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朱五进贤楚才教书
站在私塾的门口,那锦衣卫总旗官一挥手,另有几个锦衣卫从后面跟了上来。
几人不说话,却又配合娴熟,两个把住了门,剩下的锦衣卫把门轻轻地推开之后,快步走了进去。
此时,朱佑俭也走下了马车。他没有穿龙袍,穿了一身普通的衣服。可这种普通,也是绫罗绸缎,光鲜亮丽,一看就知道不是大富就是大贵之人。
朱佑俭用有些埋怨的口吻,对陆炫说道:“陆卿.哦,不对,是陆大人,你看你,咱们这是拜访,不是搜查呀。”
吃过上次袁承志的亏,陆炫可不想再让皇帝涉险。
“陛下.”
一听称谓,朱佑俭赶紧纠正道:“都说了,不要叫陛下,叫朕朱五爷,懂么,哈哈,叫我朱五也行。”
“是,朱五爷。您的安全是我的责任,为保证您的安全,对民宅进行搜查,也是必要的。”
朱佑俭点点头,认可了陆炫的谨慎小心。
“五爷,我们进去吧。”一旁的侯恂有些心急了,“一路上,您一直夸奖这个萧楚才,我真是很想见识一下。”
听了侯恂的话,朱佑俭一笑,领着几人向这萧塾走去。
朱佑俭一边走一边说:“老猴子,你可别小看这个人,毕竟是两榜的进士,即便是二甲,也是有真才实学的。而且,朕保证,此人有治国之才。”
于保也对这个人有点想法,问道:“五爷,即便此人如此了得,召进宫中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亲自上门呢?”
朱佑俭笑着答道:“哈哈,于先生,我之所以亲自上门,一来是考察此人,二来,也是想看看这京城民风如何。”
侯恂听了,也笑着说:“五爷,哈哈,我看您是在这..哦,是宝屋里待久了,想趁机出来散散心,对吧。”
“哈哈,正是,一会回去了,你们陪着五爷我逛逛这北京城。”
说着,几人走进了萧塾。
一进院,朱佑俭就见堂屋之上,有一块匾额,上写“萧塾”二字,根据他的书法知识,这萧塾二字为欧体九宫,堂堂正正,还带着几分飘逸。
进得院中,从打开的门里看,正房内坐着五、六个孩子。他们抱着书本,好似正在读书。另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身着长衫,一副先生模样,站在屋子正中孔圣人画像前,正在训斥一个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学生。
“为何东张西望!圣人之言,必须牢记于心,一点声音变左顾右盼,心神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懂得圣人所讲的仁义忠勇?”
“可是先生,”那学生的声音颤抖地说道:“那几个人带着刀呢,我怕。”
“怕什么?《孟子·滕文公下》,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你来背诵!”
“先生.先生我.记不起来了。”那学生吓得浑身哆嗦,把头埋到了书里。
“朽木不可雕也!”少年斥道。
听到此处,朱佑俭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居天下之广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丈夫!”
朱佑俭说完,院中、屋里一阵安静,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也包括那个小先生。
“有朋自远方来,失敬失敬,不知几位官人是何方人士,找在下有何事?”
没等朱佑俭说话,侯恂上前一步,深施一礼,笑着说:“不瞒萧先生,我们是京城的官员。”
这一点不需要遮掩,几个锦衣卫就已经说明了他们的来头不小。
侯恂接着说道:“此次来找萧先生,是因为先生去年中了进士,因此,我们几个吏部的官员,特来与先生会面,就是想与先生交流一番,也好日后为国举荐贤才。”
“原来是吏部的大人,失敬失敬,还请几位大人宽恕未能迎接之罪!”
说完,萧楚才快步走到院中,对几人深施一礼。这因为萧楚才已经是进士的身份,所以,他见到官员后,可以不下跪。
侯恂说道:“萧先生客气了,应给恕罪的是你,哈哈,我们是不速之客,还请见谅。”
见来人言语中不愿透露姓名,萧楚才心里有疑问,可脸上却没有丝毫动容之色,客气了几句。朱佑俭等人见萧楚才的态度是不卑不亢,对此人第一印象——沉稳。
将几个学生安排好,萧楚才将几人让到正屋,分住客坐定。
坐定后,还是侯恂先开口:“萧先生,我知道你也是两榜的进士,为何没有做官,或是去吏部领个差事?”
萧楚才面中含这一丝无奈,说道:“回大人的话,楚才去年虽然中举,可是,这一来是闯贼兴兵,朝廷顾不上官员的分配。二来嘛,也是因为楚才实在是没有做官的想法。”
“此话怎讲?”
“自万历十五年后,天下越来越乱,辽东、流民,还有阉党,让朝廷不堪其重,百姓本来的温饱,也都变成了美好的回忆。读书,为的是天下,可这天下,却已经不是读书人都能救的了。”
朱佑俭问道:“为何救不了?”
这朱佑俭一进门,就被领到了主座,萧楚才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那个小老头不过是这个衣冠楚楚者的跟班罢了。
见朱佑俭问话,萧楚才站起来先施一礼,然后,说道。
“这位大人,当今天下当兴何道?”
朱佑俭有些不解,反问道:“先生何意?”
萧楚才继续说:“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可如今,生灵涂炭,百姓凋敝;千里赤地,民无隔夜之炊,何谈仁孝;万户萧疏,路有倒毙之骨,愧讲忠义。楚才一介书生,实哪有作为。故而,居于市井,苟全性命,只求传圣人训与后人,使中华文化之不绝,再无他念。”
听了萧楚才的话,朱佑俭惊讶于这个年轻人心智如此老成。对于未来看似是充满了悲观,可也有坚韧的一面,传圣人训与后人,使中华文化之不绝,这志向可不比战死沙场已报国恩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