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皎洁的月色下，少女与白鹭形成了一副绝美画卷。
“唔...”
黄夏瑶倚在马背上，小心翼翼的打开竹筒。
几人的心也随着少女乌黑眼眸的轻眨而跳动。
不用黄夏瑶解释，朱允熥也知晓，白鹭传书，八成是桃花岛的传信方式。
这个时间点传来的，也只能是倭寇的最新动向。
“是什么消息？”
最终，好奇心还是占据了上风，朱允熥忍不住开口问道。
“倭寇已经到了钱塘。”
少女收起竹筒，黛眉轻蹙。
“这么快？”
朱允熥也是一愣。
他收到黄夏瑶的消息，基本是马不停蹄的在往钱塘赶。
最后还是被倭寇抢了先。
“还有别的消息吗？”
“密信上只说了这些。”
“你们桃花岛的墨水是金子做的吗...”
朱允熥有些无语。
这么重要的消息，就传这么点？
“哼，好心给你分享情报，你还挑三拣四！”
少女撇撇嘴，无情吐槽道。
小手摸了摸白鹭的尾羽，双手一托，将它又放飞了出去。
看着白鹭消失在天际，几人也再次重新出发。
只是速度，比先前还要快了几分。
约莫一个时辰后。钱塘城外。
不大的钱塘县城此时灯火通明，仿佛丝毫没有收到夜禁的影响。
一队队卫所兵鱼贯而出，朝城南奔去。
行军的嘈杂声，兵器的碰撞声，士兵小声的抱怨声，和将领的呵斥交织在一起，显得分外混乱。
明朝的军事重心一直都在北元身上，南方的卫所兵都是一些难临战场的新兵。
“他奶奶的，这些倭寇没有自己的国家吗？”
“真他娘的闲，比北方那些蛮子还要烦人！”
“别抱怨了，缩在后面吆喝几声算了。”
“我婆娘还等着我呢，希望他们这次跑快点，可别真打起来！”
这些混空饷的士兵此刻士气低落，心里早恨不得把这些倭寇杀个千万遍。
要不是有倭寇劫掠，他们一辈子也参与不了一次战斗。
他们的愤怒也并非出自保家卫国，而是一份安稳的工作忽然有了风险，心有不甘的唾骂。
战争，就意味着牺牲。
“看来卫所已经出兵了。”
朱允熥看到眼前景象，多少松了一口气。
他担心的就是卫所压根没有察觉到倭寇劫掠，做那事后诸葛亮。
眼下，卫所已经在行动了，他至少不用操心正面战场的问题、
不过这卫所的军纪，多少有些让人不敢恭维。
离乱世也不才过去了三四十年，卫所兵就已经无纪律到了这幅田地，再往后会如何，他不敢想。
“这些兵，真的是大明军队吗？”
“怎么看起来跟民兵一样？”
跟朱允熥的长舒一口气想必，黄夏瑶的表情就显得颇为微妙。
她对大明军队的印象，还停留在说书先生的说书，和坊间口口相传的故事里。
那是战无不胜，军纪严明的铁卫，能正面击溃游牧民族的精兵。
跟眼前这些懒懒散散，吵闹嘈杂的卫所兵完全画不上等号。
“军队人员众多，自然三教九流都有。”
“你说的那些精兵啊，只是人们臆想出来的百战之师罢了。”
朱允熥轻拍马背，半真半假道。
军人也是普通人是真，不过百战之师也的确不是眼前这群新兵蛋能比的。
“走，沿着他们行进的方向去看看。”
朱允熥也没多解释什么，调转马头，就沿着军队行进方向奔去。
青龙和黄夏瑶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他娘的，点名怎么少了两个人？”
“张二狗和胡狗呢？”
面前，路上设卡处，一个小军官正在趾高气昂的点着名。
“回将军的话，他们白天还在，忽然...忽然就不见了。”
伍长战战兢兢的站在下首，小心翼翼道。
“不见了？”
“临阵脱逃，整个伍都要连坐！”
小军官合上名册，懒懒散散的喝了一口茶水。
“将军饶命啊，小的...小的确实不知啊！”
伍长一听连坐，顿时慌了神，直接跪在地上求情道。
还不等眼前小军官回应，一道马蹄声由远及近。
特殊时期，众人也分外敏感，数道视线直接转到了官道上。
远处，正是策马赶来的朱允熥三人。
“站住！”
“前面要打仗了，禁止通行！”
军官先是一怔，旋即上前大声喝止道。
朱允熥和黄夏瑶白白净净，一看就是哪家的公子小姐。
青龙虽然看不太清，八成是谁的护卫。
这个三人组，他下意识就当成了骑马出行的路人。
倭寇尽在眼前，到时候哪家的公子小姐出了岔子，找上门来，对他也是徒增事端。
“吁~”
“吴王朱允熥，让路。”
朱允熥一个勒马，疾驰的军马前腿离地，马头高高抬起，停在了军官面前。
“呸呸呸...”
军官小头目面对面前良驹，一时不察，竟是吃了一嘴土。
他平日了吃喝玩乐，哪受过这种气？
“妈的，敢让小爷吃土，我管你是吴...”
“等一下，吴王？”
“杭州府就藩的吴王殿下？”
他正要发做，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咳咳，正是。”
看着面前怒火随放随后的军官，朱允熥忍住心中笑意，轻咳一声回应道。
顺手还把自己的腰牌递了过去。
小头目接过腰牌，看了两眼。
方才的嚣张跋扈顿时烟消云散，整个人直接跪倒在地上。
“小的不知吴王远道而来，拦了殿下的路。”
“殿下恕罪！”
周围士兵也纷纷侧目，看着往日目中无人军官下跪，顿时交头接耳起来。
纷纷在猜测到底来了个什么大人物。
“无妨，倭寇眼下在什么位置？”
朱允熥摆摆手，对这类左右逢源的士兵也并不感冒。
“回禀殿下，据探子来报，倭寇已经到了林家村附近。”
“林家村？”
马背上的朱允熥一愣，这么巧？
“正是！”
“这林家村沿海最近，倭寇登录首当其冲。”
小军官以为朱允熥没有听懂，急忙出言解释道。
“抽调几名士兵给我带个路。”
朱允熥点点头，直接吩咐道。
他是大明藩王，调动一点军队的人马，还是在权限范围之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