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术,又名术数。
太极八卦,阴阳五行,天干地支,卦爻算术……
这些上古先民的思想在人类社会发展的过程中不断演化,形成了诸如算命师、风水师、阴阳先生等诸多职业。
齐道孚只会卜卦。
凌寒也不知道他这个算出来准不准。
毕竟看幻境里齐道孚的意思,他算别人好像还挺准的,但最终却还是没把自己给算明白。
难道这就是传说的医者不能自医?
不过也无妨,技多不压身。
多学点技能傍身总没坏处。
除了易术之外,又有一道驱除疲惫,强身健体的暖流流入凌寒小腹之中,让凌寒禁不住呻吟了一声。
反正身边无人,无伤大雅。
凌寒收拾停当,开门出去正巧在走廊里碰到方才那个黑衣差役。
“咦?”黑衣差役见到凌寒出来,一脸的惊讶,“那个谁,你站住。”
凌寒停住身形,看着黑衣差役,一脸的似笑非笑:“官爷有何吩咐?”
“怎么这么快?”黑衣差役顿了顿,又继续问道,“有……,有没遇到什么异常?”
凌寒摇了摇头:“没有,一切顺利!”
黑衣差役又不依不饶地追问了几句,还把凌寒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这才放凌寒离开。
“横尸都没事儿?也真是命大!”黑衣差役边走边小声嘟囔,却没成想全都被远去的凌寒听了个一清二楚。
横尸?
啥意思?
过程是稍有些曲折,但也没有多么邪乎啊?
我是错过了什么吗?
凌寒边走边自行脑补,同时也打算等会儿马大山出来了再好好跟他打听下。
一想到马大山,凌寒心里又有些担忧。
这家伙不会挂里面吧?
进到大厅里面,当值的差役又都给溜号了,倒是之前那个好像土地爷一样的白头发老头正坐在当值差役的桌子前喝茶。
“嘿!小老弟,过来。”老头儿看见凌寒进来,大老远就乐呵呵伸手打招呼,“歇会儿,喝杯茶。”
凌寒应了一声,慢悠悠晃了过去。
“我叫关沧海,伙计们都赏面儿叫我一声关老爷。”老头儿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给凌寒倒上一杯茶,笑呵呵问道,“小老弟怎么称呼?”
“凌寒。”凌寒端起茶碗吹了吹茶叶,轻轻嘬了一小口。
“好名字啊!好名字!”关沧海竖着大拇指,赞不绝口,“这名字有什么特殊寓意吗?”
凌寒一口茶憋嗓子眼儿差点噎住,心说敢情您是夸夸教的啊?
“没什么特殊意思。”凌寒将茶水咽下去,微笑着答道,“我冬天出生的,父母希望我能抗冻一些。”
这样说会不会有点儿太敷衍了?
总不能再给他把那首诗给背一下吧?
然后他再“好诗!好诗!”,“这诗谁写的啊?”,那可就没完没了了。
“好寓意!好寓意!”关沧海夸张地拍拍手,然后又沉吟了下,这才探过身来,微笑着问道,“令尊在哪儿高就啊?”
这就有点儿过分了啊!
来这儿的都是犯了死罪的,按照大盛的律法,家人不是已经被砍了头,就是被流放到了苦寒之地。
这不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更何况,凌寒根本就没这一世的记忆。
你问我,我问谁啊?
凌寒端起茶杯,一边吹着茶叶,一边观察着这个慈眉善目,笑起来跟个土地爷一样的小老头儿。
身上穿的是画尸人的衣裳,但地位超然。
这点儿从刚开始的时候他给新来的画尸人训话就能看出来。
能坐在当值差役的位置上,大大方方地喝甲方的茶,很明显是和甲方的关系处得很不错。
初步断定,应该是画尸人中类似于“工头儿”一样的存在。
可这样的人,一般都应该是处世圆滑,八面玲珑的角色,不可能是这样一个脑子缺根弦儿的二缺样儿。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凌寒不动声色,眼睛却已经微微眯了起来。
扮猪吃老虎。
装呢!
一边喝茶,一边把左手缩袖子里,凌寒掐着手指用刚学的【易术】给自己卜了一卦,结果推算出来的卦象是五个字:“生死一念间”。
字面儿意思就是要小心。
一着不慎,可能就会丢了小命儿。
所以说算卦的这点儿就很讨厌,说话永远只说一半儿,剩下的就看你自己理解。
到最后不管结果是啥,他都能解释得通。
最终解释权归算卦的所有。
很显然关沧海是想探自己的底,而且还探的明目张胆,说是问询其实也不为过。
凌寒并不喜欢去猜测别人心里的想法。
不管是对客户,还是对女人。
你想要什么?
我能给你什么?
我能得到什么?
这是凌寒的做事逻辑。
“忘了。”凌寒喝了口茶,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出了问题,很多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
“关老爷,您想知道些什么?”
“咱们不妨有话直说。”
关沧海呵呵一笑,将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放:“当然是要直说的,不然你以为你喝的是什么?”
嗯?
凌寒心里一沉。
老阴比!
你特么下毒?
但是刚才喝茶的时候,凌寒多了个心眼儿闻了下,就是普普通通的茉莉花茶,还是高沫那种。
而且在这种人命如草芥的地方,下毒杀一个初来乍到毫无根基的画尸人,会不会有些奢侈了?
“不用担心!不是毒药,只是一些能让你说真话的小伎俩。”关沧海乐呵呵说道,“你来这里一共就画了两幅阴画儿,一个玖分,一个捌分。”
“有人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
“所以委托我来问问。”
捌分那副画就是刚画的齐道孚那张,现在还在凌寒的木盒子里没有拿给任何人看。
所以关沧海是怎么知道的?
“你现在是不是很想揍我一顿?”关沧海重新倒了一杯茶,放在凌寒面前,然后拍了拍凌寒的肩膀,轻声问道。
“没有!”凌寒回道。
面前的茶水一阵波纹荡漾,然后竟然咕嘟咕嘟好像沸腾了一般。
关沧海伸手在茶杯上轻轻拂过,茶杯再次恢复了平静。
“没关系!想揍我很正常,只要你打得过我,随时欢迎。”关沧海面带微笑,语气却是清冷的很,“前提是,接下来的问题你都老实回答。”
“只要说一句谎话,你就会死!”
“现在回答我,你到底是谁?家住何处?父母家人作何营生?”
说真话?
好吧!
凌寒叹了口气,一脸古怪地说道:“我没骗你,我真的叫凌寒。”
茶杯水面平滑如镜。
关沧海点了点头,示意凌寒继续。
“我家住东昌。”凌寒继续说道,“我父亲是一名教师,在朝阳小学教书教了几十年,和他同期的都去教育局当局长了,他还是个普通教师。”
“我妈呢!她还好一些,在一家国企当财务,也挣不了几个钱,但胜在福利好,假期多,有五险一金,工作也稳定,没啥压力。”
“和二老相比,我的经历就有意思的多了。”
“我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走在春风里,跨越了新世纪。回首过去,展望今朝,我思绪万千,此起彼伏。”
“考过第一,拿过奖状,谈过恋爱,揍过流氓。打麻将不放炮,玩王者不投降,朋友挺多,媳妇也漂亮,这样的人生,你说是不是挺der的?”
“谁成想啊,那天一辆自动驾驶的汽车刹车不知怎么就给失灵了,直接把我撞成了高位截瘫,这一躺就是一年多。”
“久病床前无孝子,大难临头各自飞。”
“长夜苦短,说来话长,总之我在那边儿已经活够了,然后嗖一下,我就来到了这边儿……”
“我这么说,您能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