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nemc后，程知勿便重新回到了伊春的林都机场旁的那个小镇，此时正是下午五点，在靠近国境线极东的伊春，太阳落山的时间总是要比程知勿习惯的四川地区早许多。虽然时值盛夏，但五点便已有了落日的迹象，整个小镇白天的活动也渐渐歇息，属于夜晚的那一面则欢腾了起来。
这在十年前是难得一见的，当年的这里还只是人迹罕至的聚居地，只依附机场而存在的地方。十年后的今天，这里就已有了小镇的规模，隐隐成为了一大旅游人文景点。
酒馆、ktv、夜店一应俱全，夜生活在这里生根发芽，逐渐繁荣。
吱呀~酒馆大门被从外推开，朱雪梅的丈夫对门口那张熟悉的面孔露出了微妙的表情，但很快他便将表情收敛了回去。绕过酒馆里吆五喝六的老哥们，来到了程知勿面前，按理说他只需要站在柜台后面等客人过来述说要求就行，但程知勿却没有再多往里走一步的想法，只是站在门口。
“有空余的房间么，我想在这儿住一晚上。”程知勿对走到自己眼前的男人说。
男人看了看程知勿，又看了看他身边跟着的拉布拉多大狗，有些为难，“兄弟，昨天就跟你说过了，这里现在是酒馆，不是旅馆了，不提供住宿。”
“有生意不做，你是傻x吧你。”那群喝得正高兴的酒鬼里突然有个声音往这边喊了一嗓子。
男人往那边啐了一口，用程知勿听不懂的方言骂骂咧咧了几句，倒也不生气，反正这里喝酒的都是自己的老朋友，嘴上没个谱。他如果硬要拒绝程知勿的话，也是没什么问题的，这里的营业执照便规定了他所能从事的经营类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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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对程知勿摇了摇头，“这里还有很多旅馆，你可以去其他地方住。”
“我就住这里。”程知勿说完，也不管男人同不同意，便迈出步子绕开了他径直朝着二楼走去——这里的布局和当年还是没什么区别的，他认路。
男人哎了一声，伸手想拦下程知勿，但却鬼使神差地抓了个空。
楼上确实有住宿的客房不假，虽然对程知勿宣称不做旅馆生意，但就像那个朋友说的，有钱不赚王八蛋。平常总会有人来投宿，所以男人也保留了几间客房，之所以不让程知勿住，当然是有另外的原因。
看着程知勿的背影，男人在心里来回纠结了几次，终于还是放弃了把程知勿赶出去的打算。
他不清楚程知勿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事情，反正一旦把程知勿赶出去，那麻烦总是不小的。
“钱会给你的。”程知勿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不，不用了。”男人回应道。
程知勿耸耸肩，用插在门上的钥匙拧开了房门，他把背包甩在了干净的沙发上，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肩膀。自从跟蒋明光聊过之后，自己好像被传染了一样也学会了耸肩的动作。不行，得改。
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之后，程知勿打开了窗户，他特意挑选了朝向这边的房间，窗户外面便是他昨天走过的那条小巷。从二楼俯瞰下去，很容易便能发现摆在小巷里的捕鼠器们，林林总总有好些个。不过它们要么早都过期了，要么机关也失灵了，现在只是个摆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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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多。”程知勿拍拍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去帮我抓只老鼠回来，动作轻一点，要活的。”
“汪。”小多压低声音叫了一声，便顺着窗户跳了出去，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小巷中。它的身影灵动地几个跳跃后，便消失在了暮色将临的地面上，程知勿也不知道它准备去哪儿抓老鼠，反正狗鼻子总比自己的鼻子灵。
“这也算是唆使狗拿耗子了。”程知勿咂吧着嘴嘟囔了一句。
过了一会儿，小多回来了，它嘴里叼着一只吱吱叫的小灰耗子，毛皮粗糙，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那种。不过它在小多嘴里反抗的力气却一点也不小，如果小多只是一条普通的拉布拉多犬的话恐怕也早就被咬伤了。
程知勿从床上跳了起来，对小多打了个手势，“先别松口。”
那只小灰耗子到有人类进入到视线中，反抗的力度顿时更加剧烈起来，生存的本能让它疯狂想要逃离这里。
程知勿蹲了下来，视线与不断挣扎的小灰耗子持平，开口道：“老仙儿老仙儿，露个面吧。”
如果灰仙还在这附近的话，程知勿相信自己这么做是一定能引起她的注意的。
果然，过了四五秒后，那只耗子的挣扎突然停了下来，它先是人性化地左右望了望，最后用那两颗黑色珍珠似的眼珠子直愣愣地看向了程知勿，并口吐人言：“后生仔，又见面了，这次找老婆子又有什么事？”
“履行昨天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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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的事做完了？”
“做完了。”程知勿点点头，“而且我还确定了去处理那些人并不会让我置身于危险之中，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来找您履行承诺的。”
那只耗子的胡须微微颤动着，灰仙倒是不介意程知勿先考虑自身，相反，她还很欣赏程知勿的坦诚。
“既然如此，去做就是了，找老婆子干什么？”
“我现在在朱雪梅丈夫的店里。”
“唔……”耗子的脸上出现了与物种不匹配的思索神情，过了两秒后，灰仙再次开口，“唔，老婆子晓得了。我不会把账算到那个男人头上，男人和女人，都是这片土地的孩子，老仙儿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但我们最少可以做到不去插手孩子们的生活。”
灰仙的态度让程知勿有些没料到。
他想了想，说：“您放过他是他的福分，但我不打算放过他，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去做就是了，老婆子不会阻止你。”
“另外就是，那几个自称妖理会成员的家伙在哪里，还请老仙儿指一指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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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门后，会有老鼠接你。你刚才说的‘自称’是什么意思？”
程知勿把云山蝶调查的结果说给了灰仙听，末了说道：“管控不力，冒名顶替，他们也很头疼。”
灰仙没有说话，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程知勿对那只小灰耗子拱了拱手，“那我去了，先谢过老仙儿。”
“无碍。”
说完这句话之后，那只老鼠脸上的人性化意味便立刻消散了，它在愣了半秒后，又继续吱吱吱地拼命挣扎了起来，直到程知勿让小多把它扔出窗外去。
程知勿本来打算等到后半夜，酒馆里的客人散得差不多了之后，再叫上灰仙一起去找那个男人的麻烦。但既然灰仙没有这方面的打算，那程知勿也就不打算等了。
……
男人回到柜台后面后越想心里越没底，他总觉得程知勿来的目的没那么单纯。酒馆里朋友们吆喝着招呼他去一起喝点，但他始终心不在焉，酒桌游戏一直输，没多会儿便灌下去了四瓶啤酒。这么多的液体摄入，胃很快便将压力转移给了膀胱，男人便站起来离开酒桌，准备去上厕所。
一楼二楼都有厕所，但是男人毫不犹豫地走向了二楼。原因很简单，来这里的客人都会去一楼上厕所，那里即便天天打扫也还是又脏又臭。相对来说，二楼的厕所就要干净整洁很多，铺着瓷砖，也单独做了吊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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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走进厕所，拉开裤链，正要开始释放快憋不住的压力，就感觉四周的温度突然升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