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吵成一大片。观众们意见不一,纷争不断。
这让本就迷茫不知所措的苏盈盈,也更加无措。
等在母亲怀中停留片刻后,母亲温柔地抚摸她的发:“盈盈,你想好了吗?”
苏盈盈一惊。
“我……”
想好要如何呢?
如果她不想嫁,那应该怎么做,才能避免整个安国公府被牵连?
恍然间,看着直播间不断飞速闪过的各种文字,苏盈盈才意识到,尽管那些极力劝阻她不能嫁的观众们,各种言语斩钉截铁,分析起各种后果时也是条分缕析。
然而,竟没有一个人能告诉她:如果不嫁,应该怎么做才能避免后果!
没有人能告诉她!
因为没有任何人经历过或见识过类似的事情,所以无人能给予经验之谈!
他们只知道嫁的话,后果严重。但并不能切实感受到,她不嫁,后果更严重!
瞬间,苏盈盈脑子清醒了。
她怔怔看着娘亲,悄声说:“娘,其实我别无选择的,对吗?”
安国公夫人皱紧眉头,目光怜惜,没说对或不对,只是无奈地说:“因为太晚了。”
音落,苏盈盈抓紧母亲的衣衫,脖颈上如同承压了千万斤的重物,让她抬不起头。
安国公夫人深深叹气。
在苏夫人看来,苏盈盈能问出这话,就足以证明不糊涂了。
虽然安慰女儿的时候,说女儿嫁或不嫁,当母亲的都能够理解。但理解不代表支持和认同。
如果苏盈盈选择不嫁,安国公夫人也是一定会劝说她转变想法的。
“好了,时间不多了,你该出去见礼了。”
安国公夫人起身,将女儿拉站起身,为她擦掉脸上的泪水。
“别想太多了。你刚才自己不是也说了吗,你也不相信朔王殿下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你应该坚定自己的想法,等到日后,再与殿下好好沟通,明了殿下的心思,知道吗?”
苏盈盈点点头:“嗯。”
眼看苏盈盈跟随安国公夫人走出房门,直播间的观众们可是急坏了。
【什么意思?盈盈还退不退婚了?】
【不退婚的话,那我不看了!糟心!窝火!】
【退个屁啊!这种情况怎么退啊?难道让皇上给安国公府治一个大不敬之罪?】
【苏娘亲不是已经说了嘛,太晚了。聘礼都进门了,这个时候提退婚,那是明晃晃往皇上和朔王的脸上扇巴掌——找死啊!】
【意思是盈盈一定要嫁给楚容诺了!?那不行啊!】
【唉,目前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在下聘结束,只是订婚流程走完。等真正出嫁,还得需要一段时日。】
【哎呦,你们急什么。我就不信,那苏泠妘不出来闹事?】
见到这个提醒,大家的发言稍稍一停顿,很快,反应过来。
【啊,对哦。差点忘了苏泠妘了!】
【苏泠妘这是被人骗了身体,还大大被耍了一通,凭苏泠妘的脾气,肯定要干点啥啊。】
【苏泠妘,好惨一女的。】
【对对对,大家稍安勿躁。让盈盈提退婚的话,皇家的怒火肯定是要是撒在盈盈身上。但是让苏泠妘把事闹大,盈盈就可以借力打力,既不用损失自己,又能脱身困境。】
正满心沉重跟随母亲走向前院的苏盈盈,看到观众们这样说,也算是能稍微地安一安心神。
“请——苏大小姐,见礼!”
整个安国公的前院,被聘礼填充得满满当当。
在众人殷切羡慕的目光中,补过妆的苏盈盈现身,缓步走向朔王。
不知是不是有过放弃的念头,所以现在走向朔王的过程中,苏盈盈一点也不紧张,竟然连心跳加快也没有,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很平静。
如此,倒更显得端庄大方、沉稳冷静,博得周围宾客们的一致夸赞。
“到底是国公爷的嫡长女,这才多久未见,已经全全是大家小姐的气度,通身衿贵啊!”
“是啊是啊!”
苏盈盈走到楚容诺面前一丈远时,驻足停步,行礼:“小女苏盈盈,拜见朔王殿下,见过各位副使,有劳诸位。”
安国公还不知道之前母女俩商量了什么,只以为一切顺利,这会儿笑呵呵的。
“盈盈,今日圣上下旨为你与朔王赐婚,朔王所备聘礼也尽数在此,你意下如何?”
苏盈盈微微抿唇,抬眼看了看满院的聘礼。这是她在一年前,做梦也梦不到的富贵。
扫过周围宾客的目光,最后落在楚容诺的脸面上。
之前在她眼中,向来是如天神般高高在上的朔王殿下,此时,没有了笼罩周身的光芒。
清晰可见的,是他露出的如同面具上刻画的笑容,是他半点真实情绪也不显露的眼眸。
苏盈盈僵硬地扯动嘴角,露出一抹笑,行礼:“小女惭愧,能得圣上与朔王认可,还望往后,不负看重。”
闻言,楚容诺一边加深笑意,一边伸出手牵住了苏盈盈。
“本王定不辜负盈盈佳人。”
话语刚刚一说完,一旁的司礼监官员就高声大呼:“礼成——!”
立刻,周围欢呼声和鼓掌声起。
红绸飞舞,喜乐奏鸣,在欢声笑语间,苏盈盈看到直播间里——全是嚎哭和怒骂的表情。
观众们齐齐刷屏:
【这门婚事,我不同意!!!】
【坚决不同意!!!】
不同意又能如何?
苏盈盈叹口气,等了几息后,悄悄从楚容诺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楚容诺只当她是害羞,并未说什么。
纳征礼成,三皇子朔王殿下与安国公苏大小姐正式订婚,消息很快就能传遍大街小巷。
但等到热潮退却,宾客们一一四散离去后,真正的争执才刚刚开始。
安国公从夫人口中得知,泠妘与朔王的关系并不为假。
这下傻眼了。
在朔王要告辞时,拦下了朔王。
而楚容诺一点都不找理由拒绝留下,直接淡定地打发了司礼监官员和其他无关人等,独自带着几名侍卫,在安国公府的前堂坐下,面对脸色凝重的安国公夫妇。
此时,苏盈盈依然在隔断后的内堂。
而苏泠妘……
也在一旁。
此时的苏泠妘,两眼红肿,无神地呆坐着,依旧无声落泪。
显然自之前听到圣旨是给苏盈盈赐婚而逃离此地后,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独自哭泣了。
现在,安国公夫妇要开诚布公地和朔王谈一谈,自然也得让苏泠妘好好听一听!
“王勤福,你带人都下去,不准任何人听到堂内谈事。”
“是。”
见安国公吩咐下人退去,楚容诺挑挑眉,也挥了一下手,示意自己的下人都离远点。
等到屏退左后后,安国公沉着声音问:“殿下可知,我与夫人请殿下留下,是所谓何事?”
楚容诺眉间微抖,看向安国公,正要开口,但又想了想,改为起身,恭恭敬敬地朝安国公夫妇拱手,道:“本王知道是什么事。”
都这个时候了,安国公根本没有和朔王继续打哑谜的心情。
直接拍桌道:“这么说,殿下是承认欺负了泠妘,是承认辜负了泠妘!?”
“这……算是吧。”楚容诺颔首。
“你!”
见朔王竟然如此不慌不乱,面对他们一点愧疚之心也没有,安国公惊怒了。
这朔王,竟然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为什么!老夫想知道为什么!?殿下既然如此喜爱泠妘,还玷污了泠妘的清白,那就去请旨,求皇上为殿下和泠妘赐婚啊!为什么既不珍惜泠妘,还要抓着盈盈不放?”
内堂里,苏盈盈和苏泠妘同时身体一紧绷,心神紧起。
面对质问,楚容诺静了静,反而轻笑:“这一点,倒是要请安国公问一问您自己吧?”
“你什么意思?”
“应该由本王先问问你们,为什么要故意隐瞒泠妘的身世?为什么不及时向本王坦白!”
安国公夫妇一愣。
安国公夫人正要反驳楚容诺不是对泠妘说过,不在乎泠妘的身世吗?
楚容诺又道:“搞得如今,本王既心仪泠妘,但又碍于她的出身,不能娶她为正妻。所以不委屈泠妘,还能如何呢?
“何况,本王又没说过不娶泠妘。无非是不能许她正妃之位。可她一个农户之女,能嫁给本王当妾,就已经是福气了,何必贪恋过多?
“而对于你安国公府来说,一个亲生女为王妃,一个养女为朔王妾,比之前只有一个女儿嫁为朔王妃,可还是要强上一点的。
“如此看来,安国公府是占了便宜的,所以您与夫人还在恼火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