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之前见到苏时凛的时候,是觉得自己中彩票了。 他觉得只要苏时凛不掉链子,肯定能够混出个名堂的。 但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半路掉链子的是自己。 在工作上,用一句尽心尽力来形容艾伦也不为过,但是他们还没有亲密到成为搭档,没有互相正式沟通过。 毕竟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就算是苏时凛眼睛都不眨一下同意了他辞职,他也没有觉得是苏时凛冷血,只是觉得有些茫然而已。 在这个城市的打拼多年,最后还是一地鸡毛。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苏时凛给他打的这个电话,是问他愿不愿意留下来。 “你想要我继续做你的经纪人吗?”
艾伦的底气不足,问这话的同时似乎就觉得苏时凛会给个否定的答案。 “你想要留下来吗?”
没有不能解决的问题,事在人为而已。 祁衍的未尽之语,苏时凛在听到电话那边艾伦不自觉带上了希冀的语气后领悟到了。 所以她才反问了艾伦。 去留要他自己做个决定,这样以后想起来,就算是后悔也知道是自己的选择,半点怨气都生不起来。 真的想要回那个家吗? 答案是否定的。 艾伦已经不是一无所有,穿着一身破烂衣裳来这个城市打工的穷孩子了。 他闭上眼睛,再也没有比这一刻更加清楚机不可失了。 “我留下,我想要继续做你的经纪人。”
有人帮忙给了他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他心里豁然开朗,对苏时凛充满了感激。 可能苏时凛对这件事没有太大的感触,但是对于受到了恩惠的人来说,这是不一样的。 陷入泥沼里面的人不需要谁奋不顾身跳进去,只要有人给他一根竹竿就足以让他爬上来了。 苏时凛就是那个提供了竹竿的人。 这次两人的工作很愉快,艾伦的声音隐约有些哽咽。 苏时凛着实想不出一个大男人眼泪花花的样子,略微有些不自在。 那边的艾伦结束通话之后,就接到了老家来的电话。 “多多,你啥时候回来啊?你弟弟还在医院躺着呢,医生说要继续住院,钱用完了,你给打点钱啊......”“ 还有你弟弟之前定亲的那个女孩子说要退婚,你弟弟以后没啥指望了,这个婚肯定不能退啊,那女孩子李家还有个离婚在家的姐姐,妈想着反正你们是兄弟,要不然你就回来和那个姐姐结婚,这样顺带......” 自古父母爱幺儿,艾伦本名钱多多,他弟弟却叫钱传宗,生生越过去他这个还活着的大哥。 当妈的偏心,艾伦已经习惯了。 但是听到那边明白着说要让自己给弟弟兜底的母亲,艾伦拿着带电话的手还是忍不住有些颤抖。 刚才和苏时凛说话的时候感动出的热泪也无声的冰冷下来。 “我的钱已经全都打回去了,我没有钱了。”
艾伦听着那边絮絮叨叨的声音逐渐安静,然后才漠然的回了一句。 “啥?没钱?!”
那边就炸了锅了。 “咋可能没钱?!多多你可不能没有良心,那是你亲弟弟,难道你以后就不管他了?在就没钱了,没钱你弟弟以后咋办?”
乡村妇人常年下地干活,冲着电话中气十足,等不到艾伦的道歉,立马就开始咒骂他白眼狼,黑心肝。 艾伦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自己在这做举目无亲的城市里,曾经熬过多少不眠不休的夜晚,他生病几乎都不怎么请假,全靠硬抗。 他喜欢穿花衣服,喜欢生活里面多一些明媚的颜色,能够给他多一点希望,生病的时候格外的喜欢吃甜,深夜高烧独自躺在出租房里面用打湿的毛巾给自己一遍遍降温...... 所有的这些,他的父母不曾过问,几乎每次打电话过来就是提醒他打钱。 艾伦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 “我手里只剩下两千块了,我如果回去,也拿不出更多的钱了。”
“没钱你不能借吗?!”
电话那头的母亲理直气壮,反而责怪大儿子没有本事。 艾伦气笑了:“借了钱之后呢?”
难道不用还吗?而且借钱有这么容易吗? 似乎察觉到艾伦态度的冷淡,妇人又软了声音:“你是不是不想要那个姑娘?妈看过了,那姑娘虽然离婚了,但是长得不丑,又没孩子,你们过日子一样的。”
这话要是在不知道前因后果的人眼里,还以为这当妈的有多么开明呢。 艾伦却清楚的知道,这一次,他真的不能回去了。 “传宗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医院那边我也联系过了,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回家休养了,我已经掏空家底了,那笔钱我也不会找他要,就当做是我给你们的养老钱,以后家里的事情也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他说的很果决,甚至没有给电话那边的妇人反应的机会。 被大儿子挂掉电话电话的王桂花傻眼了,大儿子这是什么意思?以后不管他们了? 一口气没喘上来,王桂花气晕了过去。 钱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不过这些都和艾伦没有关系了。 他修整了一夜,把行李箱收拾好放到角落,自己叫了一顿丰盛的外卖,吃完之后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沉沉的睡了一觉。 工作有时候也是一剂治愈的良方。 起码对于艾伦说是的。 苏时凛早起刚刚锻炼结束,就听见佣人过来请示,说有人找。 祁家的大门当然不是那么好近的,艾伦天刚亮就守在大铁门外,精神焕发,完全看不出一丝颓然。 咬着包子的苏时凛这几天格外悠哉,乍一看到打了鸡血的艾伦,莫名有些后悔。 有些直觉永远不会错。 艾伦一早来找她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极限》明天拍最后一期,她要开工了。 第二件事...... 艾伦左右看了一眼这豪华的别墅,又瞄到了刚从楼上下来的俊美如神的男人,小声叨叨: “你和祁先生什么时候订婚的?你知道祁先生就是祁氏集团的祁总吗?”
虽然尽量压低了声音,但是还是能够听出他的激动,而且他眼里的精光却已经要闪瞎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