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书辛的老婆丁敏兰感觉自己被压得喘不过气,以为是杨书辛在闹她,迷迷蒙蒙之间低低娇嗔了两声。
同时软软地抬起手拍了拍压在自己身上的人。
“老杨,你的身体怎么黏黏糊糊的?是空调开得不够冷你出汗了吗?”丁敏兰念叨着缓缓睁开了眼,黑暗中眼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地看不分明。
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又伸手推了一把身上的人,身上的人闷哼了一声,声音沙哑微弱。
她没听出不对劲,只是随手打开了夜灯开关,夜灯不算明亮的光芒将室内的情形缓缓呈现了出来。
“啊!!!”
就好像纯洁的初女在深夜遭遇了淫贼,丁敏兰凄厉的尖叫声顿时惊醒了杨宅上下,包括住在后院的佣人们。
下一秒,整个杨宅灯火辉煌,好似白昼。
一个小时后,杨宅客厅,佣人们忙碌地来来去去。
杨书辛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抽着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放满了烟头,这一个小时他已经抽完了整整一包烟。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会发现他夹着烟的手指正在微微颤抖,分明是在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慌乱。
没多久,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提着一个医疗箱从旋转楼梯下走了下来。
“秦医生,那些人怎么样了?”杨书辛掐灭烟头,抬头看向男人。
秦旭是杨家聘用的私人医生,平常主要是给杨聪看点小病小痛的,工作比较轻松。
今天是他第一次觉得这份工作很有压力。
“杨总,楼上那六个人身上有多处切割伤,皮下和深层组织破损严重,根据伤口情况,应该是用非常薄的刀片切割出来的。”
他回想着楼上那六个人的伤情,有点不寒而栗,“伤害他们的人很厉害,而且我猜可能有强迫症,因为他们每个人身上的伤都十分整齐,更离奇的是其中五个人的伤,每一道都伤在同一个地方,从深度、长度、宽度,几乎都一模一样。”
“我无法想象这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哪怕是最厉害的医生都无法做到这么精密。”
杨书辛抬了抬手,打断了他的侃侃而谈,“秦医生,你知道告诉我他们会不会死?”
“那倒是不会。”秦旭摇头,“动手那人似乎没有伤人性命的意思,他们身上的伤只是看上去很严重,不过并没有伤到大血管,只是他们的手筋脚筋被挑断了,恐怕以后只能在床上躺一辈子了。”
他叹了口气。
“杨总,这六人到底是什么人?还有,你确定不报警吗?这明显是恶性犯罪事件。”
杨书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冷淡地开口:“秦医生,聪儿和我夫人都有点受到了惊吓,还要麻烦你去看看她们娘俩。”
“……好,我这就去。”秦旭知道自己越俎代庖了,没再多说,跟着佣人去了杨聪的房间。
斥退佣人,客厅里只剩下杨书辛一人。
他面上终于露出了一抹慌乱之色,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眉毛皱在一起,嘴角紧闭向下抿。
任谁睡得好好的,被老婆的尖叫声吵醒,醒来后又看到身上、周围躺着六具血淋淋的‘尸体’,都不可能保持处之淡然的状态。
深吸一口气,微颤的手指重重按下了唐齐国的电话号码。
因为是凌晨,唐齐国显然还没有起来,接电话接的有点慢,好半晌手机里才传来唐齐国哈欠连天的声音。
“亲家公,怎么这么早给我来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杨书辛冷着脸,沉声质问:“唐齐国,你说的那个林渊究竟是什么人?”
唐齐国一听他这语气态度就意识到自己之前拜托的事出了岔子。
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猛地翻身坐起。
“亲家公,林渊是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杨书辛冷笑,“问题大了!你知不知道就在今天早上,我派过去的六个人被血淋淋地送到了我床上!”
“什么?!”唐齐国惊叫,“这怎么可能?是什么人做的?”
“你说呢?”遭遇这么大的惊吓,杨书辛显然已经对唐齐国生出了怨气,直接懒得掩饰自己对他的不屑。
“……不会、不会就是林渊吧?”唐齐国咽了口口水,语气有些悻悻然,“他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演员,怎么会……”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想到了那张世银飞龙卡,难道那个小白脸还真的是什么不同凡响的厉害人物。
这……这不能吧?
“你有事瞒着我?”杨书辛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不确定。
唐齐国听出他语气中的冰冷,不敢再隐瞒,才不情不愿地将林野之前炫富的行为和杨书辛说了一遍。
“……亲家公,我家华强说他那卡肯定是假的,你想想,哪个大人物会跑去当演员?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却没看到杨书辛的脸已经黑得像烤熟的乌鸦了,他想到最近这阵子公司发生的一系列变故,又想到了今晚的一幕幕,能把他派过去的人伤成那样,还能悄无声息地把六个男人送到他床上。
能做到这些的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
之前困扰他的谜团终于解开。
“唐齐国,你他妈害惨老子了你知不知道?”
“亲家公你先别生气,这事情不是还没准信吗?说不准是出了其他变故呢……”
“呵呵,回头我让人把那六个人送去你家,你看了就知道我该不该生气!”杨书辛冷笑,“唐齐国,你们家的女明星我们家聪儿高攀不上,并且我告诉你,如果我们杨家出了什么事,我要你唐家四口偿命!”
“嘟嘟嘟——”
唐齐国瞪着已经被挂断的屏幕,心中渐渐慌乱了起来,他终于意识到事情早就超出了自己的把控。
而他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半个小时后,护工拿着一个密封好的文件袋来找他,“唐先生,有人让我把这个给你。”
唐齐国不解地把文件袋接了过来,用打着石膏的手压住文件袋一角,另一只手拆开袋子上的封口,一边随口问:“什么人送来的?”
“是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女人,看不清楚脸,但应该挺年轻漂亮的,声音还有点耳熟。”
年轻漂亮、声音耳熟的女人?
唐齐国皱了皱眉,难道是唐华娟那丫头?
既然她来了怎么不自己过来?还神神秘秘地拿个文件袋给他,那臭丫头到底在搞什么花样?
这时,文件袋已经被他拆开,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a4纸和一沓照片,他随意地把那张纸先给抽了出来,打开一看,他的双眼瞬间瞪得老大。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手中的那张纸像狂风暴雨中的小花骨朵。
他狠狠深吸了一口气,才掏出了那些照片。
看完这些,他的眼神已经变得狰狞凶恶,像是一头吃了狂暴药剂的凶兽。
那眼里暴露出来的凶光,就好像要把这个世界给毁灭一般。
他狠狠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一个小时后他不顾医生护士的劝告阻拦坚持出了院,阮秋风和唐华强谁都没给他陪床,只雇佣了两个护工照顾他。
原本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反正他有钱,何必让娘俩辛苦照顾他。
但此时此刻,他只有被欺骗被愚弄的愤怒与恨意。
回到家时,阮秋风和唐华强都还没起床,唐齐国抱着断臂冲进了他和阮秋风的卧室。
他抬脚直接跨坐在了阮秋风身上,不等她醒来就抬起左手甩在阮秋风脸上。
“啪!啪!啪!”
巴掌声如雨点一般疯狂落下,急切又凶猛。
阮秋风睡得好端端,突遭袭击,整个人都是懵的,挨了好几巴掌之后才好不容易看清楚坐在她身上打她的人是唐齐国。
“唐齐国你疯了吗?干嘛打我?”她磕磕巴巴地质问神情狰狞的男人,她的脸已经被打肿了,看着像一个紫红色的发面馒头。
唐齐国呲着牙冷笑:“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打你?“
他的眼神凶恶得好似要把阮秋风给吞吃入腹,阮秋风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恐惧又不解地仰视着他。
“齐、齐国,你到底怎么了?是因为我昨天没去医院看你吗?我不是和你解释过了吗?我和华强去婚庆公司了。”
“哦?婚庆公司?哪家婚庆公司这么有想法,居然开在小旅馆里?”唐齐国想到文件袋里的那些照片,眼睛里的血丝越发密布。
闻言,阮秋风傻眼了,‘小旅馆’三个字像是一道天雷劈在她脑门上,“什么小旅馆?齐国你胡说什么呢,呵呵。”
“啪!”
巴掌声又沉又重,像是要直接拍烂阮秋风的脸一般。
唐齐国怒声吼道,“贱人,事到如今还敢撒谎!那你倒是好好跟我解释解释?这些是什么?”
一沓照片拍在了阮秋风脸上,冰冷地棱角几乎要割开她肿胀的皮肉。
照片纷乱地从她脸上滑落,散开在床上。
她错眼,混乱中看到了其中一张照片上的影像,因为皮肉肿胀而被迫眯起来的眼睛兀地张大,眼神中充满了恐慌与不敢置信。
照片上是她和一个中年男人抱在一起的画面。
“怎么不继续狡辩了?继续啊?啊?啊?”唐齐国冷笑着拍打着她的脸,一下接着一下。
“齐、齐国,你冷静一点,你先告诉我这些照片是哪里来的?”
“冷静?你他妈都给老子戴绿帽了还敢让我冷静?”唐齐国哪里还冷静得了,他现在恨不得直接杀了这个贱女人。
“老子今天不把你打死老子他妈跟你姓!”
说完他再次抡起胳膊往阮秋风身上招呼,一巴掌,两巴掌……
巴掌声比他们俩协同合作时还要激烈!
虽然唐齐国右手受伤无法使力,但他身高体壮,用膝盖抵着阮秋风的胸口位置,让她连反抗都做不到。
甚至连呼喊大叫的机会都没有,她感觉自己快死了!
主卧的响声终于惊动了唐华强,他皱着眉头,趿着拖鞋,抓着肚皮推开了父母的房间。
“妈,大清早的你闹腾什么呢?”唐华强睁着惺忪的眼睛,一边打哈欠一边出声问。
然后就听到了‘啪啪’的响声,他赫然睁大了眼,看向了床榻。
“爸?!你干什么呢?”
趁着唐齐国被唐华强吸引注意力的空档,阮秋风尖叫道:“儿子你快救我,唐齐国他疯了,他要杀了我!”
唐华强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快步走向床榻试图去拉开唐齐国。
他没有注意到唐齐国在看到他时,眼底的凶光比之前还盛,眼里似要滴血。
“爸,有事好好说,打我妈干嘛?”
唐华强刚准备扯住了唐华国的右手胳膊,顺便再劝说两句,就感觉腹部传来一阵钻心蚀骨的痛苦。
他低下头,就见一把水果刀插在他的腹部上,汩汩鲜血正不断涌出来。
视线前移,刀柄处正握着一只黝黑粗糙的大手,这双手他再熟悉不过。
“……爸,为什么?”他茫然地看着眼前神情凶恶的男人。
唐齐国发出一道急促冰冷的低笑声,手中的水果刀用力旋转,就好像要捣烂唐华强的腹部,咬牙切齿地说道:“别喊老子爸,孽——种!”
“噗呲噗呲!”
唐华强瞳孔快速收缩。
一直注视着他表情变化的唐齐国心里怒火滔天,一下抽出手里的水果刀,然后又连着捅了两刀,血液瞬间如泉涌般喷溅出来,洒满了床铺。
“啊!!!儿子!!!”
床上的阮秋风被溅了一脸的血,这才注意到她儿子被唐齐国给捅了。
“唐齐国你真的疯了!!!”
唐齐国缓慢地转过头,俯眼看她,“老子是疯了,被你这个贱人和这个孽种给逼疯的!”
想到自己居然替别人养了三十多年儿子,他就不受控制地产生了毁灭一切的欲望。
宝贝了三十多年的儿子不是他的,宠爱了三十多年的媳妇一直背着他和野男人偷情,而他居然从来没有发现过。
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悲惨的男人吗?
他恨!恨不得把眼前这对母子劈成一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