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赶路的行程慢上许多,一路上走走停停,说是赶路,倒不如说一路在找寻食物,但凡能进口的,全部收刮进布袋子里。
走到一处叫乌村地界。
只见离他们不足百米远,从叉道处,走过来一群弯腰驼背,瘦骨嶙峋的难民。
“给我们点吃的吧。”
“求求你们给一口吃的,给一口。”
“有水吗?求求你们给口水。”
佝偻着身躯的几个老者,乞讨着。
虚无半分力,好似风一刮,随时瘫倒在地,将长眠不起。
让三村乡亲们,心戚戚然,手上的一点救命余粮还是昨天搜寻的,哪儿还有多余的。
护卫队的汉子们,自觉地站在一排,拿着锄头、棍子、菜刀,一言不发地挡在前面。
付七七探出头,多看了几眼,皱起了眉头,逃荒的路上,还怀着娃子,哪有命活着。
这般想着,直接跟曲婶说出口。
“哪里是怀了娃娃,我们饿得实在受不了,吃的观音土。”耳尖的中年汉子佝偻着背,喘着气说。
众人:面露惊悚骇人。
原来四肢瘦如竹竿,鼓胀着肚子宛如怀胎四月的妇人;还有娃娃们顶着大大的脑袋,瘦小的个子,摇晃着身体,仿佛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栽倒。
都是食了观音土之果。
观音土是无法被人体消化的,若不用药物排出,持续堆积在体内,最后把人活活涨死。
那几个尤为肚大的,观音土淤积体内俱多,已经判了死刑。
这一群难民,对面三村结盟队伍同情的目光,全都丧气地垂下头,一个个呜呜地哭出声,可眼眶早没了泪水。
咽呜声,凄凄。
付七七扶在马窗棂上,捂着胸口。
那股揪心的钝庝又涌上心头,难受,胸闷,无力,还有暴躁。她狂躁的内心埋怨老天不公,恨奸臣弄权,怒吼权者残暴。
冯里正走了出来:“大兄弟,哎,死到临头之际,不是不帮你们,昨日沙尘暴把我们食物都卷走了,我们真没有食物了。”
这一群人,饿狼般双眼绿油油的望着两匹马。
苍瑾对马有特殊的感情,是这具身体与生俱来的,况且一匹马也救不了一群人。
他不欲节外生枝,也不欲乱杀无辜,转瞬,眉眼寒凉淡漠,周身气场一变一股内力击打岩石头,“砰”的一声炸开四分五裂。
这群人傻眼了,这是警告!他们再也不敢有多余的心思,那抹绝望又覆在脸上。
付七七按下内心的暴躁,忍不住跳下马车,丢出一个袋子:
“光秃秃的土地下,还能挖出野菜的根茎,袋子里是能食用的,你们认一认,寻一寻。
还有一些树叶,吃了死不了人,寻着新鲜的树叶时,用物件碾碎后能出汁水,装严实了,留着救命用。”
“另外,我们一路走来,我偷听到有些难民说,在一些石缝里,还能找到不知谁藏的粮食。”
“还有,一些崖壁下、河滩深处、灌木丛,我早先也寻到过食物,你们在认真寻一寻。”
不仅眼前吃了观念音土的难民们,满眼发亮。
就是三村逃难队伍都哗然了,除了昨日的野菜,难道说七七还找到过粮食?
佝背汉子浑浊的眼有了亮光,接过布袋一看,是一堆杂乱的干草、根茎、叶子,他信这位小姑娘,一定能吃。
再坏也不过跟吃了观音土一样,暴毙而亡。
他带着这群人,感激不尽地鞠了一躬,嘴里不停的说谢谢。
苍瑾暗了暗眼眸,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是好事。
可石缝有粮食一事从何说起?
付七七这是一刹那刚起的念头,她想尽绵薄之力,她想救人,救这些濒临生死边缘的无辜百姓。
看见这群难民走了另一条叉道找食物去。
三村村民,也起了找食物的心思。
脸上写着蠢蠢欲动。
“你们可别听她瞎说,要是有粮食,她早拿走了,还等你们。”周扒皮不屑地说。
周扒皮在付七七跟前打秋风,屡屡碰壁,连大哥大嫂也跟在她马车后面,如今一丁点东西都蹭不到。
早已对付七七怨恨不已。
黄里正认为是时候该站出来,轻咳了一声,发号施令道: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赶路,可不能耽误了功夫。到了下一个歇息点,照例,空出时间给大家找野菜。”
只有他们村零星的一些人响应他,他,早失威信。
黄里正认为是付七七搞的鬼,苍公子那等人物,自是不屑,冯里正鸡儿胆。
见付七七朝他点了点头,冯里正寻摸着,看来七七丫头真的发现过粮食。
他不过黄里正在一旁絮絮叨叨,“黄兄呀,你急着赶路,你带着你们村里人往前慢慢挪。我们寻上半个时辰,在天黑前追上来。”
黄里正冷哼一声,甩袖离去。
大约是赌着一口气,他跟赵里正和几个好吃懒做的闲汉小议了片刻,带着村人走了。
只是人群中,有几个闲汉,瞄了洼子村村民的板车、行李,露出了意味不明。
洼子村也有人想跟着一道走,像周扒皮之流,到底是看着族人未动,只得无法子留了下来。
站在马车内的付七七佻望四处散落的村民们,在荒芜干裂的田埂东挖挖、西戳戳。
她们所处在破烂崎岖的官道上,两边都是庄稼地,今年干旱,没有耕种,早已荒芜一片。
连远处的丛林,都是枯枝一片,估计早已不知被难民翻了几个来回,但凡能入口的,早没了痕迹。
不过,西侧,有几处悬崖峭壁,都是乱石堆,一般人肯定不会以为那处有食物。
付七七凝眉间一闪的念头突然而至。
“希雨,你们三过来陪着昭昭、岩岩,照顾牙子,我跟苍大哥寻寻食物。”
几个小萝卜头都想去,被劝下了。
苍瑾见七七眉眼松散了,有了喜色,似乎猜到了。
荆棘灌木丛枯萎了,也有倒刺。
苍瑾皱了下眉头:“我去前面探路,你随后中上。”
七七乖巧的应了下,一人慢悠悠的走在窄小的田坡上。
“哼!”
一声冷哼从后面响起。
周扒皮和几个交好的几个妇人,在附近找了一圈,颗粒无收,嘲讽道:
“有些人不要脸,仗着有几分姿色,天天勾着苍公子。哼,等出宿岩城,苍公子走了,有些人就要被抛下,哭都没地儿哭去。”
几个妇人面露恍然之色,整个队伍就付七七这个死丫头长得最好看,莫不是苍公子吃惯了大鱼大肉,对村姑感兴趣?
之前听说苍公子认了岩岩和昭昭为弟弟妹妹一事,所以是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