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湄怔愣住,她怎么也想不到,景帝留的后手居然是事关东陵命脉的布防图,可以说景帝真的够果断,够绝情。
这数月零星的情分直接在这一瞬被消磨光,其实谢云湄原也不作期待,可是当发现景帝在她做了诸多努力后还是打算赶尽杀绝时,她感受到有几分挫败了。
东陵的兵马布防图,这无疑于是想让她死。
“臣妾,臣妾。”谢云湄再次跪下,现在的她急需冷静,不能自己慌了阵脚。“你有什么想说的?”景帝语气冰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谢云湄深吸一口气,想要开口,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似的,竟发不出声音。
一旁抱着看戏态度的德妃萱妃二人也被此情此景惊住,萱妃便罢了,德妃是个聪明人,加上和家族常有联系,现下已经几乎明了来龙去脉,也不由得被景帝的狠厉手段震慑。
“醉美人是怎么回事。”见谢云湄已经吓得魂不守舍,景帝退了一步,问起了其他。
景帝这么一问,德裕便利索带着程太医以及皇后那边的王太医走进殿,先前德裕被景帝派去了太后处,方才搜宫时才赶到华清宫。
刚到时就见银珠与玉檀在宫门旁躲著哭,看他来了,马上扑上来求他届时一定要请程太医来。
德裕知道谢云湄恐怕大难临头,可是他于心不忍,还是应下了。
“皇上,这并非醉美人,只是气味相似。”程太医是这方面的圣手,比王太医有权威。
待他答完后,王太医才道:“程太医所言,正是如此。”
众人在交流着醉美人与现下搜出来那假的“醉美人”的差异,暂时没人顾及她,谢云湄这才渐渐理清思路。
她知道景帝想要什么了。
记得入宫前,兄长谢云徽和祖父在书房商议时,她也是在场的。兄长道谢家军人数众多,有的是东陵国兵,有的是亲兵亲卫,恐怕景帝不会这么轻易放手,祖父便建议将军队分散,以备万一。
如果拿到了谢家布防图,相当于拿到了整个谢家军的藏匿之处,一旦谢家叛乱就无处可藏。看样子,景帝也知道祖父已经对他有所防范了。
故而他想用她的命,和谢家做个交易。
一个是镇北王掌中珠的命,一个是整个谢家军布防的真相,景帝打了一副好算盘。“皇上。”谢云湄想清楚个中关系后,怯怯开口。
沈皇后先行一步道:“醉美人的事是本宫没有提前查清,害妹妹受冤了。”
谢云湄闻言摇摇头,目光戚戚,整个人显得格外脆弱,“臣妾不敢有不臣之心,还请皇上还臣妾清白。”
此时的她宛若初秋枝叶上的黄叶,一阵风刮过,就要跌落枝头。
谢云湄面色惨白,眸中的惊吓不似作伪,只是她心智冷静,唯独交叠在额前那打颤的手指出卖了她内心的惶恐不安。
景帝抿唇,看着跪着的她一时无话。
萱妃见景帝态度冰冷,心中雀跃,忍不住落井下石:“你可是镇北王府出来的,你说你没有不臣之心,万一谢王爷有,这布防图从何而来可说不准咯。”
说罢,德妃暗中扯了扯萱妃的袖子,目露不赞同,萱妃梗了梗,对上景帝投来的漠然的目光,感到脖颈一凉便不再言语。
“谢家数年来为皇室效力,忠心天地可鉴。”谢云湄抬起头,美目含泪,看得景帝眉头一皱,“若是祖父不臣,又何须送臣妾入宫。”
“不必多言了。”景帝声音转缓,不似方才那般冷然,“昭仪谢氏私藏国之布防图,即日起贬为庶人,囚禁华清宫,谢氏一族凡近亲三代,皆株。”
“臣妾......”谢云湄晕过去前,就只听见了庶人二字,贬为庶人,那她该怎么活呀。她可是个敷面都用惯了珍珠粉的小娘子啊。
“珍昭仪!”
德妃与萱妃不由得退后两步,面露惊色,侍奉谢云湄的宫女们更是喊得撕心裂肺,她们都知道谢云湄的身子就是个药罐子,若是就这么倒下了,无论交情深否,都倍感唏嘘。
“该死。”
德妃一直注意著景帝,见他在谢云湄倒下之际,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后,下意识便吐出了这两个字,随即三步换作两步走下来,将其抱起,直冲内殿。
“还不快跟上。”德妃看了眼还杵在原地的两位太医,开口道。
又是一样的场景,谢云湄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本就晶莹白皙到能看得到细小绒毛的面庞更加清透,仿佛下一瞬间就要乘风归去。
景帝忽感不适,收回视线。
程太医站起身子,躬身回话:“昭仪身子虚弱,这些日子又时常犯病、受惊心悸,恕臣多言,娘娘这身子还需好好保养才是啊。”
见景帝不想多说什么,德裕很有眼色的将人打发走,“程太医,这边请。”
景帝缓步上前,没有如平常那般坐在她的床沿,而是就那么静静的站着,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谢云湄方才晕倒了什么都没听见,白烛等人却是听得一清二楚,面前这个天子是想要她们主子的命,她们务必寸步不离,故而都没有退下。
难怪世人常道红颜薄命,谢云湄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打娘胎起就先天不足,好不容易养到及笄,入宫后又被夫君盯上了性命。“皇上?”德裕在门口小声唤道,“皇后娘娘还在外头等着呢。”
景帝双手负于身后,面庞冷峻,明明是天子,现在却让人觉得他分外孤寂。“皇上,皇上。”景帝走后不久,谢云湄便醒来了。
这回她是活生生被吓晕的,因此醒来后实在难受,喉咙里跟灌了铅似的十分重,脑仁也涨的厉害。
白烛带着哭腔,喂她小口小口地喝水,“娘娘,皇上走了。”谢云湄颔首,认真而仔细的喝着水,缓解痛苦。
她以为自己之前那出已经收拢了皇帝,至少让他近段时间不会再对谢氏下手了,没想到她低估了为帝者的耐心和手段。
景帝好像就将她当成一只逗趣的鸟儿,看着她献媚勾引,他依着你上钩,可是背地里日日减着她的吃食,看着她死去,当真心狠呐。
不知道是怎么了,谢云湄忽地停了喝水的动作,看向白烛,引诱般的问她:“你怕吗白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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