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有发现吗?”
景容与并不在意聂宏钰此时此刻的心情,他抬眸看着走回自己身边的江山。
眉间轻拧。
“禀四爷,我在聂家这段时间确实有发现,计划最初的发起人其实是卫玲。”
有别于粗犷豪迈的万里,江山属于温润俊雅的男人,说话慢声细语,如古文上描述的谦谦君子。
“经过我多方查证,卫玲确实有和陆南的人有过接洽,所以合理推测这件事的幕后主使还是陆南,他们原本的目的应该是想让您分心,方便那边更好的接近夫人。”
江山根据现有情报分析,“聂宏钰和景轶之他们并不知情,他们也只是陆南手中的棋子。”
“呵,敢情还真的是两个蠢货,受人摆布做了别人的棋子,居然连知情权都没有,真够可悲的。”
景容与冷嗤,毫无顾忌地往两个落魄的人身上扎刀。
聂宏钰和景轶之两人不是真的蠢货,当然听懂了他们这段对话的内容。
“景容与,你们说的陆南是谁?他和你们家或者和林野有仇?所以要借我们的手来对付你们?你是这个意思吗?”
这件事最开始是他母亲提出来的,让他主动去接触景轶之的也是她,聂宏钰从没想过母亲为什么会这么做。
她对景家的关注从来就不曾减少过。
会忍不住对景家动手也很正常。
但如果他母亲也是受别人挑唆的呢?
“一只整日藏在阴沟里的臭老鼠罢了。”
提到陆南,景容与就想到被困在集装箱里装了整整三天植物人的媳妇,而那三天里一直陪着媳妇的就是那个陆南。
想起来,还有点膈应。
“行了。”景容与拍拍衣袖站起身,“爸,既然这边的事已经解决地差不多了,那我就回尚宁了,江山暂时留给你,有什么事你可以交代他。”
这趟原本他不回来也无所谓,只不过景轶之他们谋划半天,就是想把他和他老头一网打尽,如果他不回来上京,景轶之他们就不会动手。
所以他不得不回来一趟。
“这就回去了?你才在家待不到一天!”景行云闻言大为不满。
景容与耸肩:“反正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当然还是回去陪媳妇比较重要。”
“你可怜的刚经历过人伦打击的老父亲也需要你陪!你个不孝子!”景行云大喘气。
“三哥不还在吗?他会好好尽孝的。”景容与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安慰他的老父亲。
“小平是小平,你是你,不行,你不许走,还有小平也是,你们的爸爸现在心灵非常脆弱,非常容易受伤,你们必须得陪我一阵子,否则我就会得忧郁症,如果你们想看到我忧郁至死,那你们就都走吧……”
景容与:“……”
老头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和我媳妇私联,和她学演技了?
“……爸,我暂时不走,就留在家里陪你。”景轶平今晚受到的刺激够大,现在还有些回不过神,听到父亲难过的语气,他下意识就回道。
虽然他已经知道父亲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但这和他爱不爱这个父亲并没有直接关系。
何况父亲从来就没有对不起他们兄弟几个,当年父亲义无反顾接下照顾他们母子的责任,是他的善良仁慈。
现在事情发展成这样,从来也不是他的错。
错就错在他的好哥哥们野心太盛,欲望太多,总是苛求不属于他们的东西。
他们享受了景家的优越生活,没让父亲为他们骄傲也就罢了,居然还想抢占不属于他们的。
特别是二哥,他简直已经丧心病狂了,居然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对他们所有人动手。
虽然早就知道景轶之冷血,但没想到他能冷血到连家人都动手的地步。
“好好,果然还是小平最乖了。”景行云笑呵呵地拍了拍景轶平的手背,语带宽慰道:“孩子,你不用想太多,不管怎么样,你永远都是我景行云的宝贝儿子。”
“爸,我……”景轶平心口一酸,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了好了,都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好纠结的,爸都明白的。”
看他们父子俩情深深雨蒙蒙的,景容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既然三哥已经答应留下来陪你了,那我就回去了。”
“等——等!”
景容与脚步还没迈出去,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
“……小弟,你先别走……救救我……”
景轶时终于颤颤巍巍地发出求救声。
景行云父子仨人似乎这才注意到景轶时,才想起他刚刚又中了一枪的事实。
“……哦,你这就是一点无伤大雅的小伤,随便找个外科医生动个手术把子弹取出来就行,死不了。”景容与低眸瞄了眼景轶时中枪的伤口,语气冷淡地下结论。
如果现在受伤的是景轶平,不管大伤小伤,景容与都会亲自出手,但景轶时?
呵呵,这都是咎由自取。
他就算死在自己面前,他都不会理会。
“小弟,容与,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他是你大哥啊。”曹雅洁到底是景轶时的妻子,这种时候终于也想起了垂死的丈夫。
呵呵,这时候倒是他大哥了。
以前口口声声喊他孽种的也不知道是谁。
“你没听我爸刚才说的吗?我和他们之间并没血缘关系。”
“我愿意承认三哥,哦,现在该改口叫平哥了,我愿意承认平哥是因为我喜欢他,他也值得我尊敬,至于你们,这些年你们对我的所作所为,足够我把你们大切八块了吧?还想我救他?你们脑子没问题吧?”
景容与说的一点也不客气。
“而且今天这一切不都是他自找的吗?”
被人利用的是景轶时,引狼入室的也是景轶时。
就算今天他真的死了,那也是他咎由自取,怪不了别人。
“找一个他想杀的人救他,真当我是圣父啊?”
要不是顾虑形象,景容与真想翻个大白眼给他们看。
“爸,小弟,我们都知道错了,你们就原谅我们吧。”景轶染这时候也开口说话了,但她的关注点显然并不是帮景轶时方面,而是她自己,“小平,你也帮姐姐求求爸和小弟,我们以后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景轶平:“……”
他看上去很像一块砖吗?哪里需要哪里搬?
“四爷,你现在还不能回去。”这时一直如同隐形人一样的叶深突然插嘴,“夫人让我提醒你,别忘了她先前交代过你的事。”
景容与挑了挑眉,他着急回去陪媳妇,确实把她交代的事给忘了。
“小野让你做什么啊?”景行云好奇地看着又坐回原位的小儿子。
“让我去看望岳父和她外公,把她最新培育出的两盆回春兰送过去,顺便和他们说明一下之前发生的事。”
他说的随意至极。
但其他人却听得心跳加速。
连景行云都有些无语,“……小野又培育出了两盆回春兰?她这是要把回春兰量产吗?”
“怎么可能,培育回春兰要花多少的心血暂且不提,单是活株少时花就极为罕见,她一共也就弄出来这么三盆。”
他很清楚林野为了培育这两盆回春兰费了多大心思,要不是清楚她是为了岳父和外公,他是不赞同她这么费心的。
“小野为了这两盆花累得半死,我都快要心疼死了,所以你千万别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景容与很了解他爸,提前杜绝他爸要帮他的狐朋狗友讨要回春兰的可能性。
刚准备问问小野手里还有没有多余的回春兰的景行云:……
可恶的臭小子。
“对了,周叔,小野她和我提过,等她凑足了少时花,也会给你准备一盆回春兰的。”
周彬言没想到景容与会这么说,心里说不感动绝对是骗人的。
回春兰有多珍贵看现在的景行云就知道了,连各国那些领导人都弄不到一片一叶,而他只是景家的一个管家,又是何德何能呢?
“少爷,按理说这么珍贵的东西我该拒绝的,但我也确实还想多陪老爷几年,想看到老夫人回来,更想看到少爷和夫人的宝宝出生,所以替我谢谢夫人。”
“周叔你太客气了。”
景容与从没把周叔当下人看待,在他心里,他和父亲也没什么差别,小时候父亲太忙,更多时候是周叔在陪伴自己。
林野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才会特意提这件事。
“小野思虑的很周全,确实该给老周准备一株回春兰,你们看我现在这么年轻帅气,身边却跟着个垂髫老人,实在拉低我的档次。”
景行云摸着下巴如是道。
景行云和周彬言都想呵呵他一脸。
他们说的乐呵又随意,其他人却是听得差点呕出一口老血。
那可是回春兰,价值连城,一片叶子都能卖出天价的回春兰,怎么到了他们口中就好像是路边随处可采的野花一样!
除了羡慕嫉妒恨,再也找不到其他更好的词来形容他们此时此刻的心情了。
为什么有些人(景容与)的命就那么好!
自己厉害就算了,娶的媳妇也不遑多让,就好像天底下所有的好事都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一样。
特别是景轶之,心里酸得像是倒翻了两大桶醋。
如果和林野在一起的是他该多好啊,那他就可以重新站起来了。
他完全忘了,最初他有多嫌弃林野。
景容与并不知道这时有人在觊觎自家媳妇,既然暂时没法回尚宁,那他就有心情看他爸处理这边的事了。
“爸,你准备怎么处理他们?还有你那位野心勃勃的老相好。”
“臭小子!”景行云冷喝,“我没有老相好!”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我无所谓。”
景行云:“……”
“我这辈子就只有你妈一个女人!”
“很了不起吗?我这辈子也只有我媳妇一个女人!”
“你连这种事都要和你爸比较?”
“就是这种事才要说清楚,万一传到小椰子耳里,她认为我不如你这个当父亲的就不好了。”
景行云:“……”竟然无法反驳。
“老爷,少爷,言归正传吧。”周彬言无奈地提醒两人别继续岔开话题了,眼前这种情况及早解决及早睡觉。
而且大少爷的情况也确实该进行处理,否则人就该翘辫子了。
虽然人死了就死了,确实也是他活该。
但老爷肯定还是会伤心的。
他看似已经不在乎大少爷和二少爷了,但心里肯定还是放不下的。
唉。
“要不先把李医生叫来给轶时少爷看看伤?”他提议。
景行云似乎这才想起景轶时的样子,冷眸瞥向那张床,语气随意:“嗯,就照老周你说的做吧。”
至于景轶之和聂宏钰,他想了想说道:“通过特勤部,让他们来把人带走,还有老大遇袭的事,也让他们重新调查,一起处理了。”
“好,我现在就去联系郑部长。”
周彬言不意外会听到他这么回答,这件事虽然私下处理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毕竟涉及聂家,还是让国家介入比较好。八壹中文網
不过之后景聂两家必然有一场龙争虎斗,卫玲那个老女人也绝对不会轻言失败,更不可能放弃她唯一的儿子。
“轶时、轶染,明天我会通过发言人对外公布你们的真实身世,以后你们就改回原来的姓氏吧,你们的名字都是你们的亲生父亲取的,就不用改了。”
景行云语气平静,像是在宣布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而景轶时、景轶染等人却是彻底傻眼了。
老爷子这是真的准备要和他们断绝关系吗?如果他们不是景家子嗣的事曝光出去,那外人会怎么看他们?
他们以后还怎么在上流社会走动?
“爸!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就算大哥和轶之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那也和我无关啊,为什么你可以接受小平,却不能接受我这个唯一的女儿?”景轶染几近崩溃。
景行云淡漠地看着她,“小染,你扪心自问,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