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妃慢慢止住泪,“子嗣?本宫也没有。”
闻言,凝美人低下了头,萱妃知道她是个不善言辞的闷葫芦,不耐烦的挥手让她坐回去,“你倒说说,有什么主意。”
“嫔妾哪有主意呀。”凝美人含蓄一笑。
萱妃啧了一声,当下又甩下一个手边的花瓶,喃喃自语,“子嗣子嗣,本宫若是有子嗣......谢云湄,本宫绝不许她怀上。”
“最好,这辈子都怀不上。”
凝美人在萱妃看不见的地方缓缓勾起一抹笑,直到萱妃唤她,凝美人才不急不徐地看向上首,“娘娘有什么吩咐?”“本宫有一计。”萱妃冷笑着站起身,
“需要你去办。”
不久,凝美人便踏出了华清宫,只是来时两手空空,走时手里便揣著一小个鼓鼓囊囊的香囊,可凝美人神采飞扬,与在昭纯宫时唯唯诺诺的形象大相径庭。
御花园兰华亭,万紫千红、芳香四溢,沈皇后今日在此设宴,只请了宫中排得上号的妃嫔,故而花园里坐的不算满,却十分隆重。
谢云湄与谢婕妤同坐一桌,二公主被谢婕妤抱在怀中,谢云湄对这宴会没什么兴致,闲着无事便在一旁与公主玩闹。
“谢婕妤,本宫给三位公主都备了座,你快将二公主放下吧,让她随大公主与三公主自己玩去。”沈皇后笑吟吟的,刚与德妃结束交谈,便转向了谢婕妤。
不得不说,沈皇后端水的本事是杠杠的。
谢婕妤也不托大,当下便潇洒的松了手,拍了拍二公主的肩便让宫人领着她去寻德妃膝下的公主们了,“宜岚大了,我这个当母亲的呀,都要抱不动她了。”
“二公主才五岁,瞧着都要赶上大公主了。”羽婕妤冷不丁的出声,她就喜欢在这种其乐融融的时候煞风景。
德妃闻言只淡笑,一贯的温婉可亲、如沐春风,“大公主自那日从她外祖家回来后,嚷嚷着要苗条,每日每餐少用了许多,这正在长身子的时候,吃的这般少哪能行,本宫劝了又劝,是半点法子没有。”
德妃出自郢王府,家中上上下下还有好些庶弟庶妹,年纪都不小了,大部分孩子都有公主一般大,故而大公主见到身量纤纤的堂姐妹们后,才大变性子。
德妃说话没有攻击性,让人心生好感,因此她在开口时,亭中的所有宫妃都会聚精会神去听,倒是难得的和谐。
“宜祺是咱们东陵的大公主,自是傲气些,不愿被人比下去的。”谢婕妤咯咯一笑。
谢云湄瞥向那三个金尊玉贵的公主殿下,个个都是顶好的,无论是容貌、品格,都是寻常贵女及不上的高度。
不得不说,德妃与谢婕妤教养孩子是不错的。
“本宫看着老三精神头不太好,这是怎么了。”沈皇后向来是将慈母的形象做足了的。
德妃抿了抿唇,思衬了片刻,才开口:“郑美人这段时日心情烦闷,在永安宫闹腾了些。”
“你是一宫主位,何必委屈了公主?”沈皇后丝毫不留情面,众人见皇后这个态度,便知道郑美人恐怕是翻不了身了。
得罪了皇后,又不受皇帝喜爱,在这后宫哪还有盼头。
谢云湄听着前头坐着的宫妃闲谈,嘴角细微的勾了勾,淡笑不语。
这或许就是有宠与无宠的区别,同样是变相得罪了皇后,可是谢婕妤就能得到沈皇后的笑脸相迎,可是郑美人就连一句慰问都得不到。
遥想当年羽婕妤禁足,即便她再不恭敬皇后,皇后设宴当日也是好吃好喝送去她的临华殿伺候着她。
“这是本宫特命御膳房做的八珍汤,里头放了松茸、桂子......姐妹们打开尝尝。”
沈皇后常年都是以贤后的形象示人,因此众妃都信任她,毫无顾忌与怀疑,待宫女们掀开面前的陶瓷盖,舀了一碗放在面前,她们便一一伸手端起来尝。
谢云湄见其他人都是一副尝到世间珍品的模样,她却默默产生了怀疑,但她今日就是打着低调的旗子出门的,总不好堂而皇之的说这八珍汤味儿不行吧。
一旁的谢婕妤注意到了她的异样,旁人都大半见底了,如萱妃已经第二碗入口,可谢云湄只浅浅尝了两汤匙,便只端在手中不再动作了。
谢婕妤压低了声音:“可是不合胃口?今日是在外头,人来人往的,你也得卖皇后这个面子呀。”
说完,谢云湄随着谢婕妤的目光看去,就见沈皇后此时正往她这里看呢。
谢云湄压下要说出口的话,默默又拿起勺子喝了两口,可实在是喝不下去,她微微侧过身子往谢婕妤处靠去,“你不觉著苦吗?”
闻言,谢婕妤又喝了两口,“甜着啊,只是用多了便有些涩。”
谢云湄蹙眉,莫非是她太矫情了?毕竟她往常是吃不得半点苦味的。
不过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那碗汤药谢云湄喝了个见底,也是给足了皇后的面子,否则等散宴了收拾起来,沈皇后见她这满满当当的,恐怕要生芥蒂。
谢云湄是最早离开的,其实也不早了,太阳都已经落幕,只是萱妃提说想要看看夕阳,便又多留了一会儿。
而谢云湄,是被德裕公公给叫走的。
这个点了让她回去,那必定是侍寝无疑了,措不及防的又让谢云湄收获了一波仇恨,后来她是顶着众人那带刺的眼神离去的。
回到华清宫,就见景帝已经在榻上坐着了,手里拿着本书,看样子是本《诗经》,烛光明晃晃的映在他的脸颊上,此情此景,颇有几分岁月静好。
他闲适的披散著头发,穿着寝衣,一点也不像高高在上的帝王,反而像个富贵人家的公子,月朗星晞、清贵如木。
谢云湄大刺刺的进屋脱了披风就跑向景帝,景帝反应极快,伸手接住了她,将谢云湄拥入怀中,“今日玩的可开心?”
“与二公主玩了许久,后来娘娘赏下了八珍汤,臣妾用了些,苦极了。”谢云湄拱了拱鼻子,似乎在回忆那个味道。
“娇气得很,回来时吃了多少蜜饯。”景帝俯下身去,薄唇轻轻覆上,二人气息瞬间合二为一,龙涎香几乎要将谢云湄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