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春去秋来。
四季变换,皆在天意。
令陈斯年烦恼的是他的身体依然很健康,他不知道还要熬多久,每天都在孤寂中渡过。
好在有个孝顺的孙女。
江大老职工宿舍风景很好,常常有小情侣过来约会,陈斯年无事,总会坐着轮椅发呆。
这一呆,就是几小时。
“你别跟着我,我回我的寝室,你去玩你的游戏,我们互不打扰,这样可以了吧?”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吸引了陈斯年,他木愣的转头朝旁边吵闹的一对小情侣看去。
“哎呦,我错了还不行吗?”男孩子跟在后面连连道歉,可女孩子就是不搭理。
女孩子说着说着就跑远了。
男孩子懊恼的站在原地看着跑远的女孩子不知所措,却发现轮椅上的老人看着自己。
他也看着陈斯年。
“怎么不去追呢?”陈斯年笑着问道,吵吵闹闹是生活里的常态,哪怕是他和萧楚女,也不可能做到不吵闹。
“她生气了呗!”男孩子说道。
“生气就更要去追了,要不然女孩子就会将觉得她不值得你哄,心里就会越生气,快去啊!”
男孩子犹犹豫豫,摸了摸后脑勺,“算了,她现在不待见我,等过两天再说吧!”
陈斯年不停摇头,他眼中的男孩就如当年的自己一样不开窍,可大多数男孩子都是这样。
陈斯年劝了,可别人不听。
“那老头我多嘴了。”
“您不会是陈教授吧!”男孩突然惊讶出声,如果是陈教授,他自然就听他的了,“我们学校里的学生都知道您的事迹,就是您早些年就退休,要不然也去听您的课。”
陈斯年笑着点了点头。
“那听我一句劝,赶紧跑上去哄女孩子,这种情况下一般是非原则性生气,说些好听的,实在不行就抱一抱她,准没事了。”
“听着像舔狗。”
“是宠!”
“那我去试试,呵,如果我抱她被报警了,我就拉着她过来,说是陈教授让我做的。”
陈斯年:“你可真刑!”
“……”
萧楚女最后给陈斯年出的题太难了,这对陈斯年来说有些痛苦和烦恼。
可总有一个要先走。
陈斯年想,倘若他先走了,萧楚女是不是也如自己一般活在对他的想念之中。
如果真是这样,陈斯年倒是愿意先走一步,可惜斗了一辈子,陈斯年输多赢少。
“爷爷,您看什么呢?”萧幼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她朝陈斯年望去方向看,就是一条路而已。
“是想不是看!”陈斯年纠正。
萧幼溪推着轮椅往院子里走。
“好,是想不是看,那您在想什么呢,让我猜猜,肯定是想溪溪给您做泡面吃了。”
陈斯年一脸愁苦。
“亏我把你带大。”
“那就是一个人无聊寂寞了想个伴儿,要不然我给您找一个?我看沙画专业的章教授就不错。”
“那是我同学!”陈斯年埋汰的朝身后的萧幼溪白了眼。
这孩子挺好的,可惜长了张嘴,这么一看萧楚女先走一步的原因找到了。就是和她待一起时间长了。
陈斯年估计也快了!
“行了,你还是别说了,也不怕你奶奶找你。”
“我奶奶可宠我喽!”
萧幼溪推着陈斯年进院子里,吃饭的时候手机信息响个不停,发信息的时候脸上笑个不停!
发现陈斯年也看着她。
萧幼溪将手机放下,夹了一块排骨给陈斯年,刚放到碗里又夹了出来。
“瞧瞧我这记性,爷爷这假牙啃不动排骨,还是我替您吃了吧。”萧幼溪笑着说道。
陈斯年本来食欲不咋好,特别是像排骨这样食物,可被萧幼溪这么一说,他还来劲了。
“谁说我啃不动了。”陈斯年夹了一块排骨放到嘴里,心有力而牙不好使,确实啃不动,“知道我啃不动你还买,没你这么做孙女的。”
“又不是买你吃的。”
萧幼溪指了指盘子里的鸡蛋和豆腐,“这才是你的,不和你抢。”
陈斯年被怼的哑口无言。
“你男朋友叫什么来着?让他赶紧把你娶了,省得整天你整天在我身边气我。”
萧幼溪手上的排骨突然掉了下来,她眼眸里泪光闪动。
“爷爷你说的是真的吗?”
终于意识到不能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这个老人家了吗?
“肯定啊。”
萧幼溪假装抹了抹眼泪,“就真的这么想把我嫁了?”
“我还想多活几年。”
“暧,不对啊,爷爷,你不是整天说想去陪我奶奶的嘛,你这人怎么不坚持自己的理想和信念呢。”
“我……”
陈斯年差点气吐了,有人递敌敌畏嘛,他能一口闷。
“爷爷,真的就不再考虑一下了吗?”萧幼溪声音有些凄凉。
“不考虑了。”
“呜~爷爷,真的不要溪溪了嘛,溪溪可是从小被您带大的,天冷了给您加衣的小棉袄。”
萧幼溪突然看向陈斯年,认真道,“嫁妆给多少?”
好家伙,原来搁这儿等他呢。
爷的敌敌畏呢?
……
白天还可以和人说说话,看看树、浇浇花,可到了晚上,被寂寥的黑夜覆盖他能做什么呢?
坐在轮椅上!
陈斯年推着轮椅到了书房,里面有很多书,而且绝大部分都是他本人的作品!
他没有开灯。
而是将书桌上的台灯打开,他享受在黑夜里有一束光照在他身上的感觉。
自从萧楚女走后,他就有写日记的习惯,将心里的话通过文字的形式表达出来。
“九月二十六日,晴!”
“我想到了六十年前,已经记不清是哪天你教我怎么对待,原则性生气和非原则性生气,当时只觉得原来哄女孩子这么可以这么直接。”
“没想到六十年后,科技、教育、文明、生活日新月异的今天,男孩哄女孩的方式依旧可用,当男孩奔赴女孩的那一刻,我坐在轮椅上看了好久。”
“我发现一个问题,我想问问你,女孩子度量怎么那么小啊?”
“……”
咯吱一声,门突然开了。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奶奶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