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盈盈心碎地望着朔王大步离去的背影,再焦急扭回头向池塘里张望:“我的、我的荷包……”
小小的荷包落在了池塘里,自然肯定找不见了。
哪怕是明日天亮,也不值得让下人下水去捞。毕竟……是一个被朔王丢弃的荷包,那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苏泠妘面带愧疚地拦住她:“对不起,姐姐,是我没有及时反应过来。可是姐姐,你也真是的,怎么会告诉殿下,这荷包是我送的呢?”
“我没有说是你送的,是殿下自己误以为,而我来不及解释。”
“真是的,本来是想让你能讨殿下欢心的,却怎么搞成这样子!”
苏泠妘觉得自己实在是冤!
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好端端的,惹来朔王殿下将她怒斥一通!
见泠妘一脸不高兴的模样,苏盈盈也顾不得伤心自己的荷包了,连不迭地给泠妘道歉。
疾步去送了朔王离开后的安国公夫人,返回后,看着两个俱是一脸愁容的女儿,也甚觉今晚之事令人头大。
深深叹口气:“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也就只能这样了。”
苏泠妘皱眉问:“我明天要去给殿下赔罪吗?”
“不用了,正好趁这个机会,你就和殿下的关系冷一冷吧。”
“也好。”
回双姝院的路上,苏盈盈突然想到了母亲之前的话语,所以询问道:“泠妘,你说殿下对你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娘之前说,如果明知你生病,还强制要求见你,那殿下该不是一个良人的。”
苏泠妘心情不虞地撇撇嘴,刚想说朔王当然不会是良人,扭头见苏盈盈双眸含疑,将要出口的话语,也就收了回去。
苏泠妘想了想,说:“殿下喝醉了。喝醉时候做的事情,自然不能太在意。”
苏盈盈缓缓点头:“也是。”
一晚上,不知有多少人在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苏盈盈实在睡不着,爬起来,点了蜡烛,开始缝制之前没有完工的鞋垫。
想到自己的荷包被殿下亲手扔掉,不管是不是因为殿下喝醉做的糊涂事,她心里总归是很难受的。
殿下那样喜欢泠妘啊……
爹娘和泠妘还总是说她可以讨得殿下的欢心……真的可以吗?
缝着缝着,苏盈盈的眼眶忍不住湿润生泪,不过一会儿,默默地擦掉眼泪,继续专注针线活。
只要她做到自己应该做到的,不管什么结果,她都没有遗憾就好。
……
本以为在被朔王当众扔掉了荷包后,会与朔王之间的关系变得生分。
哪料,第二日,苏盈盈前去文昌苑的时候,遇到了朔王,朔王竟然对她赔礼道歉!
楚容诺面带愧疚:“师妹,本王昨晚多喝了几杯,干什么荒唐事,自己当时也是不清楚。误扔了师妹的荷包,实在是对不住。师兄在此,给师妹道歉。”
苏盈盈惊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赶忙摇头:“不用不用!殿下客气了!”
“要的要的。师妹亲手所缝的荷包,我没有珍惜,自然需要给师妹赔罪。这样,等一会儿师妹结束了课业,师兄带你去西市转一转,给你买几样首饰,算作赔罪。”
天哪!
朔王殿下是吃错了什么药,不仅是道歉,竟然还要给她买礼物!
“不用,真的不用!殿下言重了。那只不过我缝的一个荷包罢了……”
不等她话说完,正好进屋听了个大概的秦老先生,很是不认同她的拒绝。
“荷包怎么了?礼轻情意重,你亲手制作的生辰贺礼,难道还比不过几个街上贩卖的首饰吗?”
闻言,楚容诺立刻点头:“对啊。师妹的礼物在本王看来,是很珍贵的。本王弄丢了如此珍贵的礼物,当然应该给师妹好好赔罪。难道……师妹送出的荷包,只是敷衍本王的破烂玩意儿吗?”
“当然不是!”苏盈盈更慌了,“是我很认真缝制的!我怎么可能给殿下送……破烂玩意儿?”
“那不就行了?哎呀,好了好了,师妹就不要再拒绝了。瞧你,一口一个‘殿下’的,听起来是根本不认我这个师兄啊。”
“殿……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
秦老继续帮衬道:“别再推辞了,就让你师兄带你去买几样首饰吧。再怎么说,他作为师兄,还没有给师妹见面礼吧?”
楚容诺连连点头:“哦,对的,先生说得没错,本王还欠师妹一个见面了。”
这就样,没两句话的工夫,苏盈盈就不得不接受朔王的馈赠了。
事情古怪到,直到她跟随朔王一起抵达西市,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根桃花簪,很适合师妹。我记得昨晚师妹的荷包上,就是绣的桃花吧?”
忽然听到朔王这样说,苏盈盈欣喜地连连点头,两只眼睛晶晶亮的:“是的,是桃花!殿下原来有注意到吗?”
楚容诺笑了一下:“当然有注意到。本王又不是瞎子。”
苏盈盈嘻嘻笑两声,心中很是羞涩。
她还真以为真如泠妘说得那样,殿下根本不会在意绣品上的图案呢。
看来泠妘对殿下的认识,也不全是对的嘛。
当苏盈盈低下头的时候,楚容诺收起了嘴角的笑容。
他之所以会注意到荷包上的图案,无非就是因为昨晚苏泠妘没有前去朔王府,所以他才会对“苏泠妘的荷包”多看两眼。
“看来师妹很喜欢桃花啊。那这根簪子就买下送给师妹吧。”
苏盈盈本想拒绝,但一想到这是殿下特意为她挑选的,也就半推半就地接受了。
随后,楚容诺又为她挑选了多样的首饰,苏盈盈没什么特别喜欢的,只要楚容诺说适合她,她就都乐意收下。
只是,不知不觉间,苏盈盈察觉到周围怪怪的。
一抬头,就见竟然有好几个眼熟的千金小姐正站在不远处,偷偷打量她。
其中就有华悦瑶。
忽地,苏盈盈心中一惊。
和华悦瑶对上目光后,华悦瑶一点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冲她一笑,然后莲步轻移,向她走来。
“真巧啊,盈盈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看首饰呢?”
苏盈盈嗓子一干,张口:“我……不是,我是……”
这时,背对着她们的朔王,适时转身:“华大小姐?”
一见到朔王,华悦瑶立刻一脸惊讶,急忙请安:“见过朔王殿下。”
“免礼。”
“谢殿下。呃……原来是殿下同盈盈妹妹在这里挑选呀,那小女就不打扰了。”
说着,华悦瑶冲苏盈盈微微一笑,很干脆地转身离开。
但是,苏盈盈一时心情别扭至极。
华小姐真的是在朔王转身后,才发现朔王的吗???
怎么可能!
那门外的马车,看守的侍卫!还有朔王就站在她身旁,这么大一个人呢!华悦瑶就算是第一眼没有认出来,也不至于猜不到吧?
苏盈盈有一种……华悦瑶是故意当面挑明她和朔王在一起的。
为什么啊……
她抬头再向华悦瑶等一众小姐望去,就见她们已经交口接耳地远去了。还时不时回头瞥她一眼,脸上都是笑嘻嘻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好了,师妹还有什么想要的吗?”
“没有没有。”
“那走吧。本王正好有些饿了,附近有一家酒楼,口味不错。”
重新跟上朔王,不知道为什么,苏盈盈发现自己的脚步有些沉重。
不过,所有心情上的怪异,都在大半天与朔王殿下的相处中,渐渐消失。
等到傍晚时分被朔王殿下送回安国公府,苏盈盈只感觉自己是度过了无比开心的一天。
殿下对她真好!带她游玩、带她品尝美食,殿下真的很温柔。
“对了,师妹,贤贵妃又想听你讲故事了,本王明日来接你入宫。”
“好!”
目送朔王离开,苏盈盈心情极好地回家,脚步都是欢欣雀跃的。
明天还能再见到殿下呢!
安国公夫人一见她的模样,立刻眉开眼笑地问:“殿下送你回来的?”
苏盈盈不好意思地放缓脚步,但仍然压抑不住开心,脆脆应声:“嗯!”
“瞧你,开心的。今天和殿下都做什么了?”
苏盈盈赶忙将今天朔王殿下给她买了什么礼物、带她吃了什么食物、与她一同去过什么地方,一一给母亲说明。
并不是要详细给母亲汇报行踪,而是她想分享这些。
“娘,今天殿下对我真的很好!我都有些……嘿嘿,不敢相信呢。”
话音刚落,看到母亲望着门外,神情微变。苏盈盈急忙看去,就见泠妘到了,正跨步迈过门槛。
顿时,苏盈盈有些尴尬,不住地挠头发。
等到泠妘在一旁坐下后,她有些手足无措地将带回家的点心什么的拆开。
“娘,我买了一些好味道的点心。”
安国公夫人按住她的手,摇摇头,然后挥挥手,示意下人都退出屋子。
看着两个女儿,安国公夫人一手抓住一个,感慨道:“你们是姐妹,平常也都会说些贴己话,所以不要感到不自在。现在朔王能对盈盈好,你们俩个都应该高兴才对。”
苏盈盈支吾应了一声,偷偷看一眼泠妘。
泠妘轻笑:“娘,姐姐,瞧你们担心的表情,担心我吃醋吗?放心,我不会的。殿下能对姐姐好,我是真心为姐姐开心的。”
“那就好。”
苏盈盈也松了一口气,急忙把手中的礼物往泠妘的面前推。
泠妘从里面拿起来一块点心,表明接受了苏盈盈的好意。
同时,还对安国公夫人说:“娘,不管殿下现在是因为什么对姐姐好,咱们都一定要抓住机会才行。在事成有眉目前,我是最好不要再和殿下见面的。所以,娘,以后,还能请您多想由头替我拒绝露面了。”
“当然。”
安国公夫人想了想,又问苏盈盈:“今天朔王和你一起,有没有问过泠妘?”
苏盈盈摇头:“没有。”
安国公夫人叹气:“没问,才说明是故意闹别扭呢。不过不管殿下是不是故意闹别扭,泠妘,我们都要抓住这个机会。”
一直头脑简单的苏盈盈,听到这里,才有些明白过来母亲和泠妘是在说什么。
她们是觉得殿下今天对她这么好,是因为想故意……气泠妘啊。
苏盈盈抿抿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木木来了句:“殿下说贵妃娘娘想听我讲故事了,明天还亲自来接我入宫呢。”
安国公夫人点点头,忽然想到什么,一攥手:“正好,娘也赶紧给宫里递牌,明天和你一起去见贵妃娘娘。试探一下贵妃娘娘的心思。如果贵妃娘娘能帮衬一二,那就轻松太多了。”
由于明天要入宫给贵妃娘娘讲故事,苏盈盈连夜忙着准备。
只是准备得很心不在焉。
她一会儿觉得自己和朔王殿下越走越近了,一会儿又觉得……似乎是事与愿违。
现在所有的人都在帮她,爹娘、泠妘……贤贵妃也喜欢她,朔王殿下也对她很好……
她会心想事成的吧?
……
第二天,安国公夫人与苏盈盈,被朔王一同接到了宫中。
在苏盈盈给贤贵妃讲完了一段故事后,贤贵妃特意让朔王带苏盈盈到宫中走走,自己则和安国公夫人说说话。
目送苏盈盈和楚容诺离开后,安国公夫人就笑问贤贵妃,觉得盈盈怎么样。
贤贵妃双目含笑地说:“孩子都不在跟前,苏夫人有话,不妨直说。”
“既然贵妃娘娘这样问了,那妾身就斗胆直言了。妾身是觉得……盈盈这丫头,比起泠妘,要更适合殿下。”
“哦,是吗?”
安国公夫人恭敬地垂着头,细细解释道:“是的。知子莫若母。虽然泠妘与殿下相处的时间久,但泠妘与殿下都是要强的性子,泠妘虽是女子,心气却高,不容易给殿下低头。但盈盈不同。盈盈性情温顺又不失开朗,比起泠妘,要和殿下更相配。”
闻言,贤贵妃缓缓点头:“本宫也有这种感觉。”
安国公夫人双眉微挑:“那贵妃娘娘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