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朱元璋的嘟囔,朱雄英却从寿礼中听出了别的意思:
瞅这模样,怕不是四叔贴心,而是四叔穷!
越是抽象的东西越难弄,不仅难弄还得花大价钱,四叔没那个腰杆子,他也只能送些实用贴心的...
朱元璋武人出身,吃饭极快,就这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把一碗粥填进了肚儿。
拿起个帕子擦擦嘴站起身,突然又扭头对朱标说道:
“那王八就不用让咱看了,直接送到春和宫,你着人给炖了吧”
朱雄英哑然失声,一脸的震惊:“炖啦?”
“啊,可不就给炖了...”朱元璋笑了笑,答应一声,掰着手指头就开始算了起来:
“你爹这人贪嘴,之前番邦朝贡送来的什么孔雀、大象、黑熊、鹦鹉、异乌、火鸡(鸵鸟)...”
“什么乱七八糟的,不都让你爹给吃了!对了,你爹还吃过一头狮子呐!”
说着话伸出手指头点了点朱标,狠狠的说道:
“除了不吃大粪,旁的就没你不吃的!...”
今日虽是万寿节,可政务却不能耽搁,朱元璋指着朱标数落一通,扭头就出门去了奉天殿。
“这...”被朱元璋一通数落,朱标脸上有些尴尬,可扭头一看朱雄英满脸震惊的看着他,顿时有些挂不住。
脸色一沉,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看什么看!你爹是太子,吃个狮子咋了?进了孤的肚子,那是它的福分!”
朱雄英撇撇嘴:
真要是有能耐...老爷子在这那会儿你咋不说?
看朱元璋数落朱标,马皇后一直没吭声,饶有兴致的看着。
这会儿正要上前给朱标盛粥,却看见朱标拍了桌子,眉毛顿时竖了起来:
“你自己馋的没边儿,嚷嚷俺大孙干啥?”
“哦!要照你这意思,俺给你做饭,也是俺的福分了?”
接着冷笑一声:
“俺可要不了这么大的福分,饭你也甭吃了,你给俺走!”
说着拉起朱标的袖子就往外撵。
“不是,娘...儿子说错话了,是儿子的福分...儿子的福分,甭,您甭...儿子饿呀...”
......
应天府城东,永昌侯府。
蓝玉虽然是定远人,但他是纯粹的武人,府邸也与南方宅子的曲巷长廊、小桥流水截然不同,通体讲究的是一个气势磅礴、干脆利落。
说是府邸,其实和庄园差不多,坐北朝南,门口有一个宽阔的广场,整齐的码着一排拴马石。
高门大院儿前,是两只石兽狮子,威严肃穆的瞪大眼睛瞅着广场。
这两只狮子是蓝玉的门脸儿,平常极为在意,蓝府的家丁们每天都要仔细的擦拭两遍。
顺着牌匾过门槛儿,越了门房儿前的挡风隐碧墙,是家丁的屋子,过去就是一个豁大的院子,边儿上放着的兵器十分齐全。
蓝玉平日里和一些义子部属就在此处喝酒演武。
今日在这个演武场,蓝玉手持盾牌,正在指点自己的大儿子蓝春。
“砰”一拳把自己的大儿子蓝春砸出去大半远,最后一屁股蹲在了坚硬的地砖上。
蓝玉皱了皱眉:
“闹儿,你这武艺最近可退步了不少...”
蓝春脸色通红,他不类父,远没有他爹那般嚣张,在蓝玉身边他更是特别怂:
“儿子无能,请父亲责罚”
蓝玉摆摆手:
“算啦,等过些时候再有战事你跟着去...去前锋营,杀几个人之后武艺就串起来了”
接着抬头看了看天色:
“差不多了,给爹更衣,洗个澡咱们就给皇上祝寿去,把老子的梁冠备好”
刚走两步突然拐回来吩咐:
“对了,甭忘了拿着咱的家伙什儿啊!”
“爹...”蓝春皱了皱眉:
“那尊玉观音咱真不送啦?”
“啊,那可不”蓝玉摊摊手:
“你没听见太子爷的旨意?说不让咱们太扎眼...”
“你旁人儿的话不听,可太子爷的吩咐得听啊”
看着蓝春欲言又止的模样,蓝玉哈哈一笑,重重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那观音又没啥忌讳...咱留着也没啥”
“再说了,本来那群王八羔子文官就他娘的跟咱过不去,再让他们瞅着,不是更看咱爷们不顺眼了?”
接着又想了想:
“等过年吧,过年给太子或者皇长孙送年礼,送出去...”
“不过话说回来,元梁王真他娘的阔...两尺高的玉观音...渍渍渍...”
......
而宫里,朱元璋接受了群臣的朝贺之后,大手一挥赐宴谨身殿。
谨身殿广场,武勋、文官、驸马、亲王...加在一起怕不得有几百人,都默默的站着,手里端着一杯酒,默默的看着上首位,一身红色,喜气洋洋的朱元璋。
寿诞一年也只有一次,朱元璋兴致非常高,举着杯酒往前走两步,看着下面的臣工,大声的吆喝:
“诸位弟兄、子侄、诸位大臣们,你们随咱南征北战,立下了不世功勋,咱非常感谢你们呀!”
“今天是咱的寿诞,你们要吃好喝好,不喝躺下几个,就不是好样儿的!”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