这样子做此等无谓的反抗,究竟知不知道你自己有多么的愚蠢?就算不为自己考虑,好歹也为你身旁的那群弟兄们考虑吧?”
这种典型的拐弯抹角的骂娘,再加上故作好意的挖墙脚,旁敲侧击之下实在是让人恶心,而对于他们这种统率来讲,其实早就是家常便饭了,风云城主也并没有把他这些话放在心上,毕竟这些全都影响不了他分毫。
洛统见他这副模样,嘴上也是并没有饶人道:“你是不是也默认了?既然这样的话,就赶紧下城,把你的城主令交过来,我答应你继续官复原职,在这儿当你这风云城主,甚至每年都不用上贡缴税,如何?”
这种条件确实是诱人,但是如今所有的将士都看着,而且自己也早就已经是风口浪尖的人物,他这种青州的骨干如果也是软骨头的话,那么整个青州基本上就没救了。
风云城城主冷哼一声,然后抄起一柄长矛就朝着洛统丢掷了过去,本就是武将出身,再加上专门练过膂力,所以这一矛的速度可以说非常的快,甚至就连原本刷刷而过的空气阻力也可以忽略不计,直接就来到了洛统的面前,可人家却单凭着护手振臂而出,直接就将这名长矛给砸飞了出去,而后一脚踩在车台的护栏之上,一腿瞪起,直接单手握住了那柄长矛。
南唐所制造的铁器就这种质量,用起来如此软趴趴的,如何能够破阵杀敌?我夏朝的将士就算在这让你们砍又如何,弟兄们,你们说这种武器杀的死谁?
这虽然是阵前的玩笑话,但是却在无形之中又是给己方的将士提了几分军心,风云城城主也是傲然而立,居高临下只是一脸蔑视的看着他,说句实在的,他们这边城头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家伙不过是在转移话题而已,真的有本事,为什么不将那柄长矛重新扔回来呢?
别说是扔了,但是说引弓拉箭的距离就不可能有这么远,他们这些身在城头的弓兵最明白方才城主那一掷的含金量了。
而此时的洛统显然不想再嘻嘻哈哈下去,拖延时间并不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做的事情。
他在环视一周之后,然后直接一手抽出了自己腰间的宝剑:“本将军已经把机会给你了,既然你不好好珍惜的话,那么接下来就别怪我大夏的皇旗,直接插满你们整个青州的上空了。”
就在他挥舞宝剑的最后一刻,这场战役也在无形之中打响了。
最前头的士卒开始飞快的冲锋,手中的盾牌抵挡着一拨又一拨的箭雨,当然倾泻而下的只是头一拨而已,虽然看起来极其的密集,但是毕竟这将近一万多的步卒,是完全足以将整座风云城的城面给撞个水泄不通的。
等第一拨箭雨下来之后,下方将近有几十名步卒同时倒下,说是运气好吧,但是却在刚开战时就已经是身死了,说运气不好点吧,好像也确实是如此,毕竟将近这么多人之中,那箭矢居然能够穿过身上所有的盔甲,直接从裸露的那一小块地方穿透而去,而这正是脖颈处,有时候仅仅是一道小小的划痕,也足以让人直接葬送性命。
洛统有些不爽的咬了咬牙,前方的那道护城河还是太麻烦了,就这么挡在他们的身前,纯纯就是拉慢了工程速度,好在他事先本就有安排好,最前头的那些士卒,每个人的身后都背了好几小袋沙土,只要能够前往护城河之前的话,丢的数量如果足够多,还是能够让其形成断流的。
只不过这样子拳头顶着盾牌的那些士卒就得拉慢了脚步,毕竟这么一来的话,如果赶得快一些,后边那些拉着沙袋压慢了,速度的人就跟不上来,一旦二者形成了断差,人家城头之上的箭矢可不是在开玩笑的,背着沙袋的人如果全都玩完了,那他们也就只能用最后的办法,那就是单纯的靠着尸体填河!
可是即便是战死沙场,谁又甘愿去做一个落水鬼呢?
只不过他们的配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即便是真上了战场之后,心里带着些许的紧张,但是还是配合的十分的完美无瑕,一拨箭雨而下之后,前边的盾牌兵基本上没死多少人,再者加上后边那群拎着沙袋的士卒紧追紧赶,他们突进的速度其实也并不算慢,在这种生死攸关的大局之下,哪怕是再累其实也没有多大的感觉。
很快,风云城那条护城河的宽度就开始极速的内缩着,从城头上往下看就好像是缩水了一样,但是对于他们自己来讲,其实心里才是真正的明白,一旦等它到了能够一脚越过的地步的话,那么基本上就没有过多挣扎的时间了。
风云城城主只能是再下狠令,然后对着周围引弓搭箭的攻守弓手说道:“赶紧给我对着那些背着沙袋的家伙射击,否则待会吃亏的便是我们了!”
而当第三拨箭矢飞速而下之时,显然是带着极强的目的性,毕竟人家弓手也不会是死呆呆的直射,那些个擅长抛射的自然能够精准无误的命中后方之人,只要能够找准时机,避开头盔所覆盖的范围,即便是往下落去,也是能够插入脖颈口的胸膛之中。
一轮下来有好几百名背着沙袋的士卒瞬间毙命,倒在地上的他们甚至再也爬不起来,那些集成的沙袋就这么滚落出去,然后在地面静静的躺着,只不过后边的人立马又将其捡了起来,又跟着那些前边的盾牌兵再次匍匐向前。
前者估计也是意识到了抛射的原理性,在有些不爽的情况之下,还是极其谅解的斜侧着举起自己的盾牌,这样做并没有到多余的程度,但其实还是没能够减少伤亡,后方那些接替过沙袋的人,再没跑出几步的时候,就被直接一剑射死,哪怕是身上穿着薄薄的轻甲也不例外,毕竟如今的军队早就已经进入了他们的射击范围之内,再者说穿透和破甲效果也已经是达到了上限,双方都是训练有素的人,即便是多甲一件也能够贯穿而过。
洛统自然是将这种情况全部尽收眼底,但是她既然会有应对之策,并又怎么可能会没有想到这一步?
如今战场之上他们已经落入了一点小劣势,虽然其实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对于洛统这么一个执着的人而言,这根本就是不能忍受的事情。
“第三阵列的人往后撤,剩下的全部给我攻守替换,弓兵给我上前火力压制,务必要确认整条护城河给我整的差不多才行!”
随着洛统这道命令而下,第三阵列的那群带到士卒全都开始,往后退了许远的距离,虽然还根本就没有轮到他们上阵,但其实变阵的速度还是非常的快的,甚至就连眼睛都看不太清楚。
那群原本排在后头的弓兵此时已经来到了第三阵列,虽然说对于城头上的那些抛射的家伙没有任何的办法,但其实最好的办法便是压制他们的火力输出,攻击频率一旦开始下降的话,那么己方就会有机会能够再次突对方的压制圈。
陷入了如今这种焦灼的状况,其实也早在洛统的预料之中,毕竟他先前就已经和薄龙语商讨过了,前方如果陷入了僵局,其实在第一阵线的人死亡反而并不会太快,他们的死亡速度一般都是在接近城下之后才开始激增的,而在这个冲锋过程之中,死亡率最高而且速度最快的,反而是第二第三阵线的人,这群人顶着城头守军最强的火力输出,即便是穿的再厚再硬,也根本撑不了几轮。
面对着这种状况,其实根本就没有多么精妙的办法,而洛统自己采用的则是最原始的,那就是大不了双方都来一场硬碰硬得了,就看谁能够压制谁。
只不过说是这么说,到底还是他们这边会落入下风,毕竟如果是弓手之间相互攒射的话,一般都还会考虑一个自上而下的惯性,有的依靠惯性能让速度更快,而有的则需要突破这个惯性,反倒是受其制约,伤害虽然说并不会降低太多,但确实是有幅度的下降,这一点是没有办法避免的。
再者城头守军,基本上就站立在原地,靠着那些拱起的陇头进行瞄准射击,而他们下方的这群人,甚至还要在边拉弓的时候躲避着箭雨飞速前进,这种情况往往会限制自身的发挥,毕竟都说一个人基本上是做不到一心二用的,即便是真能够做到的话,其实这两件事情也远远达不到你最佳的状态,这么一个浅显的道理,便在战场上展示的淋漓尽致。
看着依然是渐渐落入下风的局面,此时的洛统却是显得极有耐心,毕竟如今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并不能代表他们真的就已经是没有任何的机会,战场之上的机会总是转瞬即逝,再者他这辈子又不是第一次打这种攻城战役,应对起来还是十分得心应手的。
风云城城主此时满脸的惆怅,他自然也是看得清局势的人,毕竟都不是什么经验低下之辈,他也明白己方现在的优势只是暂时的而已,一旦被拉缓了节奏,前边的那群人到了城下之后,估计局势就要开始逆转,而且对方那三架庞然大物,如同小型城楼一般的攻城器械还没有动用呢,到时候究竟会是什么样的效果,自己这边也不太清楚,如果真的把控不住的话,那局面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看来还是必须尽快通知他们出兵啊!”风云城的城主心里暗想道,当然想与做也是同时进行,他立马就喊来了一旁的一名驿卒,然后立马手写了一封书信,让他加快送到后方飞鸽传书过去,只要后边时间来得及的话,不论是他这边究竟拖了多久,也能在敌军的后方造出巨大的声势,介时就不是他们的劣势了。
那名驿卒在得到了城主的吩咐之后,立马就开始飞速的赶去,毕竟现如今战事吃紧,而且下方都快要攻到城门口来了,他又如何敢耽搁呢?
风云城城主此时慢慢的往后退去,毕竟那些箭矢已经能够射上城头了,如果再不往后退的话,估计不到几个呼吸之间,自己就会变成一个筛子。
洛统见到城头上城主的身影已经消失,这个时候他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不过对于他来讲,如今的战事也才刚刚开始而已,如果这个时候就已经结束了,那该多没有意思啊!
要知道他可是把许多的好戏都留在了后头,好在他自己也估摸着能够有时间看到,而且也不止自己这一万步卒,估计要不了多久,剩下的五千骑卒也能够赶赴前线,薄龙语虽然此时坐镇在大营后方,但是心里的底子可是比自己还要大的多,他最多也只是一个执行命令的人罢了。
但其实这在外人眼里,他这话已经是自谦到了极点了,毕竟谁他娘的哪个执行命令的人能够统率上万大军攻伐城池的?就算是亲命的大臣也不为过吧?
不过这对于夏朝朝野来讲,反而是一件群情激愤的事情,如果真的能够攻下青州的话,那么朝堂之上那群碎言碎语的老家伙估计也能够闭嘴,甚至在多了一分能够看得见的疆土之后,可能还能够在这辈子从他们的嘴里听到几句好话。
但是这些都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关系,毕竟前边还有薄龙语这老哥们顶着,自己只要不是打开天窗说的“梦话”,那么其实就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在这一点上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虽然很多时候认不清自己,但是也不一定说别人就能够认清现在的局势。
洛统大手一挥,此时左右两翼的士卒开始往中间拱,那会被铁链拴着的巨大木板,此时已经被完全放了下来,整条护城河的上空已经有了一块可以落脚的地方,而这也是成为阻断整条河流的一个基础,一个个沙袋也跟着滚入河中,许多的河水开始漫延而出,甚至有的都渗进了城门的门缝里边,但是其实用处并不大,只不过对于城楼之上的那些守卒来讲,心理压力或多或少就已经有一些了。
风云城城主此时咬着牙,然后开始下令动用其他的守城手段了。
当第一名贴近墙的夏朝士卒微微站定之后,却是直接被一道飞快的爪钩钩住了身上的轻甲,整个人直接被甩到了半空之上,几条一米来长的长矛瞬间朝着他刺下,整个人的身上瞬间就多出来了几个巨大的透明窟窿,鲜血顺着伤口而下,下方的许多人不论是脸上头上还是手臂上,全都渗满了许许多多的鲜血,而且一些内脏也跟着淌露了出来,浓郁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就连地上那些水也开始泛起了血花。
此时第一句触碰城墙的尸体已经诞生了,这反而是对所有人的一个警示,便是谁胆敢继续向前的话,下场只会比这更惨。
但是这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用,毕竟死了也能给家里边的妻儿老小补贴家用,如果真的能够第一个登上城头的话,估计奖赏会丰硕到下下辈子都花不完,对于他们来讲,只要是从了军,其实谁都没有打算能够从战场之上活着回去,毕竟真活着那也是赚大发了,就算是死了也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他们很多人其实都不是傻子,所有人都能够拿捏的清楚事情的大小,但是有时候生活确实是没有办法,有时候并不是你来选择生活,而是生活来选择你。
这其实无关乎一个人的能力大小,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苦衷,不论是高高在上的,还是卑贱到泥土里的,其实都有自己所不能及的地方,但这同样也是每个人深藏在心里的伤口,不会轻易的展露给别人。
当然有一也有二,除去之前在冲锋路上便已经被乱箭射死了,现如今触碰城墙的人越来越多,开始丢掉性命的人也迅速飙升起来。
那一块块巨大的石块被丢掷而下,即便是戴着头盔的士族也没有办法护住自己的头颅,毕竟三丈快将近四丈来高的距离,哪怕是那人带着头盔,一块石头其实也足矣砸的人头昏眼花。
很多人一旦倒在了地上面再也没能站起来,毕竟许多的箭矢已经开始往下射去,箭头想要远抛杀死敌人,估计还会被盔甲挡住,但是换个距离在如此近的情况之下,想要活命就已经是十分困难的一件事情了,甚至都不是一件盔甲就能保住性命的。
惨叫声接连不断的此起彼伏者,一个个痛哭哀嚎者也在无病的呻吟,地上许多残废的人此时还没有彻底死去,但是那些开始往上边丢掷绳梯,最后却直接被人用长矛挑下的,也全都是摔在了这些躺在地上的家伙身上,不论是踩到先前的旧伤口,亦或者是直接踩断了脖子,这些都没有人关注。
此时洛统已经感知到差不多了,在他的挥手示意之下,三座庞然大物一般的攻城器械开始缓缓行动。
其中,处在最中间的那一架速度最快,甚至就连上边的云梯也开始慢慢的向前铺去,远远的看着,就好像是一块可以伸缩的平板一样,虽然向前移动的速度极其的缓慢,但是确确实实在接近着风云城的城头,而且高度还刚刚好,就好像一切都经过精密的计算一样。
其实也确实如此,而且这玩意还能够根据城投的大小高低来调节高度,这才是最为恐怖的地方,许多的士卒开始攀登上前,举着那重型的盾牌顶在前头,然后走着那架有着护栏的云梯开始一点点的走向城头。
风云城城主显然没有料到居然会是这种结果,如果真是这种模样的话,对方如果在这种时候发起冲锋,哪怕云梯的宽度很窄,没有办法容纳两个人并排站立,但是后边却依然可以跟着人上来啊!
“等它们完全靠近过来,就给我浇上煤油烧过去!”
如今没有办法,也就只好破罐子破摔了,否则的话就不止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