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他们是我朱家的恩人,往前迎迎”
说着朱标扯着朱雄英的手就往前走。
可能是想到了刚才茶摊儿上的见闻,朱标的语气有些惆怅:
“这就是你皇爷爷喜欢微服私访的缘由,这样可以让人看到真实的百姓...”
“你就说那个小男娃吧...”
“呃...雄英,你可知你与那个卖茶家的男娃儿有何不同?”
朱雄英有些迟疑道:
“他爹死的早?”
朱标沉默许久,而后勃然大怒:
“小兔崽子,我揍死你!”
朱标巴掌刚扬起来,就见前方官道上慢慢驶过来几辆驴车。
朱标又悻悻的把手放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回去再收拾你!”
接着就看见驴车缓缓停下,下来了一位约莫五十岁上下的农汉。
脸上沟沟坎坎的显得有些苍老,但是却十分的精神,从头顶的包巾到脚下的布鞋,一水儿的干新!
朱标一边慢慢往前踱步一边小声的对朱雄英说道:
“他叫刘英,刘继祖的长子,他爹是我朱家的大恩人,一会儿切不可失了礼数!”
朱雄英点点头:
这件事情老爷子也不是头一次跟他说了,当年老爷子才十七岁,朱家人差点儿死绝户了,就剩下老爷子和二哥。
为了找一块儿坟地安葬双亲,老爷子挨家挨户的求爷爷告奶奶,又是磕头又是作揖。
最后求到了他们租地的主家刘德家里,谁知道刘德不仅不给,还把老爷子骂了一顿。
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最后还是那位刘德的堂兄刘继祖发了善心,主动拿出了一块儿坟地。
这事儿对刘继祖可能是小事,但是对朱家,对当时的老爷子来说是天恩都不为过。
所以拿了天下后,老爷子二话没说就赏了一百亩地,又给了个世袭的侯爵。
刘继祖一个小小的善举,给了子孙数不尽的富贵...
想到这,朱雄英暗暗一叹:
人呐,还是与人为善的好,谁他娘的知道哪片云彩有雨...
嗯...不对,我是皇长孙,用的着给谁为善?我还是与人歹毒点儿好!
这时候刘英眼中带着些激动,腾腾腾大步走了过来,双膝跪地磕了一个瓷实的头:
“草民叩见太子殿下...”
“不可不可...”朱标紧走两步搀扶起刘英:
“这真是折煞孤了...呵呵呵”
“义惠侯近来可好?父皇也总是念叨你们...”
“好好好...都好...啥都好”刘英身上带着庄稼汉的朴实,笑的睁不开眼:
“托皇上的洪福,一切都好,吃的香、睡的着,家里的粮食多的吃不完,美的咱连做梦打呼噜都比以前响哩”
“哈哈哈...那就好”朱标爽朗的笑了笑,扭头看着朱雄英:
“雄英,来见过你刘爷爷”
“朱雄英见过刘爷爷”
“使不得使不得...”刘英有些失措的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啊!”
“诶!”朱标掺着刘英的胳膊:
“当年刘公于我们朱家有恩...再者说他是晚辈,义惠侯不必介怀...”
这时候从后头的驴车上又下来个老头。
这老头看模样有个六十多岁,手里拄着一根磨得明晃晃的枣木拐棍儿,正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朱雄英暗暗的想着:
这个老头多半就是父亲此行的目的,什么路数来着?老爷子当年在凤阳的邻居?
老头慢慢磨蹭过来,睁开浑浊的眼睛看着刘继祖。
刘继祖过去搀着老头,指着朱标在老头耳朵边吼着:
“这是太子...太子殿下...”
“噢...太子...”老头一听见连忙扔下拐棍就要下跪,却被朱标伸手拦住:
“老人家不必多礼...”
“啊?”老头瞪着浑浊的眼睛看着朱标,大声的嚷嚷,他说话很奇怪,有凤阳官话的底子,还带着点儿江苏的方言:
“洗...洗啦...老汉这身衣裳洗的干净着呐!”
说着扭头看着刘英接着嚷嚷:
“见皇上嘛这不是...能邋里邋遢的?”
朱雄英傻眼了:这...这什么耳朵这是...
扭头看向朱标,只见朱标脸上也是尴尬之色一闪,随即恢复平静。
“咳咳...”朱标又清了清嗓子,声音大了几分:
“老丈身子骨一向可好啊?”
这下这个老汉倒是听清了,眉开眼笑的嚷嚷着:
“蒙太子惦记,咱身子还成,一顿能吃三大碗饭呐!”
说着又扭头指了指驴车:
“那都是咱们给皇上带的一些老家的土产,给皇上尝个鲜儿”
朱标扭头看着车上篮子筐子包袱装的满满当当,展颜一笑:“您老有心啦...”
“拎?”老头疑惑的看着朱标:
“拎不动啦,赶着驴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