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飘地极快,余年的脸色有些不好看,看来这是一只死了多年的家伙,她如今身体尚未恢复,要是真的对上了,恐怕又是一场恶战。
可离奇的是,那道黑影在将余年引上公路后,就消失了。
此时已是深夜,公路上寂静无比,空无一人。
余年环顾四周,只发现了不远处地面上的一道猛力撞击后留下的拖拽痕迹。
而在公路下,则是陡峭的斜坡山崖,一望无际。
余年向下望去,眼睛却兀地亮了一下。
好充裕浓重的灵气!
身体比大脑率先做出了决定,余年纵身一跃,整个人如同没有重量般下落。
“刺啦”
一声轻响后,余年感觉自己的腿肚子凉凉的……
夜晚的大道上空无一人,恰逢一辆长途客车驶过,司机恰巧目睹了全过程,原本眯著的眼睛瞬间瞪圆。
“我特么眼花了???”
可当他看到围栏上随风飘荡的白色布料,颤抖着手拨通了电话:“警察蜀黍吗?这里有人跳崖了………”
山崖下,浓重的血腥味弥漫。
两辆破碎不堪的轿车重叠在了一起,冒着滚滚浓烟。
在一片废墟中,余年艰难辨认出了一道微光。
这正是她方才感受到的灵气,只是不知为何,眼前的灵气比方才冲淡了不知多少。
余年的手微抬,压在灵气上方的各种重物碎片被轻飘飘地丢到了一旁。
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正安静地躺在那里。
血污遮盖住了他的容貌,一道极为锋利的玻璃碎片横穿了他的胸口。
淡绿色的微光自他的各处伤口溢出,越来越淡。
余年皱眉,勾了勾手指,只见那些微光如同有了生命的萤火虫一般,朝她飞来,又在接触到她的一刹那柔和起来,彻底融入了余年的身体里。
她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有了颜色。
余年的神情有些微妙,这男人居然是个天生的炉鼎体质,通俗点讲,就是个行走的灵气泉水,只要他还活着,身上的灵气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想到这,余年望向男人的眼中冒出了幽幽绿光。
“行善积德这么多年,也算遇到了一件好事。”
行至男人身侧,余年伸出手拂去了男人脸上的血污,看到男人容貌的那一刹,余年满意地点了点头。
下一秒,她俯身而去,两唇相交的一刹,飘零的落叶瞬间静止,无形的幽光被缓缓渡入了男人口中。
封承远很痛,仿佛全身上下的骨头被人捏断后重新接起来一般。
可他的头脑却渐渐清晰起来,他还没死吗?
他不是意外追尾,和一辆空车一起跌落到谷底了吗?
在他疑惑之际,只觉得胸口一沉,一道幽香袭来,毛茸茸的脑袋毫不客气的枕在了他的胸膛上。
封承远还没来得及将人推开,只听一道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
“喝了我的血,我们正式结契。契约已成,食言者当受轰顶之罚。放心,以后我会护着你。”
这声音很怪,明明是少女的音色,却莫名带着万事俱在掌握的成熟。
封承远怔了怔,脑海中唇间柔软冰凉的触感一闪而过。
鬼使神差地,他没有推开她。
短暂的清醒后,封承远又晕厥了过去,记忆最后,是少女的一双眼眸。
一潭清池水,两眼跨忘川。
“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了下来?你确定不是你开夜车开太久眼花了?”
警察皱眉看着一直擦汗的货车司机,不是他不相信,只是这悬崖这样陡峭,正常人谁会想不开往下跳?怕是尸骨都找不到了。
“千真万确啊黍离!不信你看,那女孩衣服上的布料还在这呢!”
正当众人寻找之际,一旁的年轻警察突然大喊:“我找到了!他们在这!”
“他们?不说就一个人吗?”
一行人跑到现场,只见一片废墟中,面容姣好的男女安静地相拥而眠,他们的衣衫上沾满了鲜血,神态却安逸非常,正值清晨第一抹微光打在二人身上,仿佛此刻眼前的不是事故现场,而是某个画报的拍摄影棚。
“120来了没有?快把人抬上去!小吴,封锁现场!”
为首的警察率先反应过来,急忙开始救人。
一旁的记者们却有些发愣,盯着封承远半晌,下巴险些脱臼:“这好像是,封氏集团的封总……??!”
“等等,那个女的,为什么也这么眼熟?余年??她为什么会和封承远在一起,还跌落了悬崖??”
原本只想着报道景区事故,竟意外发现了这样的爆炸性新闻!
任由警察一再阻拦,他们的摄影机还是对着救护车一顿狂拍。
封承远的影响力有多大呢?不到半个小时,微博就被#封承远坠崖#这一词条搞的伺服器瘫痪了。
而余年也借了他的光,成功登上了本月的第八次热搜#余年自杀#。
何志平匆匆赶到医院时,余年正坐在窗旁,望着远处发呆。
他脚步一顿,看着自家艺人消瘦的背影有些心疼。
余年走到今天,公司也有很大的责任。
当初明明是负责人死皮赖脸地追了余年三条街才把人签到公司。
结果后来呢,他们又是怎么对余年的呢?不给资源,恶意炒作。
把一个当初满眼期盼的女孩的灵气儿消磨殆尽。
如今出了事,公司能想到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解约。
他恨公司的冷血无情,更恨自己只是个小小的经纪人,无能为力。
何志平轻叹了口气:“余年,我先替公司给你道个歉,我为你争取过了,可解约这个事怕是没有周旋的余地了。”
他说完闭了闭眼,不忍心看女孩的痛苦流涕。
可等了许久,周遭寂静地没有一点声音。
何志平疑惑睁眼,窗边却空无一人,余年呢??
病房外,女孩的声音悠悠道:“黄焖鱼翅,红烧鹿筋,御用佛跳墙,百鸟朝凤,再来一个樱桃肉。”
她面前的护士满脸黑线,抬头望了望科室名称,确定是外科而不是精神科后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患者,我们这只有盒饭。”
“盒饭?”
余年愣住,她是1913年身故的,对食物的印象还停留在奢靡而繁复的席面。
见护士的脸越来越黑,何志平急忙将余年拉走:“对不起对不起,她刚刚才醒,神志还有点不清醒,来份盒饭就行了。”
“放开。”
冷冷的声音传来,何志平愣了愣。
余年不知何时甩开了他的手,冷眼凝望着他。