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第67章(1 / 1)

翌日,魏丹菱又来求见。

程玉酌留意着消息,听她来了,连忙提前过去。

她一眼见着魏丹菱的手中提着的提盒就道糟糕。

魏丹菱还同她笑着见礼,小声说道,“做了牛乳糕和牛乳粥,姑姑先替我尝尝合不合殿下口味。”

她示意身边的丫鬟递过去另一个袋子里装的小份吃食。

程玉酌深觉棘手。

“魏姑娘还是不要将这些献给太子爷了。”

“为何?”魏丹菱诧异。

程玉酌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刚要推说宫里规矩之类的话,赵凛竟走了过来。

赵凛的脸色阴得要下雨,不满地瞥了程玉酌一眼。

程玉酌暗道坏了事,可魏丹菱已经上前同赵凛行了礼。

赵凛瞧了她手上的提盒一眼。

“魏姑娘此番又有何事?”

还是那不甚客气的口气。

相比第一次,这次魏丹菱已经有些习惯了。

她不知刚才程玉酌的话是何意,只好将提盒递到身前。

“殿下日理万机,十分辛劳,丹菱昨日在家中做了些牛乳糕子牛乳粥,不知合不合殿下口味。”

这话一出,程玉酌就被冰刀一样的眼风扫了一遍。

而周遭的气氛也随之瞬间冷了下来。

程玉酌看了一眼赵凛,只见他薄唇紧抿,面色全不见一丝和缓。

魏丹菱的丫鬟吓得不轻,哆嗦了一下。

魏丹菱也被赵凛突然的变化惊到了。

她轻声问,“丹菱不知殿下口味,只是怕殿下过于辛劳这才......殿下若是不喜,丹菱这便拿回去!”

赵凛哼了一声。

“那便拿回去吧!”

魏丹菱切切实实被拒绝了,脸上一阵红白交错。

丫鬟更是一脸为难。

程玉酌不敢再多说多做,只怕略一动静,再连累了魏丹菱。

魏丹菱红了眼眶同赵凛道歉请罪。

“殿下恕罪,是丹菱僭越了。”

她将提盒放在地上,跟赵凛请罪行礼,“殿下神勇英武、明辨是非是丹菱所敬佩,丹菱却因此失了分寸,还请殿下宽恕。”

她眼泪在眼眶里打了个转,又被她收了回去。

程玉酌瞧着实在是看不下去,只觉得这一幕眼熟如同在宫中。

魏丹菱请了罪,赵凛也没有给她好脸色,又瞥了程玉酌一眼,直接同魏丹菱道,“孤着实忙碌,魏姑娘可还有旁的事?”

赵凛这般问了,已经是耐着性子。

可魏丹菱好像没听懂一样,只是低了头,“丹菱只是担心殿下,此番是丹菱僭越了,丹菱这便离去,不扰殿下了。”

话音未落,赵凛已经没有了耐心,冷冷开口。

“那便去吧,孤不便相送。”

赵凛说完,只最后瞥了程玉酌一眼,负手大步离开,

魏丹菱落了泪。

程玉酌尴尬不知如何自处。

只怕魏丹菱认为她是故意的。

程玉酌只能上前抽了帕子递过去。

“魏姑娘,对不住了,此事是我不该多嘴。”

魏丹菱抬头看她,一脸疑惑地问她。

“姑姑可知殿下为何如此?”

程玉酌被这问题问住,实在没办法解释。

魏丹菱却又问道,“莫不是太子殿下对我十分不喜?”

她语气有几分哀伤,程玉酌听得心下一跳。

程玉酌心情越发复杂,只能安慰魏丹菱,“姑娘多想了,殿下实在是忙碌。”

“是吗?”

魏丹菱没有再问,带着丫鬟离开了。

程玉酌送走了她,站在门廊下一动不动地吹着凉风。

脑中混乱一片。

......

赵凛方才甩手离去,乃是去了程玉酌的院子,要等程玉酌回来兴师问罪。

谁想程玉酌竟然半晌都没回来,他问了小棉子,才晓得她在何处。

赵凛背着手快步找了过去,发现她果然在那门廊下。

门廊下穿堂风大极了,将她衣摆刮得呼呼作响,鬓边的碎发在脸耳上来回打着。

赵凛脚步声一到,她便转了头过来。

“太子爷。”

她行礼,眉目垂着,赵凛心下一疼。

他上前拉了她的手腕,才发现她手下已经被风吹得全都凉透了。

赵凛将她的手向自己怀里捂进来,程玉酌下意识躲避,却又被他拉住。

赵凛将她抓到了避风处,问她。

“你在这儿吹什么风?不冷吗?”

程玉酌说不冷,赵凛气得冷哼,“你手都凉透了还说不冷!”

程玉酌心下复杂不知该说什么,赵凛却道,“你也不必因为那魏丹菱纠结,此人来意不明,我亦不喜与她,你又纠结什么?”

程玉酌心中苦笑。

她只觉得这些情景越发眼熟,好像是异常精心设计的争宠

太子宠她,为她下了太子妃的面子,太子妃却以为她是好人来问她太子喜好,她故意说了敏感之处,太子妃信以为真,结果被太子训斥失宠,她仍旧一副好人面孔前去安慰,又故作深沉引发太子心疼,越发宠她为她出头!

她将成为独一无二的宠妃!

程玉酌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个样子,比那祸乱野史更加奇玄!

程玉酌只觉讽刺,可她不是这出戏的看客,而是主角。

她心下好像被生拉硬扯一样,滋味难受。

她看向赵凛眸子自己的倒影,心头更是一阵酸涩。

他是太子,她应当知道自己点头随他回宫,就意味着她宫中十二年见过的这些,这些早晚都要在她身上上演一遍。

可她已经点了头还能反悔吗?

就算他答应,她也不能如之前那般两袖清风离去了吧。

程玉酌感到一阵眩晕。

赵凛低声喊着她,“阿娴,阿娴,你是不是不舒服?你告诉我哪里不舒服,我让任太医过来!”

她强迫自己不能倒下,不然又为那出争宠之戏加了戏码。

程玉酌稳住身形,勉力挺直脊背。

“太子爷不必请太医,我无事。”

程玉酌脸上一片风平浪静,心中却似大浪滔天。

赵凛定定向她看去,到底没有再勉强她。

赵凛攥紧了她的手腕又慢慢松开。

叫了小棉子过来。

“送姑姑回去歇着。”

程玉酌走了。

赵凛站在原地看向她身影没在转角,长叹一气。

他转身就叫了冯效,“速速去打听,魏家到底出了何事,魏丹菱又到底为何屡屡求见!”

冯效领命,立时去了。

马车里。

丫鬟替魏丹菱换了手里已经攥湿的帕子。

“姑娘不要难过了,可能太子殿下确实忙碌吧?”

魏丹菱叹着气不说话。

丫鬟皱了眉头,“姑娘,你说那个程姑姑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说殿下喜欢牛乳瘦肉粥,结果殿下竟这般冷脸拒绝!她是不是故意说了殿下厌恶的食物让姑娘做来?!”

魏丹菱也不解的很。

“应该不是厌恶之物,不然这程姑姑也脱不开干系,也许有什么旁的缘故是我不知道的。”

丫鬟哼了一声,“她许是也怕姑娘怀疑她,太子爷来之前故意阻拦一番,事后又同姑姑道歉!奴婢看她怎么看怎么不像好人!宫里的人手段太多了,当初就不该......”

“好了,绘樱,别说了。”

魏丹菱深吸了口气。

“事已至此,还是想着如何讨得太子殿下的喜欢为要,只要能得了太子殿下的信重,我还怕什么呢?”

丫鬟绘樱说是,又轻声安慰了魏丹菱。

“姑娘这样的品貌,太子殿下定然会知道姑娘的好的!”

魏丹菱挽起耳畔一缕鬓发,看向窗外飞过的田野。

“但愿吧!”

太子大驾即将进京,逗留宫外的时候不长了。

程玉酌坐在小榻上,抱着病恹恹的静静,思绪飞向了天边。

赵凛在外出声,她都没听见,直到他推门走了进来,静静在她怀里朝着赵凛“呜”了一声。

“静静好些了吗?”

赵凛走过去没看静静,只看着程玉酌。

程玉酌说好些了,“方才喝了水,我再给它暖暖肚子。”

赵凛这才瞧了静静一眼,程玉酌果然给它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暖肚子。

“它这待遇倒是好得很,我可不见你这样对我。”

静静本是仰头期待看着赵凛的,眼下失望地直接将头埋进了程玉酌怀里。

程玉酌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没有回赵凛这话。

天黑着,屋内烛火摇晃着。

赵凛见她沉默,问她,“你为何同旁人说我喜欢吃牛乳瘦肉粥?”

程玉酌这才开了口,“殿下不是说不喜欢吃吗?”

赵凛哼笑,“我有说我不喜吃?喜与不喜,也要看是谁做的!”

这话可真是又为程玉酌复杂的心情平添风浪。

她又道,“喜与不喜,不应该尝尝才知道吗?”

她声音不大,甚至说非常小。

听到赵凛耳中却似炮竹一样炸开了。

“程玉酌,你是要故意气死我是不是?!”

静静不安地呜咽。

程玉酌拍了它的小脑袋安慰它,同赵凛道,“太子爷莫气,奴婢只是实话实话。”

“好个实话实说,那我也实话实说!”

赵凛瞪她一眼,从她怀里提起静静的后颈皮,扔去了小榻另一边。

静静被可怜巴巴地扔在床角,朝着他呜呜叫了一声又缩了脑袋。

眼下只有赵凛和程玉酌两个人相对而坐,中间没有任何第三个人或者狗。

夜的静谧包裹着房间。

烛火冷不丁噼啪一响有些惊人。

赵凛不许程玉酌眼风乱飘,拉着她的手与她正面相对。

“接下来我要说的每一个字,你可听好。”

程玉酌下意识往一旁看去,赵凛立刻瞪了她,把她目光锁了回来。

他这才开了口。

“阿娴,这些日子你我之间相处是何感觉,你我二人都最清楚,若是我赵凛一厢情愿,你现在就可以反驳我。”

程玉酌看着男人的眼睛,眼睛里全是她的倒影。

她反驳不了,闭着嘴没有开口。

赵凛见状心下越发定下来,眸中溢出柔和的光。

“阿娴你不反驳,便没有机会了。”

赵凛见程玉酌还是没说话,越发高兴了。

“既然如此,莫要枉费你我之间这般情意,我赵凛要娶程娴你为妻!”

话音一落,烛火噼啪一声。

程玉酌切切实实地听到这话,心头停了一拍,接着砰砰快跳了三下。

她还是没说话,可眼睛酸胀了起来。

她不敢眨眼,怕眼泪落下。

她看着赵凛,看着他坚决的模样,眼中的泪水越聚越多。

赵凛也看到了她泪光闪动,刚要叫一声“阿娴”,忽听她开了口。

“但这不可能。”

赵凛闻言,严肃问她,“为何不可能?就因为我已经定亲?定亲不是成亲,难道我不能退亲?”

程玉酌就知道他要退亲,她摇了摇头。

“魏家是皇后娘娘选的人家,是给你的助力,对你很重要。太子亲事之于朝堂,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家国大事,你说的并不可能。”

赵凛哼了一声。

“我说的若是不可能,你倒是告诉我,你要怎么办?你要进宫做太子才人吗?或者你本就想着做个太子才人?我给你弟弟程获加官进爵,可不是让你做个太子才人的!”

赵凛快被程玉酌气笑了,不知该气她过于本分,还是该笑她胸无大志!

程玉酌却低声问了一句话,声音低着不知道是问他还是问自己。

“我可不可以反悔?”

“反悔什么?”

程玉酌在他的目光里到底还是说出了口。

“我不想再进宫了。”

赵凛没有回应,沉默地看着程玉酌,接着忍不住连着哼笑了三声。

烛火晃了一晃。

“你果然,”他盯着她微低的脑袋,“缩头乌龟第一人!”

程玉酌被骂了,张张嘴想说什么,人家并没有给她机会。

赵凛指着她,恨铁不成钢。

“程娴,你别说是为了我,你根本就是怕了事!你本还想着做个太子才人也就够了,这两日见了魏丹菱,就把你吓到了,连太子才人都不敢做了,同我说不要再进宫!”

他气得连连冷笑。

“你当我赵凛是什么人,同我好的时候万般好,见了这些麻烦事便要抛了我自去逍遥!我倒是问问你,你是真逍遥,还是暗自垂泪!”

他句句说到程玉酌心上,把程玉酌的眼泪说的落了下来,还不肯放过她。

“我告诉你,这个太子妃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我不许你再做缩头乌龟!”

程玉酌怔怔地坐着,脑子已经乱成了一团麻,由着他气哼哼地替她抹掉眼泪,那指尖的薄茧蹭的她生疼。

静静缩在小榻角角瑟瑟发抖。

赵凛替程玉酌擦了泪,见她神情怔怔,又心疼的紧,他将她小心抱在怀里。

“我母亲皇后娘娘也非是世家大族出身,我外祖父只是四品京官。若是你父亲还在,家中没有出那般变故,如今定然四品京官不止,你是嫡是长,为何做不得我的正妃?现在程获立了大功已经领了将军衔,他才这般年纪,只要累上军功,日后封疆大吏不在话下。你是他一母同胞的姐姐,身份哪里比旁人低......”

程玉酌没有从他怀中挣开,听着他又说了一连串的话,脑子里已经搅不动了。

直到夜深了,更鼓响起,赵凛才起身离开。

他最后捏了她的手,“你好生想想。”

赵凛走了,静静摇着尾巴小心拱进了程玉酌的怀里。

程玉酌在好生想着。

她却想到了十三岁自己刚进宫那年,训诫嬷嬷说的话。

“这皇宫和你们从前在外面见过的任何地方都不一样!在这里,你们不是丫鬟奴仆,只是主子脚下的草,脚底的泥,若是好生做活,有了机缘或许能长成树木,可若是谁敢随便开花惹了主子的眼,不用主子们抬脚,自然有人将你们碾死!今日我说的话你们都记好了,出了事不要怪嬷嬷没有提醒过!”

那嬷嬷目光严厉地从她们身上扫过,“本本分分有活路,活了心思只有死!”

此后的好几年,程玉酌总能时不时在耳边回响起这句话。

待到她进了尚功局,崔尚功看中了她做徒弟,崔尚功便跟她说。

“我选你为徒不为旁的,就是见你本分规矩有眼力,日后在我身边仍旧这般,若是你失了本心惹事上身,我做师父的也救不了你。”

程玉酌就是靠这个出了宫......

可如今,天也翻了,地也覆了。

程玉酌抱着静静,心中的繁杂念头如静静身上的毛一样多。

却又不如静静身上的毛一样顺。

附近魏家别院。

魏丹菱翻着院子里的书问丫鬟绘樱,“你说我同太子殿下论书,他会不会稍稍有些兴致?”

绘樱说定然会,“姑娘学问那般好,连老太爷都道好,太子殿下定然稀罕的紧!比什么牛乳粥强多了。”

魏丹菱也这么觉得,便让绘樱将院子里的书都抱来,瞧瞧论哪本更合适些。

两人正忙碌着,魏全清带着女儿梅龄来了。

梅龄见到姑姑魏丹菱甜甜地请安,又将路上买来的糖人拿给魏丹菱,“糖人快化了,姑姑快吃吧!”

糖人是个如意的模样。

魏丹菱接过糖人摸了摸她的头。

魏全清让梅龄去别处耍玩,“爹爹同姑姑说几句话。”

梅龄一走,魏丹菱就有些不自在起来,“大哥要同我说什么?”

魏全清也不着急,打量了她一眼,往房里去了,坐在堂中饮了茶,才开口问她。

“你是不是去见太子了?”

魏丹菱一惊,低了低头,“大哥问这个做什么?”

魏全清听她反问回来就知道了答案。

他长叹一气,“你太心急了。”

魏丹菱眼眶一红,魏全清又是叹气,“太子如何说?”

魏丹菱摇头,“我只是过去送了些东西拜见太子,什么都没说。”

她这么说,魏全清才松了口气。

“我真担心你日后在宫里如何过......”

魏丹菱半低着头没有说话,魏全清也不再多说了。

风从门帘处吹进来,魏全清起了身。

“我被罢官也不过是一段时日而已,便是被罢官了,也不是没有机会在朝中说话。你且安一安心,莫要再去太子处了。那到底是太子,非是未婚夫那般简单的身份,谨言慎行吧。”

魏全清走了,魏丹菱垂着头枯坐半晌,绘樱进来瞧她,“姑娘,怎么了?”

魏丹菱没有回答,只是道,“那些书,不必抱来了,都放回原处吧。”

......

冯效将打听来的魏家的情况告诉了赵凛。

“......如今魏家大爷魏全清被罢了官,魏阁老位高权重,自然不能为自己孙子这点事说话,可魏家几位在朝的老爷和同样为官的同辈姻亲,也都对此不置一词,并无相帮之意。”

魏全清乃是魏阁老的嫡长孙,可惜其父其大老爷早逝,其他房头又各自壮大,魏阁老虽然爱护孙子孙女却也不能偏心太过。魏家嫡长这一枝便有些没落,若不是出了魏丹菱为准太子妃,嫡长枝处境更不妙。

赵凛听了冯效打听来的消息,又听说魏丹菱再魏家别院翻书似是还要过来,又被魏全清说了两句按下了行动,心里暗暗揣测应该是罢官一事的原因。

若是因为此事,赵凛觉得自己到可以替魏全清出出头,算是还了魏家一个人情,之后退亲也好说话。

他暗暗思量了一番,又去书房翻了一遍折子。

这厌真生和祸乱野史的事将十多年前的文字狱一事也勾了出来。

赵凛一下就想到了程玉酌父亲之死,正是受了文字狱牵连。

他暗暗琢磨着,自己确实应该插手这件事,说不定能程家翻案。

程谦在地方为官勤勉受人爱戴,那般被贬路上离世实在是憾事,也于程玉酌姐弟几人的名声没有什么好处。

若能借机提一番程家的声誉,也算为之后立妃做了铺垫。

赵凛暗觉此事说不定能一箭双雕,心中大定。

待到晚间,赵凛便请了杨柏泉往假山六角亭吃酒。

杨柏泉好酒,赵凛特特替他寻了一壶好酒来,杨柏泉闻到酒味便笑了。

“太子殿下给老臣准备这般好酒,想来不是小事吧?”

赵凛低笑一声,没有否认,亲自替杨柏泉斟了酒。

“亭中风大,先生先喝酒暖暖身子,咱们再说不迟。”

杨柏泉呵呵笑了一声,啧啧道,“吃了殿下的酒,只怕老臣之后也就不好说话了。”

他虽然这般说,可还是把就喝了。

赵凛嘴角挂着笑,同他两人喝了半壶下去,正好见程玉酌和小棉子前来送点心。

他抬眼瞧了程玉酌一眼。

程玉酌本没有这差事,是被他特特叫来的,她隐有不妙之感。

赵凛却正了声音开了口,“孤确实有事同先生商议。”

“殿下终于要说了,是何事?”

杨柏泉肚里已经有了酒,当下抖抖脑袋,让自己清醒些,问。

赵凛目光没有再看向程玉酌,可程玉酌莫名一阵心下快跳。

她紧紧注意着他,听他终于开了口。

“孤要同先生商议与魏家退亲的事。”

话音一落,六角亭中瞬间静止下来。

放肆的夜风从四面八方刮来。

杨柏泉愣愣地眨眨眼,好像酒还没醒,“殿下说要同魏家......”

他说到此处顿了一下,下一息腾地站了起来,脸上酒意一瞬间退了个一干二净。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赵凛。

“退、退亲?!”

作者有话要说:杨柏泉:老夫想静静!!!

静静:呜???

晚安,明晚9点见!感谢在2020041711:57:572020041811:46: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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