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厦子着急忙慌跑了进来,银珠见状忙斥道:“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没得惊扰了娘娘。”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小厦子对着谢云湄磕头。
谢云湄懒懒地躺在贵妃榻上,三千青丝散于身后,只堪堪挽了个简单的八宝髻,斜插了一支双凤钗,神色倦怠,仿佛天大的事情也激不起她的兴致。
“无妨,你说吧。”谢云湄慵懒的抬起手,将耳前的碎发挽到耳后,眼神毫不掩饰她的不耐,语气不善,“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是真的该死了。”
“是是。”小厦子激光枪似的开口,“方才内府局的人给奴才传话,说是谢家三夫人稍后便要入宫了。”
谢云湄一惊,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
先前谢家人一直朝宫里递请安折子,可是皇后阻挠,一次次将其打了回去。如今皇后被景帝警告,在阖宫面前下了脸面,也不敢随意扣下这些高位妃嫔的亲眷,故而谢三夫人能入宫。
只是谢家人现在来做什么,现在谢云湄处于风口浪尖,与她亲近些的都恐受牵连。
谢家三叔为四品中书左丞,与她家一向不甚亲热,不比谢家大伯,虽为正超品国公,但对于自己次弟的三个子女都十分照顾。
谢云湄细细思索了一番,沉吟道:“锦韵,准备一下。”
“是。”
不知道是敌是友,总得见了面才行。“娘娘,郑恭人到了。”银珠打起帘子,轻声道。
见谢云湄刚刚午睡起身,知道她现在是丧失思考能力的,锦韵思虑片刻,替她决断道:“请进来吧,先安置在正殿。”郑恭人,也就是谢家三叔的夫人,被先帝册为正四品恭人。
她一进殿,就被眼前的富丽堂皇给迷了双眼。
这摆在正中央的字画,乃是景帝亲手所作,画框乃是由金子宝石交错制成的,十分罕见。莫要说摆在两侧的花瓶和灯柱了,都是千金难寻的东西。
如此种种,便能窥见景帝对宫中主位的喜爱。
愣神之际,谢云湄搭着白烛的手臂莲步轻移,因为刚上好妆,气色都比平日好了许多,瞧着根本不像外界传言的那般体弱。
郑恭人反应过来后,急忙起身拜见,“见过昭仪娘娘,娘娘金安。”
谢云湄嘴角噙著淡淡的笑,踩着台阶三两步到了主座,“婶母别来无恙。”郑恭人定定神,带着陌生而又恭谨的笑,“一别多年,娘娘芳华依旧。”
“寒暄的话就免了吧。”谢云湄最不屑寒暄礼仪,当即便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知婶母前来,是叔父有什么交代?”
郑恭人一噎,又含笑道:“娘娘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性子。”
她说完,谢云湄并未作出回应,反而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十分认真的摆弄著自己的丹蔻,和一侧的白烛轻声交谈著,丝毫不把这个婶母放在眼里。
郑恭人从前得罪不起她,如今也是得罪不起,只得赔笑道;“并非是你三叔,而是咸阳那边递来了话。”
这么一说,谢云湄来了几分精神,正视她道:“祖父?”
“正是。”郑恭人微微颔首,“父亲说,娘娘万不可轻举妄动,随机应变就是。”谢云湄静静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目光如炬。
她对面前这个所谓的婶母并没有十分的信任,若说堂堂的镇北王会将她这样大的命脉交于郑恭人的手中,她也是不太信的。
郑恭人处变不惊,就这么垂著眸等著谢云湄反应。
“祖父已有决断?”谢云湄的声音淡淡的在上首响起。
郑恭人身子微微一动,顿了许久,又道:“妾身不知,还请娘娘顾好玉体,莫要被这些流言蜚语烦恼。”
“多谢。”
谢云湄知道她冒这样大的风险进宫也是仁至义尽,现在后宫都是风声鹤唳,前些日子谢婕妤来华清宫求见,她都直接回绝了去。
送走郑恭人后,谢云湄左思右想,还是信了郑恭人的话。
镇北王一向忠君为国,若是暗中递消息进宫,她反而不信,可现下是让郑恭人入宫,再怎么样,都是谢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应该不至于坑害于她。
谢云湄对着正中央的香炉放空了许久,才下定决心道:“将我们的人都撤回来吧。”
说的是前些日子安插在各个宫中要害的宫人们,她如今面临危难,不得不出手,否则两眼一抹黑,岂不是要给人吃的渣都不剩。
“当下只能静观其变。”锦韵宽慰她。谢云湄颔首,她也是有几分挫败。
她本来想借着生病的机会搏景帝的同情,让景帝打消用靖王作筏子的想法,可奈何时机不对,景帝因为天灾,日日忙于朝政,鲜少进后宫,根本没给她施展的余地。
崇政殿。
“郑恭人已经离宫了。”福隆与成奕等人站在大殿中央。
景帝合上谢家三爷,也就是谢云湄三叔的请奏折子,手边还摊著一系列有关谢三爷的功绩与平生事迹,非常详尽。
见福隆说完,成奕紧随其后道:“镇北王前夜与靖王在咸阳的一品香会面,两个时辰后靖王赴京。”
福隆又道:“郑恭人只交代了昭仪莫要轻举妄动,旁的没有多言。”
“哦?”景帝总算有了几分反应。福隆斟酌了片刻,才道:“她们二人瞧着并不十分熟络。”
“昭仪娘娘与谢家大爷谢国公一家会关系好些。”这个景帝是知道的,还是景帝一手促成的。
一边是已经逝世的镇北王世子,和早已养成势力的谢国公。另一边是嫡出幼子、谢家三爷,可是碍于两位兄长的权势,只能居于三品以下。
久而久之,哪里不会产生龃龉呢。
那时景帝还为亲王时,就已经为登基后的日子打下基础了,早早的将谢三爷迁到汴京,让谢大爷和二爷培养感情,到二爷离世后,就劝先帝提拔大爷,远在汴京的三爷不可能没有一丝芥蒂。
“该动手了。”
景帝的眼神中划过一丝决绝,他承认他脑海中闪过谢云湄的身影,他也知道这些日子不入后宫是因为什么,但是他是个帝王,不可能被儿女情长左右。
华清宫。
“今日可有消息?”
自郑恭人离开后,每日午后都会有关谢家的势态通过膳房的一个小宫女传信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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