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前。
“你说什么?温家长房的人已经离开了,去了码头?”
带着一身酒意的藏丰羽震惊。
“难怪傍晚设宴,好酒不断,条条应承,原来是迷惑我等。好一个温平松!好一个温孜羡!”
藏丰羽手指骤然收紧,几乎要捏碎被角。
“追!”
——
“什么!温平松带着二叔公、五叔公两家人去了码头?还带着行李?”
温家二房醉睡打鼾的温江松,被人一盆水泼下去,从床上炸起,尖吼道。
“快,给老子追!他娘的温平松要跑路!”
——
被叫醒的艳艳郡主趴在床上,发出气若游丝的暴戾森冷。
“拖下去宰了!”
“郡主,打过来了!马上要打仗了!”
半晌,艳艳郡主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一个翻身滚下了床,一堆人人仰马翻,把她搀扶起来。
艳艳郡主红肿的肥嘴,嗓子像破风箱,发出嘶哑声:“你说什么!?温家派了过来,说夷王打过来了?”
“快走!”
一下子各地各路人马快马加鞭地涌向温家岸口。
又过一刻钟,付七七这一艘海漕船行李、粮食补给等已装点接近尾声。
付七七迎风立在船头,远远地瞧见艳艳郡主一行人,走起来路人歪七扭八,路过火把处,隐隐见着嘴歪脸斜。
特别是艳艳郡主被四名侍卫双手双脚的直棱棱的抬了过来,一路颠簸痛得满脸扭曲,肥嘴痛苦的一张一合,早已吼得发不出声音。
“哈哈哈!”付七七潋滟着山水的猫儿眼,笑着肆意,格外心情舒畅。
小昭昭不知何时也猫在姐姐后面,叫唤道:“姐姐,是那个坏蛋!”
巧了,艳艳郡主一行人上的就是旁边的温家船,似感应般,艳艳郡主脸一斜,就瞧见了那张让她又嫉又恨的“贱民脸”。
这才想起忘记收拾这几个贱民。
“嗬嗬嗬——”像丧尸一般,艳艳郡主急得要坐直身体,刚刚斜了一二十公分,被旁边的侍卫一把按下。
几个来回,艳艳郡主都没有坐起来,气急攻心,“噗!”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
“快点上船,请人看看!郡主昨夜折腾太过了……受了内伤,吐血了!”旁边一名侍从傻憨憨的吼道。
站在两侧接应货物的温家人,原本紧张肃穆,闻言,生生憋成一张想笑又笑不出来的别扭脸。
木板上的艳艳郡主,直接头一歪,已经气急的昏厥过去了。
看见艳艳郡主要死不活的惨样,付七七姐妹俩笑的更欢实了。
旁边的海漕船,也不知是温家那房人,估计是转道去江州,卖艳艳郡主一个面子,把她稍带上。
这时天空响起雷声,闷闷的从远山而来,雨开始淅淅沥沥落下来。
还正应景呀,来暴雨凶猛,走时,连绵细雨。
付七七拉着小昭昭,回了船舱,她本就晚膳没用几口,又闹腾了大半个时辰,饿了。
茶颜取了一碗开水,泡了一块肉饼递给七七。
七七刚吃没几口,温家的陈管事慌慌张张的进来。
“付小姐,我家老爷派人过来,说夷王的人追上来了,让我们的船先行!”
付七七放下碗筷,果然道:“走!”
陈管事带着希雨转身奔向武舵手,“武舵手,击鼓,起船!”
武舵手大鼓一敲,敬了河神!
几名船工推动船舵,随着船一阵抖动,海漕船缓缓往后移动,船头调准方向后,急速离去。
付七七走出船舱,站在船头,已经看到官道上无数士兵驰马奔来,哒哒的马蹄声震耳欲聋,连风中摇曳的火把,像快动作般,一顿一顿的疾速瞬动。
码头上,温家人都在呐喊:
“快!上船!”
“走,行李不要了!粮食也不要了!”
温诗筠刚安抚完娘亲,冲到船头大喊:“父亲!大哥!你们一定要活着!”
温孜羡跳上一处高地,对着她们挥手,点头。
余下的三艘船,也都在排队有序的起船调头,只是需要一定时间。
她们是第一艘船,为了给后面的漕船让出位置,他们加快了速度。视线越来越远,岸口上温家护卫已经与夷王兵马交战。
厮杀声、惨叫声不断。
“大哥!”
温诗筠忽见温孜羡手持长剑加入了厮杀,双手撑着船杆,泪如雨下。
付七七安慰道:“夷王的大部队还未赶至敕县,你父亲和大哥可以脱身。”
温诗筠默默的点了点头,可纵是如此,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到父亲和大哥。
秋涧白也看见了温孜羡身影,收起手中玉骨扇,几不可闻轻笑一声,低声道:“傻子,这个时候何需他逞强。”
一旁的天干陈述事实:“温公子身旁有他外祖给的高手,无性命之忧。”
秋涧白点了点头,温兄一家被驱离故土,他约摸是心里不舒坦,要见见血,冷冷心。
寒雾渐起,雨水越下越大,凉飕飕。
付七七回到船舱,远远就听见一个少女尖锐的嗤骂声。
“你们一群难民,怎么能住进我家海漕船的甲字房?全部滚到一楼去!”
“哟,我说这位小妹妹,你可能搞不清状况,这艘海漕船已经是我家小姐的。”茶颜白了一眼,倚在门槛上,气定神闲道。
温姗玫涨红着脸,怒道:“你!你胡说,整艘船全是我们温家人!如若你们不听令,别怪我让人把你们丢下船。”
温诗筠从付七七后头,一个箭步冲上去,“啪”一掌甩到温姗玫脸上,红着眼圈说:
“父亲和大哥在拼死御敌,只为了护我们先行离去,你不担心父亲和大哥是不是受伤了,有没有安全离去?
竟然还闲情争房间?”
“你凭什么打我?父亲已经说了,他肯定没事,让我们照顾好自己。”
温姗玫一见是温诗筠,恨恨的瞪着,不敢还手。
不过,她娘可说了,母亲生病了,这艘船就是娘最大,以后得听从她打理。
她扬眉嚣张又抱怨道:
“而且这是我们家漕船,凭什么让外人住甲字号上等船?我跟我娘一个房间,还带着一个侍女,挤死了!
让她们搬到一楼去!”
温诗筠站的笔直,一双杏眼透着郑重和严肃:
“这艘船,父亲已经卖给了付姐姐。而如今我们随付姐姐一齐逃出敕县,从今往后一路上全听付七七安排。
你可记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